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謙一個勁地磕頭道歉，額頭與地麵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淚水和著鼻涕糊了一臉。
    嘴裏還在含糊不清地念叨著：“田哥，我錯了，我真知道錯了，求你們給我個機會，千萬別讓我媽知道這事兒，她要是知道我幹了這種混賬事，肯定得氣壞身子。”
    就在這時，房間裏傳來一道虛弱而又關切的聲音。
    “謙兒啊，外麵怎麽這麽吵呢？出事了嗎？”
    那聲音帶著幾分疲憊，直直地鑽進我們心裏。
    張謙的身體瞬間僵住，眼神中滿是驚惶與無助。
    抬頭看向田鑫，哆嗦著嘴唇想要說話，可最終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田鑫眉頭緊皺，臉上閃過一絲掙紮。
    最終還是深吸一口氣，揚聲回應道：“阿姨，沒事，我是張謙的朋友，來找他說點事兒，不小心聲音大了點兒，打擾您休息了，真不好意思。”
    房間裏短暫地安靜了一會兒，隨後傳來一陣咳嗽聲。
    張謙緊繃的身體這才微微放鬆，用滿是感激的眼神看著田鑫。
    “謝……謝謝你。”
    田鑫盯著張謙看了許久，隨後衝著外麵抬了抬下巴。
    “跟我出去，有什麽出去說。”
    張謙忙不迭地點頭，跟在田鑫身後，隻是腳步還有些虛浮。
    我能理解田鑫現在的複雜心情。
    心裏就是在生氣，可張謙媽媽畢竟是無辜的。
    更何況身體都已經那樣了，要是在受氣，恐怕真會出事。
    我看了一眼王闖和張瑞，示意他們動靜下一點，隨後也跟著走了出去。
    出了門，樓道裏的燈光昏黃黯淡。
    田鑫轉過身，靜靜地看著張謙。
    過了半晌，才開口說道：“張謙，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直接把事兒擺在明麵上說清楚。”
    張謙聽了田鑫的話，立馬挺直了腰杆，仿佛是為了給自己壯膽。
    眼神中透著一股決絕，信誓旦旦地保證。
    “田哥，我知道這次我犯了大錯，你放心，我一定想盡辦法把錢還上，我每天下了課就去送外賣，周末再找份家教的活兒，隻要我有時間，能掙錢的活兒我都幹，絕對不偷懶，一定把這錢湊齊還給你。”
    田鑫卻輕輕地歎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
    “算了吧，張謙。”
    張謙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還以為田鑫不相信自己，剛要開口辯解，田鑫又接著說道：“這事兒就當沒發生過，我們兄弟一場，我也不想看你過得這麽累，你媽身體又不好，這錢……”
    話在說到這裏的時候，田鑫微微歎了口氣，隨後接著說道：“這錢就當我幫你了，隻是你得記住，以後千萬別再走歪路，有難處跟兄弟們說，大家一起扛。”
    張謙的眼眶瞬間紅了，這樣子，怎麽看怎麽像是一隻蛤蟆。
    過了好一會兒，張謙再次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雙手緊緊抱住田鑫的腿，泣不成聲。
    “田哥，我……我對不起你，我做了這麽混賬的事，你還對我這麽好，我……我以後一定給你當牛做馬，報答你的恩情。”
    田鑫趕忙彎腰扶起張謙，拍了拍他的肩膀。
    “起來吧，先不說這些了，以後好好過日子，照顧好阿姨，比什麽都強。”
    張謙遲疑了半天，才試探性地詢問道：“田哥，你……你真的不怪我了？你都不生氣嗎？”
    田鑫看了張謙一眼，眼中的情緒複雜難辨。
    再次深深歎了一口氣，隨後才緩緩開口說道：“我怎麽能不生氣？這幾天為了找你，我心裏像憋著一團火，吃不好睡不好，滿心都是被兄弟背叛的憋屈。”
    頓了頓，田鑫微微仰頭，像是在極力壓抑著情緒。
    樓道裏一片寂靜，隻有田鑫略顯沉重的呼吸聲。
    許久，田鑫才接著說：“可當我看到你媽病成那樣，聽到你說的那些難處，我這氣又一下子泄了，我知道你是走投無路了，才會幹出這種糊塗事。”
    田鑫的眼眶微微泛紅，握著拳頭，提高了些音量。
    “但我最氣的，是你瞞著我，我們是兄弟啊，有什麽困難不能一起扛？你要是早跟我說，哪怕是跟我借，我能不幫你嗎？何苦去借那要命的高利貸，還設計給我下套，你把我當什麽了？”
    說到最後，田鑫的聲音裏已經帶著一絲顫抖，滿是痛心與失望。
    張謙低著頭，滿心愧疚。
    “田哥，我錯了，我當時真是昏了頭，我沒想到事情越弄越糟。我……我沒臉見你們，更不敢開口求幫忙，我怕你們看不起我，嫌棄我……”
    “你這說的這是什麽屁話？”
    田鑫氣得直接一巴掌拍到了張謙後腦勺上。
    “我們是兄弟，怎麽可能會嫌棄你？你這麽自作主張，才是真的傷了老子的心。”
    張謙沉默了許久，隨後突然轉向我。
    “對不起……”
    我微微挑眉，臉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並未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張謙。
    見我沒有任何反應，張謙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深吸一口氣，快速說道：“之前找你麻煩，是孫莉莉的示意，我……我當時被錢衝昏了頭腦，就糊裏糊塗地應下了。”
    我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淡淡地說道：“我知道。”
    聽著我的回答，張謙猛地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錯愕。
    “你……你知道？”
    我雙手抱胸點了點頭。
    “我們無冤無仇，你卻來找我麻煩，而且從那一次事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擺明了就是受人指使。”
    微微勾起嘴角，我直接笑出了聲。
    “不過你也不必在意，畢竟我背地裏也說你是蛤蟆精。”
    張謙聽這我的話，嘴巴微張，愣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可謂是哭笑不得。
    顯然對我這直白又略帶調侃的回應有些無語。
    不過，經我這麽一攪和，大家心情明顯沒有之前那麽沉重了。
    隻是就在這個時候，張瑞突然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一邊笑，一邊結結巴巴地說道：“哈哈哈，你……你們還真別說，這麽看的話，還真是挺像蛤蟆成精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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