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一、步步緊逼的窒息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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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知嶽明遠這類人絕非善類。他們在我麵前肆無忌憚地吐露心聲,毫無顧忌地剖析計劃,那姿態仿佛早已將我視作他們棋盤上的一枚棋子,任由擺布。
雖然我心有不甘。然而,我深知一味毫不妥協絕非上策。
於是,我不斷在心底給自己打氣,勸慰自己需懷揣一顆和光同塵的豁達之心。隻要我堅守內心一方純淨的良心淨土,不與他們同流合汙,卻又能在表麵與他們維持一種微妙的若即若離之態,巧妙借助他們手中錯綜複雜的勢力與資源,去實現自己平步青雲、一展宏圖的遠大抱負,這又何嚐不是一條在困境中求生的可行之道呢?
思及此處,我迅速調整狀態,臉上浮現出一抹恰到好處的恭敬與諂媚交織的神情,隨後換上一副鄭重其事、語氣堅定的口吻說道:“那以後我可就不叫您酆總了,該改口叫您一聲老大了。”
他聽聞我這番話,原本緊繃的麵容如冰雪消融,露出了一抹極為滿意的笑容。
那笑容裏包含了一種掌控局勢的自鳴得意:“兄弟們平日裏閑來無事,就喜歡湊在一起開開玩笑,順便給咱們這個圈子起了個雅號,叫作‘青蚨會’。在下不才,忝居這青蚨會之首的位置,你若叫我一聲老大,倒也合情合理,毫無不妥之處。”
就這樣,我稀裏糊塗卻又無可奈何地踏上了這條“賊船”,從原本與嶽明遠針鋒相對、分庭抗禮的對立麵,一夜之間搖身一變,成了他麾下組織中的一員。
表麵上,我成了他在政商兩界暗通款曲、瘋狂攫取不義之財的得力臂膀,助他興風作浪的急先鋒。
而我曾天真地以為,自己不過是與他們虛與委蛇,堅守著“賣藝不賣身”的底線,即便手段偶爾狠辣,但內心始終留有一片純淨。然而,所謂“手黑心不黑”不過是自我慰藉的幻想罷了。
送走馮磊與何誌斌之後,嶽明遠特意將我單獨留了下來。偌大的空間裏,氣氛略顯壓抑,我敏銳地察覺到,他定是有一些不便為外人知曉的話,要與我攤開來講。
他目光深邃,似藏著無數算計,緩緩開口問道:“你和這個馮磊,是初次碰麵嗎?”我輕輕點頭,心中卻如翻江倒海,不斷盤算著嶽明遠此問究竟有何深意。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馮磊這人,平日裏行事謹小慎微,像個沉默的影子,輕易不發表意見。可一旦動起手來,手段非常狠辣,讓人不寒而栗。有時候,連我都不得不防著他三分,生怕一個不慎,被他算計。”
我微微皺眉,心中已然明白,他這是在有意提醒我。
果不其然,他話鋒一轉,目光如炬般直直盯著我,說道:“你和他老婆那點風流韻事,我早有耳聞。我擔心他因此對你懷恨在心,暗中謀劃報複。今天我把他叫來,就是要讓他清楚,你是我嶽明遠的人,他若敢做出兄弟鬩牆、自相殘殺之事,我定不會饒他。”
我心中猛地一凜,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腦門,瞬間領會了他這句話背後隱藏的凶險深意。倘若今天我拒絕了加入他們的邀請,那麽嶽明遠便會毫不猶豫地安排馮磊對我下手,屆時新仇舊恨一並清算,我必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我神色一凜,趕忙堆起幾分急切與坦誠,忙不迭開口道:“老大,我和沈夢昭早就是過去式了,斷得幹幹淨淨,如今是橋歸橋、路歸路,再沒有任何牽扯瓜葛。這位馮老弟大可放寬心,不必在這事兒上多費心思。”
嶽明遠卻隻是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那笑容裏藏著對人性幽微的洞察,似在嘲笑我的天真:“你啊,還是把這件事想得太簡單了。在馮磊那狹隘又功利的眼裏,他老婆和你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情,或許根本不值一提,他可以裝作大度,裝作毫不在意。可真正讓他如鯁在喉、耿耿於懷,恨得牙癢癢的,是他老丈爺出手助你一臂之力這件事。”
他微微前傾身體,眼神中透著幾分狠厲與算計,繼續說道:“你當馮磊是真心愛沈夢昭,圖那兩情相悅、男歡女愛的柔情蜜意?錯了,大錯特錯!在他心裏,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就是一場交易,他想要的不過是沈家在政商界呼風喚雨的權勢背景,是能讓他平步青雲、一步登天的墊腳石。如今,他老丈爺卻背著他,暗中幫你這個情敵,在他看來,這才是真正的背叛,是奇恥大辱,是狠狠打在他臉上的一記耳光。他怎會輕易咽下這口氣,怎會不伺機報複?”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脊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著實未曾料到這背後竟藏著如此錯綜複雜、暗潮湧動的利益糾葛與人情世故。看來,對於人性中那些幽微隱晦、深不見底的暗角,我所了解的不過是冰山一角,實在太過膚淺。
我定了定神,斟酌著開口,語氣裏滿是誠懇與謹慎:“老大,這件事終究還是得妥善處理,化幹戈為玉帛方為上策。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可不想因為這點過往恩怨,在咱們兄弟間埋下不團結的隱患,傷了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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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明遠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那動作隨意卻又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且放寬心,如今我還能鎮得住他。隻要我沒點頭,他就算滿心憤懣,也不敢輕易對你動手。更何況,眼下他正有一件火燒眉毛的事,有求於我呢。”
我極有眼力見兒地垂下眼眸,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恭敬姿態,心裏明白,嶽明遠若不想主動提及,我絕不能多嘴詢問半句,以免觸了他的黴頭。
嶽明遠倒也不藏著掖著,目光悠悠,緩緩說道:“他一門心思想著在監察二室從副職轉正,如今正求著我幫他運作此事呢。”
我聞言,不禁瞪大了眼睛,滿臉愕然,脫口而出:“沈鶴序在省紀委摸爬滾打這麽多年,人脈廣布,門生故吏遍布各個角落,按說這點小事,怎會勞煩老大你親自出馬?”
嶽明遠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嗬嗬”輕笑,那笑聲裏藏著幾分譏誚與算計:“原本啊,確實用不著我費這個心。可世事難料,這次新到任的紀委領導是上麵空降下來的,背景硬得很。他壓根不買老沈的賬,非但如此,還因為門戶之見,對老沈在紀委的人處處刁難、百般針對,馮磊自然也在其中,成了被殃及的池魚。”
我眉心微蹙,思緒如亂麻般交織,卻仍強撐著鎮定,喃喃道:“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這世間之事,優劣轉化往往就在一念之間,誰能說得清是福是禍呢。”
嶽明遠嘴角輕扯,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如利刃般直直射向我:“你既已悟透這層道理,就該明白,老沈如今這般大張旗鼓地給你站台,表麵讓你風光無限,實則是在害你,隻不過他自己也蒙在鼓裏而已。”
我聞言,如遭雷擊,瞬間瞪大了雙眼,滿臉驚惶之色。待回過神來,細細思量一番,發現嶽明遠所言竟字字珠璣,句句在理。我雙腿一軟,險些跌坐在地,聲音顫抖著問道:“老大,這可如何是好?我如今該如何破局?”
嶽明遠不緊不慢地抬起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那看似隨意的動作,卻帶著一股讓人安心的力量:“解鈴還須係鈴人,這老沈之所以三番五次地給你和達迅撐腰站台,根源全在他那位老友張平民身上。說得直白些,張平民不過是衝著那600萬股達迅的股份,才攛掇老沈出手。老沈這老家夥,精明得很,既想借機撈取私利,又想讓你對他感恩戴德,這種一舉兩得、一石二鳥的算計,他們向來最為拿手。”
我滿心狐疑,目光中帶著幾分將信將疑,直直地盯著他,問道:“難道這些股份沈鶴序也染指其中?”
嶽明遠像是聽到了世間最可笑的笑話,突然仰頭大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房間裏回蕩,透著幾分嘲諷:“你當真是天真得可愛,難不成你還真以為自己有那般大的魅力,能讓老沈這般不遺餘力地幫你?”
我臉頰瞬間滾燙,羞愧得無地自容,隻覺心如死灰,忙不迭擺手道:“老大,我自然不敢有此妄想,是我自不量力了。”
嶽明遠收斂了笑容,目光變得深邃而銳利,緩緩說道:“宏軍啊,老沈和馮磊這對翁婿,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自視甚高,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實際上論起心機城府、謀略手段,還差得遠呢。倒是張平民,像一隻狡猾的老狐狸,可他對官場上的門道,終究還是理解得不夠透徹。他能鼓動老沈去你的開發區給你撐腰,自然也能勸老沈取消此行。所以說,解鈴還須係鈴人,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隨即又拋出一個心中疑惑:“既然沈鶴序出於私利為我站台,那馮磊難道就不知曉其中內情嗎?”
嶽明遠雙手一攤,無奈地笑道:“我又不是無所不知的上帝,哪能事事都知曉得一清二楚呢。不過,我敢肯定,馮磊定然不知道老沈在暗中調查你。正因如此,他才會對你心生醋意,覺得老沈青睞於你,而對他這個女婿卻冷落疏遠。”
我的心猛地一揪,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聲音帶著一絲驚恐:“老沈在背後調查我?”
嶽明遠神色嚴肅,目光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犯得著說假話騙你嗎?想讓我挑撥離間,他老沈還不夠資格。我既然跟你說了,那便是千真萬確之事。”
我緊張得雙手攥拳,指關節都泛白了,額頭也冒出細密的汗珠,聲音顫抖地問道:“他都掌握了一些什麽?”
嶽明遠目光在我臉上掃視一圈,似在觀察我的反應,緩緩說道:“我所掌握的,他應該都已掌握。他必須手裏攥著你的把柄,才能讓你服服帖帖,對他言聽計從。以前,他還能憑借官威壓你一頭,讓你不敢有絲毫違抗。可如今,他失了勢,被邊緣化了,勒索便成了他唯一能拿捏你的手段。”
我隻覺渾身發冷,仿佛置身於冰窖之中,緊接著又一陣燥熱襲來,如同被烈火炙烤,整個人像是得了打擺子病,忽冷忽熱,難受至極。我聲音帶著哭腔,問道:“那麽你調查我也是這個目的,想拿住我的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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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明遠再次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爽朗而坦蕩:“我可不像他們那般下作,他調查你是為了拿住你軟肋,好對你予取予求。而我調查你,是看你身上到底有多少髒東西,會不會把禍水引到青蚨會來。組織提拔幹部還要提前考察,我們難道不用仔細甄別嗎?”
他目光緊緊鎖住我,將我臉上每一絲不安、每一縷惶恐都盡收眼底,隨後緩緩開口,聲音低沉:“你在達迅究竟握有多少股份,又通過何種見不得光的手段將那些收益洗得幹幹淨淨,這些事兒,我壓根兒沒興趣深究。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錢財鋌而走險的多了去了,古今中外,概莫能外。我篤定,老沈他們即便費盡心機,手裏也定然拿不出什麽真憑實據。
英雄難過美人關,我更是能理解。都是血氣方剛的男人,誰心裏還沒個風花雪月的念想,誰又真能對那溫柔鄉裏的美嬌娘坐懷不亂呢?但眼下,你惹下的這個麻煩,就像一顆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必須盡快處理掉。我身為青蚨會的老大,有義務為會裏的兄弟們擺平一切麻煩,畢竟,如今躺在產科病房裏,為你生兒育女的那個美嬌娘,老沈他們已然摸得一清二楚,這背後的利害關係,不用我多說,你也該明白。”
我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靂擊中,整個人瞬間呆若木雞,雙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手中的茶杯“啪嗒”一聲掉落在地,摔得粉碎,滾燙的茶水濺在腳邊,我卻渾然不覺。我驚恐萬狀,結結巴巴地問道:“處……處理掉?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見我嚇得魂飛魄散,先是微微一怔,隨即仰頭哈哈大笑起來,透著幾分戲謔:“瞧把你嚇得,臉色都白了。你當我們是殺人越貨、草菅人命的黑幫嗎?動不動就取人性命。我的意思是,要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後患,不能讓老沈他們抓住任何把柄。當下最好的辦法,就是馬上安排她們娘倆出國,去一個他們鞭長莫及的地方,到時候,他們就算想查,也是死無對證,拿咱們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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