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身後沒人跟蹤，我靠在斑駁的牆邊，摸出手機。
    我想給郭帆打個電話，可無論我怎麽按電源鍵，手機卻就是毫無反應。
    想到郭帆發的那句帶著疏離的我知道您忙，心裏像被塞進了團浸了醋的棉花，又酸又脹。
    “瑪德，怎麽偏偏這個時候沒電了？”
    暗地咒罵了一句，我直接就近鑽進一家小飯店，油膩的桌麵上還粘著沒擦淨的油漬。
    “老板，能借個充電器嗎？手機沒電了。”
    老板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隻是默默伸手將桌子底下的充電器遞給了我。
    充電器插上的瞬間，我死死盯著屏幕，可呼吸卻隨著時間一分一秒變得沉重。
    都已經連接上充電器了，可屏幕依舊暗著，沒有任何充電提示。
    “臥槽，怎麽還是不行？”
    我抓著手機，一邊嘀咕一邊繼續不停按著開機鍵。
    老板探頭看了眼我。
    “估計是電池壞了，前麵路口有家維修店，要不你去看看？”
    和老板道完謝之後，我直奔維修店。
    推開維修店的玻璃門，門口掛著的風鈴叮當作響。
    戴金絲眼鏡的老板抬了抬眼鏡看著我。
    不等對方開口，我便直接將手機發放到了老板麵前的桌子上。
    “開不了機，充電沒反應。”
    老板熟練地擰開螺絲，拆開後蓋的刹那，我突然瞥見主板角落卡著個指甲蓋大小的黑色方塊，邊緣還纏著幾根極細的金線。
    我忍不住伸手指了指那個玩意，開口詢問道：“老板，這是什麽？”
    老板的動作瞬間頓住，鑷子懸在半空。
    半晌，老板才推了推眼鏡，湊近仔細看了看。
    與此同時，喉結還不自覺地上下滾動了兩下。
    “兄弟，你這手機..……是不是別人送的？”
    聽著老板試探性的詢問，我心裏猛地一沉。
    抿著嘴巴沉默了一會，直接開口說道：“老板，你直說，這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老板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反而先是看了看門口的位置。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微型竊聽器，還帶gps定位功能。”
    再說這句話的時候，老板的聲音壓得極低，仿佛怕隔牆有耳一樣。
    “現在市麵上這種東西都是地下渠道流通，你要是不知道來源..……”
    老板話在說到這裏的時候，卻突然想說發現了什麽，瞬間停了下來。
    店裏陷入詭異的死寂。
    老板摘下眼鏡，用擦拭布反複摩挲鏡片，眼神卻始終避開我的直視。
    思索了一會，我直接問道：“能不能拆？”
    老板擦拭鏡片的動作在聽到我這句話的時候明顯停頓了一下。
    “兄弟，不是我不接這活，你知道拆了這玩意意味著什麽嗎？”老板壓低聲音，語氣裏也帶上了一抹警告。
    “敢往手機裏裝這東西的人，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我勸你……”
    不等老板把話說完，我便直接開口打斷了老板的話。
    “如果我非要拆呢？”
    我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多少錢都不是問題，隻要你能幫我拆了就行。”
    不管出於什麽原因，我都不能讓這個破東西繼續留在我手機裏。
    老板盯著我沉默良久，終於歎了口氣。
    “唉，造孽啊。”
    重新戴上放大鏡，鑷子精準地夾住金線。
    隻不過在動手之前，老板卻突然猛地抬頭看向我。
    “對了，我醜話先說在前頭，拆了這東西，但凡出現什麽事，你可不能把我給供出去。”
    我知道老板心裏擔心什麽，於是便趕緊點了點頭。
    “老板，你就放心吧，無論怎麽樣，我絕對不會把你說出來。”
    老板聽了我的話之後，剛想動手，卻再次停了下來。
    突然壓低聲音對我說道：“還有件事你最好知道，這玩意兒一旦信號中斷，那邊立刻就會收到警報。”
    我盯著手機，指尖在櫃台上無意識地敲擊，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警報一旦觸發，對方那邊必然會察覺。
    而我根本不知道他們還有多少眼線。
    我甚至連對方到底是誰都不知道。
    在內心糾結時候，每一秒等待都像淩遲。
    思索了許久，我直接看向牆角生鏽的扳手，
    拿起來的時候，金屬冰冷的觸感讓掌心瞬間都出了冷汗。
    “你……你想幹什麽？”
    老板看到我的舉動被嚇了一大跳，甚至還往後退了一步。
    我沒有回答老板的話，反而揚起手臂，扳手重重砸向手機。
    玻璃屏幕應聲炸裂。
    一下，兩下，直到主板扭曲變形，那黑色的竊聽器徹底成了一堆廢鐵。
    老板滿臉可惜地看著手機。
    “拆了還能留個全屍，你現在直接給搞成這個樣子……”
    看著四分五裂的手機，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抬頭看向老板，扯出了以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既然不能拆，手機壞了，重新換一個總不會引起懷疑了吧？”
    老板張了張嘴，最終隻是搖頭歎息，從抽屜裏摸出個舊塑料袋。
    “裝起來吧，可別把這東西留在我店裏。”
    我剛把碎手機塞進塑料袋，冷汗卻突然後知後覺地順著脊梁骨往下流。
    這手機最後定位在維修店，對方要是順著信號找來……
    想到這裏，我猛地轉身看向老板。
    “老板！我砸了手機，他們會不會查到你頭上？”
    老板慢悠悠地看了我一眼，隨後從櫃台底下摸出個鐵盒，裏麵密密麻麻全是拆卸下來的手機零件。
    老板用鑷子夾起塊燒焦的電路板，在我眼前晃了晃。
    “小夥子，這個地方的問題手機，十有八九都在我這治病。”
    說話間，老板掀開牆角的地毯，露出個暗格，裏麵躺著十幾台泡水燒焦的手機。
    “看到沒？我早留了後手。”
    我盯著那些麵目全非的手機殘骸，突然反應過來。
    “你早就知道……”
    “知道什麽？”
    老板打斷我，繼續著手裏的動作。
    “我隻知道，上個月有個人給我塞了筆封口費，讓我照顧特定型號的手機。”
    推了推眼鏡，鏡片後老板的目光突然銳利。
    “但我沒想到，你竟然會這麽狠，直接砸個稀巴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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