九十二、愛而不得的虐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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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晨光穿過紗簾灑進屋子,我坐在床邊,盯著梳妝台上那枚翡翠戒指。
它在日光下泛著溫潤光澤,我決定今天去張平民府上歸還這價值不菲的物件。
林蕈得知此事後,一臉嚴肅,反複念叨:“張平民幫我們解決了於誌明的債務難題,這份人情重如泰山,空手上門實在不合禮數。”
我本想著簡簡單單歸還戒指就好,可林蕈態度堅決,我也不好反駁。
隨後,林蕈匆匆下樓,前往地下酒窖。我跟在後麵,酒窖裏彌漫著醇厚酒香,一排排酒瓶整齊排列,在昏黃燈光下透著神秘氣息。
林蕈在酒架間穿梭,目光在眾多酒瓶上停留,最終鎖定一瓶1982年的原木箱羅斯柴爾德拉菲。他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酒瓶,就像捧著稀世珍寶。
我瞧了瞧那瓶酒,忍不住嘟囔:“張平民家大業大,會稀罕這一瓶紅酒?”
林蕈轉過頭,目光裏滿是責怪:“這可不是普通紅酒,是珍藏版大拉菲!市場價格至少十萬起步,咱送的是份心意。”
我聽後,倒吸一口涼氣,心中不禁感歎,有錢人的世界實在難以捉摸。這一瓶酒,喝上一口,花費就抵得上普通人一個月的工資,難道喝了它就能一步登天?
我開著林蕈的車子車子緩緩駛入張平民的別墅庭院,陽光灑在修剪整齊的草坪上,反射出一片生機盎然的翠綠。
張平民和宋阿姨正坐在院子中央的遮陽傘下,麵前的石桌上擺著一套古樸的茶具,嫋嫋茶香彌漫在空氣中。
聽到車子的動靜,兩人同時抬起頭。張平民瞥見是我,嘴角上揚,朝宋阿姨挑了挑眉,語氣帶著幾分得意:“怎麽樣,我贏了。”
我走上前去,一臉疑惑地問道:“張哥,宋阿姨,你們這是打什麽賭呢?”
宋阿姨笑意盈盈,放下手中的茶杯,解釋道:“這不,我們猜你今天會不會來。沒想到老張猜中了。”
我愣了一下,隨即哭笑不得:“這有什麽好賭的,戒指這麽貴重,我肯定得送來啊。”
張平民和宋阿姨相視一笑,目光裏富有深意,沒有回應我的話,目光同時落在我手中捧著的精致木箱上。
宋阿姨眼神裏滿是嗔怪,操著一口吳儂軟語說道:“宏軍啊,格能貴重個物事,阿拉哪能好意思收啦 。”
張平民爽朗地大笑起來:“收下吧!你要是不收,我這老弟回去可不好交差。”
我連忙附和:“張哥,還是你看得通透,真心懂我,不愧是豪爽的東北爺們!”
說罷,我們倆相視大笑。宋阿姨無奈地搖了搖頭,笑著從我手中接過紅酒,邁著輕快的步伐回屋去了。
張平民指了指對麵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我順勢從口袋裏掏出戒指,鄭重地還給他,接著將昨晚和點哥談判的詳細經過,一五一十地講給他聽 。
張平民聽得極為專注,不時點頭,緩緩說道:“點哥這人,雖說滿腦子都是利益,但為人仗義,這點倒是不可否認。”
我深以為然,趁著話頭拋出疑問:“老哥,這個p2p金融,您覺得真有前景嗎?”
張平民身子往後靠了靠,目光沉穩,分析道:“互聯網金融本質上不過是給傳統金融套了層新殼,底層邏輯並無二致,算不上什麽創新。就當下而言,在國家加強監管之前,p2p或許會迎來幾年爆發期。但從長遠看,缺乏堅實的根基,很難持續,我並不看好。”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時,宋阿姨邁著輕盈的步伐折返回來,手中精致的托盤上,一隻白如羊脂的骨瓷茶杯散發著溫潤光澤。
張平民見狀,伸手拎起造型典雅的銀質茶壺,為我斟上半杯伯爵紅茶。
刹那間,馥鬱的茶香裹挾著柑橘的清新氣息,嫋嫋升騰。
宋阿姨優雅地坐下,張平民臉上浮現出溫柔笑意,輕聲問道:“阿婕,你讓阿姨準備四個人的麵了嗎?”
宋阿姨眉眼彎彎,用軟糯的吳語回應:“白湯鹵鴨麵還是阿拉自家燒伐,請宏軍吃昆山特色個麵,總歸要自家親手做才夠意思呀。”
聽聞此言,我趕忙起身,笑著推辭:“二位一會兒還有客人,我就不打擾了,宋阿姨也千萬別為此操勞。”
張平民立刻擺擺手,語氣豪爽:“老弟,在我這兒,沒有客人,都是自家人!”
宋阿姨也在一旁連聲附和:“噯,是伐啦是伐啦。”
既然主人家這般熱情誠摯,再推辭反倒顯得我見外了,於是我欣然應允,重新落座。
幾口紅茶下肚,話題不知不覺又繞回到點哥身上。
我滿心疑惑,開口問道:“點哥經營的貨棧向來盈利頗豐,怎麽會突然退出這一行呢?”
張平民神色平靜,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緩緩說道:“這都得歸因於互聯網的衝擊。在過去,貨棧可是塊肥肉,利潤豐厚,自然成了江湖中人爭搶地盤的焦點。但如今,互聯網時代徹底改變了商品流通模式,從傳統的b2b,逐漸轉變為b2c。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以點對點交易為特征的貨棧,市場份額不斷萎縮,走向衰落是必然趨勢。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以點對麵服務為特征的快遞物流行業,正迎來爆發式增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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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恍然大悟,腦海中又聯想到張平民的經曆,不禁問道:“這也是老哥逐漸淡出快消品代理行業的原因嗎?”
張平民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目光望向遠方,緩緩說道:“這確實是一部分原因,但並非全部。我這人閑不住,總擔心跟不上時代的步伐,變得老氣橫秋。現在投身風險投資領域,每天接觸的都是充滿朝氣的80後。他們思維活躍,創意十足,唯獨缺少將想法轉化為產品的啟動資金。我希望通過自己的力量,為他們提供支持,助力這些年輕人實現夢想,同時也讓自己的價值得到體現。”
聽完他這番肺腑之言,我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敬意,由衷讚歎道:“老哥不僅眼光獨到,更是一位有情懷的人,令人欽佩!”
他神色平靜,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緩緩說道:“這些年在it行業摸爬滾打,尤其是互聯網圈子裏,結識了形形色色的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個圈子同樣良莠不齊,遠沒有想象中美好。就拿這次刪除那篇抹黑你的帖子來說……”
我聞言,吃驚地看向他,隨即展露出笑容調侃:“原來你就是背後的神秘力量。”
他和宋阿姨對視一眼,忍不住笑出聲來。
我感慨道:“不過也好,互聯網至少實現了信息對稱,讓大眾有機會了解事實真相。”
他卻放下茶杯,緩緩搖頭否定:“互聯網確實改變了人與人之間的信息交流方式,但這和真相之間,還差著十萬八千裏。如今網上呈現的所謂真相,大多不過是煽動人們參與的鍵盤狂歡。不少人正是利用普通民眾單純質樸的心理,不斷炮製出看似確鑿的‘真相’,借此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你等著看吧,這個時代,傳播謠言不僅更便捷,殺傷力也愈發驚人。當下,官方輿論與自媒體的博弈才剛剛開始,一場大戲不過才拉開帷幕 。”
他對互聯網的剖析鞭辟入裏,讓我由衷欽佩。正聊得輕鬆暢快,一輛車緩緩駛進院子。
隻一眼,我就認出那是沈夢昭的座駕。
宋阿姨笑意盈盈,撞了撞身旁張平民的肩,打趣道:“老棺材,格記儂徹底贏特哉!喏喏喏,伊拉兩家頭還真個勒格搭碰著哉。”
張平民爽朗地哈哈大笑,雙手一攤,感慨道:“這可不就是緣分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盡管宋阿姨的吳儂軟語,我聽得一知半解,但還是大致拚湊出,他們倆打的賭並非我今天來不來這兒,而是我和沈夢昭會不會在此處碰頭。
很快,沈夢昭的車穩穩停下,她推開車門,一邊朝這邊揮手打招呼,一邊盈盈走來。
待瞧見我也在,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語氣故作平淡:“呦,關主任也在呀,正好,幫我拿點東西。”
說完,徑直走向後備箱。我無奈,隻能跟了過去。
後備箱緩緩打開,形成一方隱秘空間。她微微側身,壓低聲音問道:“你怎麽也在這兒?”
我挑了挑眉,語氣輕鬆:“這是我張哥家,我自然能來。”
聞言,她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二話不說,伸手在我胳膊上狠狠扭了一把,嗔怪道:“你叫他哥哥,那我該叫你什麽?”
我存心逗她,不假思索道:“當然是叔叔。”
刹那間,她臉上的紅暈愈發濃烈,又羞又惱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裏,嗔怪、羞澀與柔情交織,仿佛藏著千言萬語 。
礙於張平民和宋阿姨就在不遠處,我們默契地沒再多交流。我伸手從後備箱搬出保溫箱,和沈夢昭並肩走到兩人麵前。
沈夢昭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輕聲細語說道:“現在陽澄湖大閘蟹還沒到上市的時候,我思來想去,特意買了些稻田裏的‘六月黃’。阿姨您嚐嚐,也算稍稍緩解思鄉之情。”
我配合地接過話茬,臉上帶著幾分調侃:“嗯,囡囡想得周到,知道惦記著宋阿姨的喜好,解這一口鄉愁。”
她眼眸裏裹挾著一絲不屑,狠狠剜了我一眼。
這細微的表情,像一道光,瞬間被張平民捕捉到。他趕忙笑著打圓場:“都別愣著,快進裏麵,咱們邊吃邊聊。”
眾人魚貫而入,走進餐廳。
宋阿姨和沈夢昭手腳麻利,轉身就紮進廚房,和保姆阿姨一起忙活起來。
我和張平民在餐桌旁相對而坐,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沒多會兒,廚房那邊飄來陣陣誘人的香氣,一道道精致菜肴陸續被端上桌。
雖說菜的種類不算多,卻全是地道昆山菜:色澤紅亮的萬三蹄,皮糯肉酥,輕輕一咬,軟糯滋味就會在舌尖散開;醬香濃鬱的昆山鹵鴨,香氣撲鼻;鬆鼠桂魚身姿蓬鬆,宛如一隻靈動的鬆鼠,外酥裏嫩,酸甜的醬汁恰到好處;糖醋小排油亮紅潤,酸甜開胃;清湯鵝湯鮮味美,暖人心脾。還有沈夢昭特意帶來肥美的河蟹,每人旁邊又放了一碗奧灶麵,細麵紅油,蔥香撲鼻。
眾人紛紛落座,張平民快步走到酒櫥前,小心翼翼捧出一瓶圓肚醬色瓷瓶,興奮地嚷道:“宏軍,無酒不歡,你我兄弟倆今天必須嚐嚐這傳統‘老五甑’固態發酵的燒鍋,來個昆山菜配東北酒,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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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想開口推辭,宋阿姨操著一口帶著吳儂軟語尾調的東北話說道:“你們哥倆盡情喝燒鍋,我和囡囡喝沙洲優黃。”
我下意識地看向沈夢昭,兩人目光交匯,心裏都在暗暗較勁,想著誰先開口拒絕。可僵持片刻,最終誰都沒出聲,看來這頓酒,誰都逃不掉了 。
張平民手持小餐刀,動作嫻熟地將豬蹄緩緩剖開,抬頭看向我,饒有興致地問道:“老弟,你可知道這萬三蹄背後的典故?”
我稍作思索,回應道:“這還真不太清楚。不過,難道它和沈萬三有淵源?”
張平民讚許地點點頭,說道:“老弟果然聰慧過人,一點就通。相傳,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前往周莊沈萬三家中做客。席間,一道紅燒豬蹄上桌。要知道,‘豬’與‘朱’同音,在那個封建皇權至上的時代,這可是犯忌諱的。沈萬三腦子一轉,急中生智,用手輕拍蹄膀,稱其為‘萬三蹄’。這一舉動,既巧妙避開了忌諱,又盡顯自謙之意。從那以後,這道菜就被叫做‘萬三蹄’,流傳至今。”
我聽後,不禁感慨:“沈萬三富可敵國,出資修建了南京城三分之一的城牆。可就因為一句犒賞三軍的提議,便被流放雲南,實在令人惋惜。”
張平民目光微微一沉,若有所思地說:“伴君如伴虎,官場上更是官大一級壓死人。”說著,他不著痕跡地瞥了沈夢昭一眼。我瞬間領會,他這是在影射沈夢昭的父親。緊接著,他又輕歎一聲:“所以說,好漢不與命爭,好民不與官鬥。”
這話的弦外之音,我能聽出來,沈夢昭自然也不例外。她小嘴一嘟,滿臉不服氣地反駁道:“你們這是在牽強附會,過度解讀曆史。實際上,朱元璋打擊沈萬三,本質是皇權與江南豪強士紳在經濟主導權上的博弈。”
我笑著打圓場:“囡囡不愧有著獨特視角,到底是沈萬三的後人,看問題就是全麵。”
沈夢昭臉頰瞬間泛起紅暈,急忙擺手否認:“我老家在四川,和沈萬三能有什麽關係。”
我不慌不忙,笑著分析:“沈家當年被流放雲南,後來又有湖廣填川的大規模移民。這麽一來,沈家從雲南輾轉進入四川,也不是沒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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