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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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箬特意讓嬿婉在傍晚時親自去長春宮進獻花露,甚至一早就暗示她做點菜去進獻,就是算準了皇後會留她用晚膳。
她則早早把和婉公主送回壽康宮,利用這個空檔,和皇帝處置一些事情。
她此刻與皇帝端坐在正殿,而小烏拉那拉氏誠惶誠恐地跪在她麵前。
想到這是曾經的烏拉那拉氏三小姐,阿箬心中湧現出一種隱秘的快感。
她端起手中的茶盞刮了刮,慢悠悠道:“說說吧。皇後娘娘特地交代本宮不讓你再在冷宮伺候,本宮才特意安排你去了別處,怎麽你還是時不時往冷宮帶東西呢?毒飯菜沒吃夠啊?還是你天生賤骨頭,連冷宮庶人都上趕著伺候?”
小烏拉那拉氏身子一縮,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皇帝揮手,冷聲道:“夠了。朕已經許了嫻妃出冷宮,這是嫻妃親妹,慎妃還是一口一個庶人,未免太尖酸刻薄了。”
阿箬在心中翻了個白眼,麵上惶恐地站起道:“嬪妾知錯。”
皇帝站起身來,踱步到小烏拉那拉氏麵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端詳了一陣,歎了口氣:“不愧是親姐妹,倒真有幾分相像,叫朕想起她從前……罷了,朕給你起個名字,就叫櫻兒吧。從今日起,你就是嫻妃的宮女了。”
第二日,阿箬忐忑地帶上江與彬前往長春宮,把皇帝的意思轉達給了皇後。
要讓小烏拉那拉氏和海蘭做嫻妃的貼身宮女,且不說有沒有這個先例,單單要把海蘭這個幾次三番坑害皇後母子的人放出來這件事,就足夠把皇後娘娘氣著了!
為什麽這種事情皇上就不敢親自來啊!
她心中叫苦不迭,因為擔心皇後娘娘動了胎氣,還特意叫江與彬就在一旁伺候著。
沒想到皇後娘娘聽到這個消息,反應比想象中平靜。
阿箬略鬆口氣,繼續硬著頭皮道:“皇上的意思,如今嫻妃身在冷宮,這櫻兒也該與主子同甘共苦,就到冷宮,貼身伺候嫻妃……”
皇後道:“本宮覺得這不大合適。海蘭就罷了,櫻兒與庶人烏拉那拉氏是嫡親姐妹,若是成了主仆,把妹妹置於何地?要本宮說,倒不如把櫻兒調到熱河行宮去。免得日後姐妹地位懸殊,使人心不平,宮中生事。”
阿箬感覺更為難了,隻好道:“皇後娘娘,皇上的意思是,別的可以商量,櫻兒和海蘭這事不能變。”
她心中暗暗祈禱皇後不要因為她抬皇上出來就覺得她不識好歹,有心挑釁。
皇後歎了口氣:“那,就算要櫻兒伺候嫻妃,總得讓兆祥所媽媽裏教教規矩吧。這烏拉那拉氏一天沒出冷宮,就一天是庶人,就算櫻兒是罪奴,也從來沒有庶人專門得人伺候的例。”
阿箬大鬆口氣,這幾乎已經是最好結果了。
她還是決定自己做個惡人,於是小聲對皇後道:“皇後娘娘,皇上雖然是這麽個意思,但是隻要是這後宮的宮女,甭管是誰身邊伺候的,您要調教規矩,那誰敢說個不字呀?便是宮妃,您也教訓得。等日後,您慢慢教導著她們就是。”
容音似乎是沉思了一下,才笑道:“那就這樣吧,瓔珞,去跟兆祥所說一聲,那孩子年歲還小,教導時不要太嚴厲操切了。還有,本宮想著冷宮那個雙喜,這幾年也算老實本分,等庶人烏拉那拉氏出宮,就讓他去當烏拉那拉氏的太監吧。”
阿箬雖然有些意外,不過皇上交待的已經做到了,這太監人選倒是不重要。
她恭敬道:“但憑皇後娘娘做主。”
容音接著說:“慎妃妹妹,本宮想起你額娘身子不大好,想向皇上請旨,派位太醫去為你額娘看診的。”
阿箬倒是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驚喜,當即起身拜謝,又道:“那皇後娘娘,臣妾鬥膽,想讓江太醫去。這江太醫,是惢心的丈夫,惢心又是從前與臣妾一道伺候的,總是放心些。”
容音道:“好,本宮準了,那你先回去吧,本宮再向江太醫交待兩句,讓她務必要將索綽倫夫人的身子調理好。”
阿箬離開後,容音便讓人去傳包太醫、黃太醫過來。
把事情交待完,三位太醫離去,容音才舒了口氣,問瓔珞道:“瓔珞,你方才說讓雙喜到烏拉那拉氏身邊,這真的可行嗎?”
瓔珞道:“放心吧娘娘,當年他們兄妹已經嚐試過,直接對氣運之子下手是不可能做到的,所以雙喜才要到貴妃身邊,借貴妃的勢,如今他就更不至於衝動了,倒是可以與我們好好配合。”
容音道:“可是如懿的妹妹……這孩子畢竟是無辜小兒,若之後在氣運之子身邊,就算我們想法救援,還不知道在那之前,她會受什麽苦楚,雙喜和烏拉那拉氏一族仇深似海,我是擔心……”
瓔珞篤定道:“放心吧娘娘。前世時,我與和親王之女思婉格格也是相安無事數年,若不是她要對昭華下手,我也不會幫著昭華對付她。雙喜,比我更懂一人做事一人當的道理。否則,櫻兒中毒之日,他又怎會相救?雙喜在櫻兒身邊,反而能夠保護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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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江與彬懷著忐忑的心情,踏上了去索綽倫家的路途。
慎妃娘娘借協理六宮之便,要他將一封密信帶給其父桂鐸。
他猜也知道信裏是那些什麽皇帝被庶人烏拉那拉氏咒魘的瘋話和求援。
惢心說過,當年庶人烏拉那拉氏被內務府克扣時,慎妃第一反應就是找老大人說說。如今看來慎妃倒的確是那種遇上難事會找家人的性子。
而包太醫、黃太醫告知的情況,和他所見到的桂鐸的脈案,無一不昭示桂鐸已經是傷病纏身,十分孱弱,若是看了這些,信不信的不提,要是憂心女兒以致又添勞複之症,那就不好了。
但他也不敢把桂鐸的身體狀況告知慎妃。
他躊躇半晌,才下定決心,踏進了那條小巷。
一個時辰後,他有些愣怔地走出了巷子。
回到宮中,她向容音稟報道,桂鐸大人和索綽倫夫人的身子都不太好,恐怕日後還得常常去看看,慢慢調理。
另一邊,富察府中,霜落有些局促地坐在花廳中。
她過幾日就要以皇帝義妹的身份入宮覲見,今日是富察府特別相邀,希望她能將富察家對皇後娘娘的問候也一並帶到。
沉心拿出一把烏木如意,鄭重地交到她手裏:“我們富察家如今帶孝,不能進宮,隻能拜托皇姑了。這一把烏木如意,請一定要親自進獻給皇後娘娘。還有一句話,煩您原原本本地帶給皇後娘娘:暮秋時節,會出邪寒之氣,請皇後娘娘一定多添衣物,免得著涼。”
霜落離開後,風兒進來道:“小姐,姑爺說今晚桂鐸大人有約,他晚些回來。”
桂鐸和傅恒再次在寺中禪房相見,桂鐸還未落座就急迫道:“傅恒大人,我忽略了一件很要緊的事情。”
“那些烏拉那拉氏收養的孤兒,他們去了哪裏?”
幾日後,霜落入宮覲見,出宮後,給沉心帶去一句話。
“皇後娘娘說家中關懷,她銘記心中。還有件事,當年皇後娘娘做主將一名宮女叫惢心的提前放出宮去,此人與我也有舊。惢心姐姐原是伺候一位嫻妃娘娘的,也是有體麵的大宮女,皇後娘娘知道她如今有孕,說她也有些惦念,請傅恒大人多多關照惢心姐姐,要讓她清清靜靜地養胎,別被人打擾,就當是為娘娘這一胎積些福德。”
又過幾日,馬齊尾七祭祀畢,傅清、傅恒便要各自回到駐地。由於福靈安尚在繈褓,實在不忍他受奔波之苦,傅恒便讓沉心和福靈安母子留在京中。
傅恒臨走前,去找桂鐸說了幾個人名和住址,道這些都是從前家中信得過的老人,若是有事,盡管找他們,若事情較大,就通過他們寄信給駐守天津的傅清。
他想起姐姐的囑托,又想那些烏拉那拉氏的孤兒若隱匿暗處,確實麻煩,便安排了人手,在江與彬與惢心的住處附近裝扮成攤販,暗中保護。
傅恒離開京城前往漠北的那天,恰逢超勇親王次子車爾登紮布入京。
兩支馬隊在城外相遇,傅恒下馬向車爾登紮布行禮:“下官見過輔國公。”
車爾登紮布回禮道:“傅恒守備客氣了。還是喚我一聲車爾登紮布侍衛吧。”
兩人寒暄幾句,各自策馬,背向而去。
傅清也回到了天津鎮,這才發現自己離開的這一個多月時間,孫嘉淦已經把河道疏浚得差不多了。
手下道:“高大人回南河官署,途徑天津,奉上諭與孫大人一同疏浚河道。如今高大人幾封治理永定河的奏疏,孫大人都很是支持。”
又過了一段時日,或許是發現治水始終離不了高斌,又或許是發現高斌弱勢後老臣對自己掣肘更多,皇帝將高斌調任直隸總督兼管北河河道總督事務,調孫嘉淦為湖廣總督。而不知是不是為了監督掣肘高恒,皇帝又任命陳大受為江蘇巡撫。
送別了孫嘉淦,迎來了高斌,傅清仍是接著操練水師。
他也接到幾封家書,說了些京中消息:鄂實之妻之前染了肺病,於七月去世,家中人上門吊唁,才知道鄂弼之妻已經懷了兩個月的身孕,隻是他們二嫂去世,所以沒怎麽聲張。還有這回京中選秀,大阿哥選了側福晉伊爾根覺羅氏,其餘秀女也有些指婚給了宗室子弟。
鄂爾泰家的事情,他隻當是些家長裏短,歎息了一下鄂實之妻年紀輕輕就一病去了,真是天妒紅顏,便也丟開了。
至於大阿哥選秀,這伊爾根覺羅氏雖說是一七品小官之女,也是滿洲大姓出身,指給大阿哥,也算合適了。
不過接下來的消息就有點古怪了。
大阿哥八月娶側福晉後,便要慮著封爵開府的事情了。可是大阿哥在成婚後第二日,便自請前往東陵為先祖守陵。皇上頗讚歎其勤謹對待先祖的用心,便封大阿哥為安貝勒,給了他東陵大臣的差事。
傅清心裏暗暗犯嘀咕,這大阿哥方成婚,就主動領了這種差事?守陵不但清苦,而且職分不過是四時祭祀,做不出什麽實績,又無法與官員結緣培植勢力,他到底圖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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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不會是紫禁城從前詭異的事情太多,所以要躲到東陵求先祖庇佑吧?
傅清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隻好當大阿哥是潛龍在淵,有意低調。
八月下旬,裘曰修與熊霜落成婚。皇後讓內務府按民間嫁妝的最高規格置辦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妝,又親自添了一個裝滿各色首飾的黃花梨木嵌琺琅首飾盒。
熊霜落自善堂出嫁,柔淑長公主親自相送,在這大喜的日子,連她已經瘋癲多時的姐姐都似乎知道這是妹妹的好日子,有些笨拙地牽著她的手將她送出了善堂。
在裘曰修的再三請求下,桂鐸以裘曰修長輩的身份出席了婚禮。一等承恩公傅文差人送來一份豐厚的份子錢,說馬齊七七雖過,身為其侄仍要守孝滿一年而止,因此不便前來。
拜了堂,飲了合巹酒,便是洞房花燭夜了。
裘曰修眼睛處的傷勢雖然痊愈,但自傷後,右眼看東西有些模糊。
平日裏倒是沒什麽影響,但是如今心裏又是忐忑又是喜悅,還多喝了兩杯,眼前更花了。
他小心翼翼地試著揭開蓋頭,一下,兩下,秤杆總是偏一邊,就是揭不下來。
第三下,還是霜落終於忍不住,伸手抓住秤杆伸到蓋頭下,將蓋頭揭開。
兩人雖然已經見過很多次,但這種時候,仍是腦中一片空白,唯有緊緊相擁。
此時皇帝正在永壽宮中,一邊慢慢品嚐著一碗桂花燕窩羹,一邊指點著嬿婉的月琴。
嬿婉穿著一身桃紅納紗繡花氅衣,頭上綴著鍍金花釵與各色寶石珠花,一曲彈畢,柔聲道:“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禦,莫不靜好。皇上,臣妾真想就一直如此為您彈奏,陪伴著您。”
皇帝大為驚喜:“嬿婉果然進益,如今不僅燕窩烹製得好,還會《詩經》的句子了。”
嬿婉道:“近來去陪伴皇後娘娘,聽皇後娘娘教導璟瑟,旁聽了幾句罷了,在皇上跟前兒,是班門弄斧了。”
皇帝笑道:“嬿婉果然勤學好問。朕想起從前慎妃她們起過詩社,還在萬春亭與皇後論詩。可惜啊,慎妃自先前滑胎,便不太有這般興致了。倒是皇後,從前在潛邸時,親自教永璜、永璉開蒙,如今璟瑟大了,她便也費神,教著璟瑟。”
說到永璜,皇帝不免又多了些感慨:“當年朕還是皇子時就是在八月成婚,如今兒子也是娶側福晉的人了。”
嬿婉笑道:“皇上還記得與皇後娘娘成婚的事情,是對皇後娘娘有情。”
皇帝聽了這話,卻是陡然歎了一口氣。
他對娶嫡福晉的記憶已經模糊。
而洞房花燭夜,他特意撇下琅嬅、曦月歇在如懿那兒的回憶,卻仍是曆曆在目。
當時多甜蜜,如今再回憶,就有多諷刺。
而皇後……嗬,皇後不計較自己的冷落和忽視,恐怕是因為心裏根本沒有過自己吧。
他示意嬿婉過來,將她攬在懷中,道:“嬿婉啊,你心悅朕嗎?”
嬿婉作出一副含羞帶怯的樣子,道:“臣妾……自然是心悅皇上的。”
自然是心悅皇上的榮華富貴,名位權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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