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蜀道難
    蜀道的一部分就包含了從長安到漢中的道路，這裏也是為了方便南聯荊楚的漢中能夠應用它得天獨厚的優勢幫助長安治理秦嶺。
    齊大山與許靈是從漢中去秦嶺曆練的，在辭別二人之後，隊伍中唯一的外人就是一直昏迷不醒的呂沐陽，過了三天，李克拉的隊伍抵達漢中，都沒有見到呂沐陽的那些師弟來接他。
    幾個山精靈忙前忙後幫助治療呂沐陽，而且帶著一個昏迷不醒的道士進入漢中明顯周圍人看向隊伍的目光也比較的奇怪。
    李克拉帶著隊伍隻是在漢中停留了一天，最終還是沒有等到那些道士，受夠了異樣目光的李克拉也不多停留，幹脆想著把這個昏迷的劍客帶到青城山上問個明白。
    直到在離開漢中，進入崎嶇的蜀道的時候，李克拉從搭伴同行的人口中聽到了一個絕對算不上好消息的事情。
    “最近蜀中戒嚴，盤查的十分嚴格，原材料的出入收到了很大的影響，我們是聽了老板的吩咐，去蜀中搶上一批蜀錦，囤積起來，說不定日後能賣上大價錢。”
    那個熊人看起來憨厚，李克拉三言兩語就把他們那個紡織貿易公司的底套得差不多了。
    “為什麽會突然盤查得如此嚴格？”
    “嗐，青城山在幾天之前滿門被滅。武侯放出來的消息是宗門衝突，但是啊”熊人把他的短吻神秘兮兮的湊到了李克拉耳朵跟前：“我們在蜀中的供貨商，賀老四傳信來說，是邪祟把青城山滅門的，山門當中的珍稀資源全部被汙染，可惜了那些好東西。”
    接著熊人就開始絮絮叨叨青城山都有些什麽好東西，但是李克拉已經無心聽下去，皺著眉與王來對視一眼。李克拉拍拍甘露的脖頸，帶著王來朝隊伍後方走去。
    兩人壓低聲音：“有點麻煩了。”
    “何止是麻煩。”王來也是第一次聽說邪祟竟然能犯下如此凶案：“邪祟不惜暴露都要滅掉一個宗門，肯定是他們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這個東西...”
    王來朝著躺在駝獸背上仍在昏迷的道士努努嘴：“這個東西他知不知道，或者那些納垢知不知道他還活著？”
    這一下給李克拉點撥明白了，他最初隻是想著這個道士的酬勞是要不到了，但是現在看起來，麻煩不是一星半點。
    老實淳樸的蜀錦商隊一頭霧水的看著這個外地商隊與自己分開，搞不太清楚狀況。
    “長白，提高警惕，特別是到了晚上，最近辛苦一點。”
    長白知道事情之後麵色嚴肅的點頭答應。
    呂沐陽終於在夜晚隊伍紮營的時候悠悠轉醒，睜開眼首先看到的就是一頭“小老虎”，如果不是今天月光足夠亮，而且身上實在使不上勁，呂沐陽此時應該已經出手了。
    好在明亮的月光下，“虎頭”下麵有一雙大眼睛眨啊眨的，好奇的看著他。
    “爸，道士醒了。”
    隊伍今天剛剛進入川蜀省的地界，昏迷多日的呂沐陽終於醒了。
    幾個蒙著眼睛的山精靈走過來將他扶起，半靠在駝獸厚實粗壯的身體上，給他喂了幾口水。剛剛聽完長白匯報的李克拉也湊了過來：“能說話嗎？”
    呂沐陽很想說話，但是哪怕喝了一碗水，嗓子當中仍然是刀割一般的疼痛，隻是發出難聽沙啞的雜音。
    “算了。”李克拉放棄了，看起來當時這位道士確實是拚盡了全力，他現在身體狀況不明朗，還是不要刺激他了。
    李克拉和王來倒是不想刺激他，但是此時此地有些東西可不這麽想。
    在守夜的李克拉百無聊賴的靠在駝獸的身上，神遊天外，但是突然近處傳來了一些噪音，其中還有些嘰裏咕嚕的難聽的聲音。
    “誰！”李克拉大喝一聲，同時周圍守夜的龍衛快速靠攏，正在抱著李元鹿休息的王來猛然睜眼，迅速把小姑娘護在甲胄當中。
    “嗖！”山精靈與長白的弓矢在李克拉詢問未果的下一刻射向了周邊的山林。
    “嘰！”一聲難聽的慘叫，同時嘰裏咕嚕的聲音迅速變大。
    而王來與李克拉已經坐在了坐騎上，李克拉遮星脫手，洞察在槍頭張開，飛向那片嘈雜的樹林。
    一個穿著甲胄的人形生物帶著一群矮小的圓球從山林當中出現。而且絲毫不停，對著隊伍第一時間就發動了進攻。
    “這才是納垢靈。”在秦塔中北築長城的李克拉終於看到了一大群常規意義上的納垢靈，那麽能帶著一大群小惡魔行動的，應該就是精銳單位之一的。
    “遠程火力集火那個瘟疫戰士，他身上帶著病毒，如果感染上，會極大拖延我們的速度。龍衛！頂上去！”
    對於身體強得可怕的龍衛來說，那點瘟疫對他們作用有限。
    但是這不意味著李克拉會放任瘟疫戰士與龍衛們短兵相接。長白在李克拉的示意之下，從腿上的特殊箭囊當中取出了一支短箭，迅速朝著那個人形惡魔的位置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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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一代的烏金破魔箭，參考了那個流浪海巫在前線見到的製式破魔箭的構造，用收容所獲得的特殊蝕刻紋路在烏金箭頭上附魔，別說在晉陽周圍山中的行樂會色孽，就是到現在關押在收容所當中掙紮不休的寂鋼傀儡都承受不住。
    烏金箭飛到瘟疫戰士身前，箭頭分裂成多片，輕易穿透了它身上朽爛的盔甲，分別嵌入那些腐朽的血肉當中，下一個瞬間，連帶著它身邊的腐爛圓球們都被炸成了飛灰。
    這些納垢靈哪怕沒有了瘟疫戰士的指揮，仍然前赴後繼的朝著小隊撲來，或者說，他們的目的並不是小隊中的其他人。
    李克拉發現了這些納垢靈的進攻方向是朝著呂沐陽所在的方向猛攻，現在它們已經失去了讓隊伍全軍覆沒的能力，那麽就要帶走呂沐陽的命。    遮星探出，將最後一個腐爛的圓球洞穿，整個營地左近已經沒有能供休息的地方了，不是那些圓球納垢靈的屍體碎片，就是他們行進帶來的腐蝕和潰爛，看起來惡心極了。
    李克拉一個沒注意，呂沐陽似乎看到了什麽，手腳並用的爬到了那個瘟疫戰士被炸飛的斷劍附近，那柄劍已經鏽蝕不堪，而且大概率還帶著殘留的瘟疫。
    李克拉有心阻止，但是呂沐陽發瘋一般舉起斷劍，喉嚨一個聲音都發不出，手舞足蹈的想要表達什麽，而且想從李克拉這裏知道答案。
    但是李克拉實在是看不懂他想說什麽，隻是搖了搖頭：“等你情況好轉了，我們再聊一聊，你的身體虛弱，而且隊伍中有孩子，這東西可能帶著瘟疫，把它扔了吧。”
    呂沐陽搖頭拒絕，他的神情從激動慢慢變成了失落，絕望，他不管那柄斷劍多麽髒，多麽危險，隻是抱在懷裏，剛開始隻是身體在抖動，後來淚水就從眼角流下，最後就是放聲大哭。
    他發不出聲音，他的哭嚎聲音更像是某種山中野獸的痛苦哀嚎，撕心裂肺。
    哭聲很快戛然而止，因為情緒起伏過大，呂沐陽又一次昏倒了。
    “他應該知道了，這劍應該是他山門當中某個長輩，甚至是師父的貼身武器。”
    月光很冷，將周圍蕭條的山脈照得亮堂堂的，李克拉歎氣：“川蜀從來多山，南邊更是十萬大山級別的橫斷山脈，這裏麵藏汙納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這山中能像這月光照山一樣幹幹淨淨。”
    “爸，那個道士哭得好慘。”
    李元鹿坐在李克拉前麵，小小的身體蜷縮在虎皮當中，靠在李克拉的身上：“我被老媽收拾的時候也哭不了這麽慘。”
    “那不一樣，等你長大了，自然就能理解他。”李克拉揉了揉李元鹿的腦袋。
    “不要，我不想這麽哭。”
    “睡吧，今晚我們繼續趕路，等你一覺醒來，我們就能到劍閣了。”
    “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李元鹿背著王來教給她的蜀道難，慢慢在甘露的背上睡去。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入蜀的隊伍重新上到了寬闊的蜀道上，這一路上除了劍閣，就沒有一個聚落，大多數趕路的商隊都會在路旁的山林當中休息，夜行的隊伍少之又少。
    今晚的襲擊絕對隻是開胃菜，一次不成就會有許多次，混沌邪神的命令總會被祂們的教徒和造物們加倍完成。
    “連續趕路，我們必須盡早抵達劍閣，在那裏尋求支援。還有，拒絕任何人搭夥的請求，為了他們好，也為了我們自己好。”
    “是。”
    隊伍的行進速度並不慢，但是直到第二天的深夜，隊伍快要到達極限的情況下，他們才看到了劍閣高聳的城牆。這裏是入蜀的關鍵隘口，同時也是蜀道的安全保障。
    一個巨大的關口就那麽在懸崖與峭壁的中間矗立，哪怕已經深夜，城樓上的燈光依舊明亮，而且在城樓的背後，還有一座高大的燈塔，朝著四周投射燈光，讓迷途的旅人找到方向。
    直到這裏，李克拉心中才有了一點點的暖意。
    但是守衛帶來的情報卻是當頭一棒，這裏的鎮守以及部分精銳已經被調往天府，劍閣的部隊還要保證城池以及道路的安全，實在是不能抽調兵力給李克拉作為支援。
    想來做事都有充足準備的李克拉很討厭這種窘迫的感覺：“此去錦官城還有十多天的路程，我們要拋下這個道士輕而易舉，但是青城山知曉的東西，可就完全消失了。”
    “那你們把道士留下，我們派人回去傳信，張將軍應該會親自來，這樣也不耽誤你們的行程。”
    李克拉很想答應，但是看到再次蘇醒的呂沐陽把已經被甘露淨化過的斷劍抱在懷裏，情緒低落，他總有不好的預感，這應該是洞察在示警。
    他歎氣：“這個青城山的獨苗已經大概知道了那裏的情況，他的情緒十分的不穩定，你們真的能確定....看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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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個重傷患...”
    “別！”李克拉阻止了這個隊長插旗的言論：“你就告訴我，你們能抽出多少人看守他？”
    “十來個？”
    “加上醫務人員十來個，是吧。”李克拉歎氣，阻止了隊長的爭辯：“我知道，你們這裏情況很吃緊，但凡能派出十個同誌，也跟著支援我了。”
    “唉，他一個重傷患，不至於吧？”
    “他是青城山的道士誒，他隻要稍微恢複一點，偷偷禦劍返回，那...”
    “那你說怎麽辦？！”
    “真的抽調不出一點點兵力？那就給我一些你們的行軍補給，還有準備休息的營地，我們準備充足，帶著幹糧強行軍，隻能這樣了。
    同時你們送信...”
    “柳隊長，今天營地這麽熱鬧？”
    這個聲音李克拉就比較熟悉了，轉頭正好看見一個風度翩翩的道士從空中落下，他的聲音同樣驚喜：“李小友？我說今天出門白鶴報喜，原來是能見到大福緣之人。”
    “李道長真會說話。”李克拉那頭，被李淳風誇得有些不好意思。
    “李道長今天出山所為何事？”柳隊長對於李淳風也很尊重，朝著他敬了一個禮。
    “昨日蜀道旁左又邪祟大規模出沒，峨眉以及諸葛經略傳訊到我處，讓我去查看，我路過這裏，想從劍閣這裏了解一下昨晚有沒有目擊者或者其他的細節。”
    “那正巧了，被襲擊的就是李鎮長一行人。”
    “哦？！”李淳風更驚訝，同時看到了李克拉等人身後沉默不語的呂沐陽，驚訝更甚：“青城山竟然還有幸存者？！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道長！冷靜！”
    在李克拉大聲的提醒下，李淳風也總算恢複了道人的風采，隻是目光還時不時看向呂沐陽，同時也上下打量李克拉：“他在你的隊伍當中，有趣，有趣。岷江水患還有得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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