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還活著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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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器的交擊聲、人們的怒吼聲以及呻吟聲、偶爾夾雜的哭嚎聲,這些聲音在我耳邊混亂的交錯響起著。
    我看到遠處不斷有人在倒下,統子不知飛哪裏去了,這會兒已經不見蹤影。
    一開始,我是不想去找記憶的主人的。
    但是一想到王惜有可能記憶徹底散去後才會真正消失,萬一他能感受到我的態度,我怕他會誤會。
    老大告訴我,這裏因為是王惜的記憶形成的,所以整體麵積不是很大。
    以我們所在地為中心,也就半徑五十米左右的空間是正常的,超過這個距離後的地方都是模糊不清的。
    老大聯係了統子,我們三個開始分頭行動,去找這場記憶裏的王惜。
    如果它倆先找到了,就由統子來通知我。
    如果我找到了,就在原地等它倆匯合。
    由於範圍不大,雙方人數又不對等,戰鬥的節奏很快。
    仗著他們傷不到我,我靠近一看,發現交戰雙方的發色和長相很不一樣。
    人多的那方,長相偏向老家那邊的西方人,王惜顯然在人少的那方。
    剛走了幾步,我就反應過來知道他在哪一方是沒用的,
    因為所有人都是滿身血汙,臉上也一樣。
    一眼看去,我總感覺每個人都像王惜,每個又都不像。
    我之前問過老大和統子,它倆有沒有什麽掃描之類的技能?隨便一看就知道王惜在哪裏的那種!
    統子有點沮喪的告訴我,說是如果在真實世界,國運副本開啟期間,老大可以做到。
    而它是需要我倆一起接受小世界任務才能做到。
    這裏雖然真實存在過,卻隻是一個人的記憶,所以沒辦法用。
    想到統子的回答,我突然間好像有點抓住了什麽,心想,這裏是記憶!
    我現在想要找王惜,其實,壓根不用一個一個去看。
    如果王惜生前是死在這場戰爭裏,那我可能是找不到他的,因為,眼前的畫麵會隨時消失!
    反之,如果不是,在這個以多打少的戰場上,我隻需要在存活到最後的人裏麵去找就行了。
    “雲雲,老大要你去城門那裏,它說隻要記憶畫麵不斷,那裏是最有可能找到王惜的地方。”
    我這邊剛想到這個問題,統子就來傳話了。老大顯然也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在統子的帶領下,我翻過一個小土丘,看到了往前二十米左右的距離矗立著一道城門。
    我跟著統子走近了之後,才看清這裏隻有一道城門,沒有城樓,也沒有城牆。
    想來在王惜的這場記憶裏,最在意的就是眼前這扇城門了。
    我和統子還有老大,站在最靠近城門的地方,隨著著防守方的人數越來越少,
    漸漸地,我好像在兵器交戈聲中,隱約聽到了門那邊傳來的若有若無的哭泣聲。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問了老大和統子,他倆也表示聽到了。
    這樣說來,王惜應該就在附近才對。
    不多時,眼看著防守圈越來越小,小到人數剩餘不到百人,我有點等不住了,叫上老大和統子主動找了一圈。
    結果是我們並沒有找到王惜。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統子忽然說到:“這裏,會不會記載的是王惜的信念啊?
    守護他想守護的,所以我們壓根找不到他。”
    聽了這話,我也有點明白了,這場戰爭裏王惜可能記得最清楚的不是自身的危難,而是想護住一切的決心。
    眼看著城門防守圈剩下不到十米,就在我開始懷疑王惜是犧牲在這場戰爭中的時候,他們的援軍到了。
    直到和援軍匯合,我們沒有從幸存的士兵中找到王惜。
    記憶畫麵依舊在持續著,戰鬥結束後,我們隨援軍和餘下的守城士兵進到了城中。
    裏麵出奇的安靜,之前那些低沉的哭泣聲也都消失不見了。
    老人、小孩、婦人都有,唯獨難見青壯男子。
    進了城後,統子就坐在我的肩膀上,自從它嘟囔了一句“還是和平年代好”後,老大也收斂了自己身上的所有光芒。
    我們明明隻是透過王惜的記憶看到了這些,卻能真切的感受到壓抑。
    這裏是一座將絕望、迷茫和哀傷實質化了的城。
    過了二十分鍾左右,我實在是不敢看下去了。
    這裏的居民,他們的臉上沒有劫後餘生的欣喜,也沒有失去親人的哀傷,好像他們除了暫時活著之外,什麽都沒有!沒有希望,也沒有明天。
    和統子打了一下招呼,我脫下外套,正想遮一下自己的視線,豈料,我的麵前很突然的出現了一個有點熟悉的身影。
    統子喊了聲“王惜”,就飛到前麵去了。
    我小跑了兩步,追了上去,看到了比副本裏年輕了很多的王惜,大概十八九歲的年紀,熟悉的高馬尾。
    這個時候的王惜臉上還沒有傷痕,眉目俊朗、英氣十足。
    他像是要去什麽地方,一邊快步向前走著,一邊拿出了一根長長的布條。
    在王惜挽起左手的衣袖後,我看到他的小臂上有一條很長的傷口,還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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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見王惜對那傷不是很在意的樣子,他邊走邊用那根布條將傷口纏了起來,很是潦草。
    就在我以為要跟著王惜一直走下去,然後到達某個目的地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在叫王惜的名字。
    我下意識隨著王惜一起回頭,還沒等我看清來人,眼前的場景就變了。
    這次的地方是我在副本裏住過的,算得上熟悉。
    現在的天色微微亮,我們三個出現在了王惜家門口,而王惜正靠坐在院門口的那棵大樹底下,
    他將頭枕在膝蓋上,像是在睡覺。飛雲在旁邊悠閑的吃著青草。
    我看了看緊閉的院門,心想,也不知道這個時間點,他怎麽會睡在這裏?
    因為王惜在身邊,記憶畫麵又不是我們能控製的,所以我直接坐到了王惜的旁邊,開始憶起了往昔,也就是這次副本裏的事情。
    思來想去,我發現自己和王惜做了三個多月的一家人,倆人真正相處的時間卻少的可憐。
    現在回頭看我那兩次自殺,除了副本影響之外,有一半原因其實是因為我自己。
    我應該是真的有病的,出車禍前的那段時間我已經有那種傾向了。
    時至今日,我清楚的記得車禍事發的前一天,我覺得自己不能再任由那種想法存在這下去,
    所以,我就想了解自己是不是真病了,然後,我找了一個yy 症測試問答網站。
    當時填寫信息登錄以後,顯示要先交錢才可以做問卷,十九塊九還是二十九塊九我倒是已經忘了。
    之後,等我交完錢,那個頁麵也順利打開了,上麵顯示還得再填一次信息。
    我隻能再次填寫了信息,而後在我緊張的等待下,跳轉過後……特麽顯示的又是那個交錢頁麵。
    那時候我的第一個反應是自己點錯了,所以我選上一步,一直選到付款成功的那個頁麵,
    然後,很認真的選了“繼續”的選項。
    直到再次填寫了信息,又回到了付款頁麵,我才明白自己是被騙了,雖然錢不多。
    好笑的是,我當時想著,如果測試出來自己有病的概率很大,就找個醫院治療一下。
    發現被騙的第一事件,我沒有氣憤,而是想了很久,最後也沒有想明白一個問題。
    為什麽有人會拿這個騙錢?
    他們就不怕這個會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那根稻草嗎?
    人血饅頭,不外如是。
    之後在王惜修改的副本裏,我的記憶是車禍之後穿越到那裏的,所以,我的那種傾向那個時候更深了。
    如果當時不是那份占用他人身體的愧疚衍生出的責任感,我想,自己是挺不過林餘年身體一次次的病發。
    當自由呼吸動不動成為一種奢望的時候,我是很絕望的。
    那個時候我真覺得自己快瘋了,一直想著等身體好點就想辦法掙錢,掙個大約一百兩左右,等爹娘他們生活好一點,我就放過我自己。
    後來王惜出現了,遇到他的最初,我的目的還是賺錢還債,還林餘年父母的,還王惜的,還完了就無限期的休息。
    可漸漸地,不知為何?也不知從何起,我突然有了其他的心願,那個心願裏還有了另一個人。我想實現它,也不想過早休息!
    想到這裏,我不由轉頭去看身旁的王惜,想著:“你要是能活著該多好,活在世間任何一個角落都行,我隻要知道你活著就很好了。”
    隨著天光大亮,王惜突然抬起了頭,他臉上那兩條異常顯眼的疤痕一下子闖入了我的眼中。
    疤痕還是鮮紅色的,顯然是剛愈合不久。
    王惜的容貌比在上一段記憶裏的要成熟一些。
    他向著院子的方向看了一下,而後靠著大樹閉上了眼睛,看起來像是在閉目養神。
    我湊過去仔細一看,就看到他手裏捏了幾片草葉正在使勁的揉著,
    我正暗暗猜測這個時候王惜可能在緊張,忽然,他睜開眼衝著我看了過來,
    我心下一驚以為被發現了,跳起來往後退了幾步,心裏已經在想要怎樣道歉了!
    隨機很快反應過來,這裏隻是他過往的記憶,不可能會看到我,他是在看我身後的院門。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剛想著那裏有什麽?就看到門開了,從裏麵出來了一位中年大叔。
    大叔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王惜,他先是一愣而後滿臉笑意低聲說了句:“臭小子,還知道回來。”
    王惜聽到這話後並沒有起身,而是有些拘謹的看著大叔說道:“爹爹,我回來了!”
    我心說,原來是王惜他爹啊!看來自己剛才猜對了,王惜就是是近鄉情怯在緊張。
    統子說到:“他們父子倆個長得還挺像。”
    我點頭應是,不過較為王惜,他老爹五官看上去更為硬朗一些。
    “嘖~嘖嘖~當年離家出走,就是為了給自己弄個記號回來?”
    王爹將手裏的籃子扔向了王惜,又道:“完了,成了這樣,你讓老子上哪裏給你討媳婦?你娘不得罵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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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惜接住籃子,站起來皺了皺眉頭,說:“不著急,要找也得是我自己喜歡的。”
    王惜剛說完,王爹抬腿就是一腳,結結實實的踢在了王兄的腿上。
    看著悶哼一聲,退了又退的王惜,王爹也愣了一下,眼睛不自在的看向別處,瞧著像是心疼了,後悔踢自己兒子。
    “怎麽,出去才四年,就把老子教你的全都忘了?”王爹的聲音帶著些許慍怒。
    而王惜答非所問,道:“爹爹,對不起!”
    四年沒見的父子!看到這裏,我以為他倆即便不會抱頭痛哭,王爹怎麽也得來句“回來就好”之類的才對。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王爹他二話不說又一腳踢了過去,不過,這一次王惜很快就躲開了。
    看到躲到一邊的王惜,王爹反而點點頭,麵露欣慰,道:“走吧,別讓你娘等太久了!”
    說完王爹笑著用力揉了揉王惜的頭頂,直到那高馬尾有些鬆散下來,他才收手向著遠處的山林走去。
    看到這一幕,我心說原來王惜喜歡揉頭頂是隨了他爹啊!
    王惜應了一聲,也沒有去整理頭發,而是從放在樹下的包裹裏拿出了一本書。
    他將書放進籃子裏剛走兩步,又拿出來放在自己的懷裏,顯然是怕走山路一不小心給弄丟了。
    “雲雲,再快點啊!”
    “好,你跟好老大。”
    回了統子,我加快速度跑了起來,這片山林在副本裏走過,出了這裏就是墳墓所在地了。
    剛剛一入林子,那父子倆像是用了傳說中的武學身法,走的飛快,就像身後有狼追一樣。
    要不是老大反應快,我們怕是不僅要找人,說不定會在森林迷路。
    畢竟,誰也不知道這條路在王惜的記憶裏是什麽樣子?更不知道這次記憶要多久才會結束?
    現在的情況是,老大跟在他父子倆身後,統子老遠吊在老大後麵給我指路,
    基本上,前麵的他們不是會飛就是會武功,隻有我苦哈哈的在地上跑。
    當然,這些記憶場景裏,我也有優勢,除了土地,什麽都碰觸不到,所以,我是可以無視障礙直接衝過去的。
    不過,做人久了,下意識就會去躲避。
    不知跑了多久,我終於聽到統子喊了聲“到了”,又跑了大概兩分鍾後,看到了老大,它就在林子邊緣等著我倆。
    我一踏入那片草地,老遠就看到王惜和他爹已經坐著了。
    過溪流,我聽到王爹說到:“過了這些年,你打到想打的人沒?”
    王兄搖搖頭,幫他爹添了酒才開口道:“回家前見到人了,他都沒好好了解我,就有意要把他女兒嫁給我。”
    說著,他看了一眼身後的墳墓,笑了笑:“他的眼裏隻有利益,我也不想去問什麽了,娘親說的對,那人挺沒意思的。”
    王爹拍拍王惜的肩膀,遞了一杯酒給他,等王惜接過來一飲而盡後,王爹滿臉糾結,
    緩緩開口道:“聽說,隔壁村的李大,一輩子打光棍,前幾天喝醉酒掉水溝裏,等被發現的時候,人都硬了…”
    王惜看了看手中的空酒杯,又看了看他爹,沉思良久後,一臉認真的說:“我不喜歡喝酒,可難得今天一家團聚有點開心,隻此一杯,以後也不會輕易喝的。”
    王爹聞言,摸著自己的下巴,看起來有點不好意思,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嗯,我知道,爹爹……我全都知道!”王惜邊說,邊拿出懷裏的書遞了過去,“這些年的日誌,你要看看嗎?”
    日誌?我心想應該就是日記吧?
    王爹瞄了一眼,皺著眉頭問到:“你去朔月城了,那幾場大戰你也在?”
    “嗯”王惜點頭說到:“以後就不離開了。”
    王爹沒有接過那本書,他深深看了王惜一眼,道:“先給你娘看吧,我煩看文字,等回去你自己講給我聽。”
    王兄點點頭,下一刻火光閃過,我眼前的畫麵又開始出現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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