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劉卻並沒有善罷甘休。
    反而衝著我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急，但是你現在先別急，你好好看看這張照片。”
    我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內心的情緒，兩隻眼睛死死盯著手機屏幕，指甲幾乎要把邊緣摳出痕跡。
    孟博臉上的淤青，嘴角凝結的血痂，還有他藏在身後的那隻手。
    那三根倔強伸出的手指，像三根鋼針紮進我心裏。
    小劉卻還在絮叨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影，煩躁如同潮水般將我淹沒。
    “你到底想說什麽？”
    耐心到這一刻已經到達極致。
    我猛地把手機拍在桌上，震得煙灰缸裏的煙頭都跳了起來。
    直接衝著小劉大聲吼道：“現在孟博生死未卜，你卻讓我研究這些小嘍囉？”
    小劉沒被我的怒氣嚇退，反而把手機轉了個方向，用手指在屏幕上圈出照片背景。
    “你看，這三個人雖然戴著兜帽，但他們的眼神不對勁。”
    再說這一番話的時候，小劉的指尖輕輕點在其中一人的瞳孔位置。
    “這個角度的反光顯示，他在直視孟博，而且眼尾下垂，這不是施暴者居高臨下的眼神，更像是......擔憂。”
    我不耐煩地又瞥了照片一眼，隻看到模糊的輪廓和幽暗中閃爍的光斑。
    “擔憂？說不定是怕周哥怪罪他們沒看好孟博。”
    “如果隻是怕怪罪，眼神裏會有恐懼，但他們沒有。”
    小劉的聲音難得嚴肅起來，目光直視我繼續說道：“你仔細想想，孟博既然能比出暗號，說明他還有周旋的餘地。或許這些人根本就是他安插的內線，又或者......”
    話說到這裏的時候，小劉微微停頓了一下。
    看我並沒有開口反駁，才慢悠悠地繼續說道：“又或者他們和孟博一樣，都是周哥棋盤上的棄子，現在正等著有人掀翻這盤棋。”
    我的呼吸突然停滯。
    腦海中閃過孟博和我達成協議的那晚，盯著窗外的月亮，平靜地說“了一句話。
    如果有一天我回不來，記住別相信表麵看到的東西。”
    當時我隻當是臨別傷感，現在想來，字字都像伏筆。
    “所以這個三，或許根本不是倒計時？”
    我喃喃自語了一句，心髒開始劇烈跳動。
    “或許是某種暗號，或者指向某個地點？”
    小劉把手機遞給我，屏幕上孟博比出的三根手指在月光下泛著青白。
    “他肯定知道周哥會拿這張照片來刺激你，但他更相信，你能看懂他藏在絕望裏的希望。”
    我心裏清楚，孟博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他比誰都清楚，在東窗事發之後，求饒換不來生機，唯有把秘密藏在敵人眼皮底下，才能撕開一線生機。
    而現在，這場賭局的籌碼，已經從他一個人的命，變成了所有人的生死。
    就在這個時候，劉帥突然插嘴問了一句。
    “可就算知道是暗號，你覺得我們怎麽破解？”
    我盯著照片，孟博藏在身後的手姿勢僵硬，三根手指像是凝固的冰棱。
    突然，我想起孟博曾在一次醉酒後說起，他最崇拜二戰時用摩爾斯電碼傳遞情報的特工。
    “等等。”
    我趕緊開口說道：“摩爾斯電碼裏，三個點代表的字母是s”
    聽到我說起這句話，小劉猛的一拍大腿
    “南麵港口，周哥名下所有產業裏，隻有那裏的倉庫編號是s開頭，如果真是這個的話倒也說得過去，隻是港口占地近百畝，s區又分了七個倉庫，我們怎麽知道具體是哪一個？”
    小劉話音剛剛落下，劉帥卻突然搖了搖頭。
    “你們冷靜想想，孟博上個月才通過那場衝突戲碼混進周哥手下，連核心倉庫的鑰匙都沒摸到，怎麽可能這麽快摸清整個港口布局？”
    小劉張了張嘴想反駁，卻被劉帥抬手製止。
    “如果這s真指向南麵港口，以周哥的謹慎，孟博還沒靠近倉庫就會被做掉，所以孟博肯定另有深意。”
    我心裏本來就亂糟糟的，現在聽著小劉哥劉帥的分析，更加是一頭霧水。
    “那你說是什麽意思？”
    將視線從照片上挪開，劉帥扭頭看向我。
    語氣嚴肅地開口說道：“記得孟博說過的死信箱理論嗎？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也許他不是在指地點，而是在暗示某個人。”
    “某個人？”
    我腦海突然閃過了別的念頭。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滿臉不可思議地看向劉帥。
    “哥，所以你的意思是孟博很有可能已經策反裏周哥那裏的某個人，他比畫出三個手指，是想讓我們把這個當做暗號，然後靜靜地等另一個知道暗號的人來找我們？”
    劉帥低垂著腦袋沉思了一會。
    隨後緩緩點了點頭。
    “不排除有這個可能性。”
    小劉則是在一旁摸索著下巴，遲疑著說道：“如果按照這個角度去想，可能性非常大。”
    看到我和劉帥都將目光放到了自己身上。
    小劉先是看了一眼門口的位置。
    在確定絕對安全之後，才語氣嚴肅地繼續說道：“現在周哥手底下的人因為老陳的事都在人人自危，在這種情況下，被孟博策反想要為自己謀一條其他出路，也並非不可能。”
    閉上眼，我腦海快速閃過最近這些種種事情。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我勾了勾嘴角。
    “既然我必須舍棄掉孟博，那還是按照之前的想法，我們現在要做的隻有等，無論是等周哥的人上門，還是等持有另一個暗號的人上門，更何況，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的猜測，我們還是先保持原樣，耐心等待才好。”
    小劉和劉帥在聽完我的話之後互相對視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現在也隻能先這麽做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卻從門口竄了進來。
    我和劉帥還有小劉同時眼神警惕地盯著對方。
    這個人我壓根就不認識，突然闖入，很是可疑啊。
    不過小劉卻在瞬間轉變了情緒，笑嗬嗬地走過去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語氣熟絡地問說道：“吆嗬，什麽大風把你吹到這裏來了？我都在這裏看著了，周哥還派你來，怎麽，該不會是不信任我吧？”
    在說這一番話的時候，小劉臉上雖然是帶著笑容。
    可那抹笑容，卻始終都未達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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