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小劉這一次回去很有可能凶多吉少。
    可我卻不知道該怎麽阻攔。
    隻能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小劉離開。
    跌坐在沙發裏，聽著門被啪的一聲關上的聲音，像是心髒被狠狠捶了一把。
    腦海中不斷閃過小劉轉身時決絕的眼神。
    那抹苦澀的笑如同鋒利的刀片，一下下割著我的神經。
    心煩意亂地拿起酒瓶，我直接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劉帥默默盯著我看了好一會。
    知道我現在心裏難受，便開口安慰道：“小劉那小子鬼精著呢，你……”
    不等劉帥把話說完，我便直接開口打斷了劉帥的話。
    “可這次不一樣。”
    我猛地抬頭看向劉帥，語氣裏麵是抑製不住的激動。
    “周哥已經開始清理內鬼，小劉回去就是把脖子往絞索裏送。”
    抓起桌上的u盤，金屬外殼硌得掌心生疼。
    “孟博拿命換來的證據，要是因為我們的決定......”
    “難受又能怎麽樣？”
    劉帥突然狠狠踹翻腳邊的凳子，金屬撞擊地麵的聲響驚得我渾身一顫。
    周這才發現劉帥眼神裏麵的痛苦並不比我少半分。
    “你以為我不知道小劉這一去凶多吉少？”
    劉帥胸口不停上下起伏，伸手指著窗外。
    “現在周哥的眼線肯定在監視著這裏，你衝出去，無非是多送一條命。”
    我死死揪住自己的頭發，指甲幾乎要摳進頭皮裏。
    “難道就讓我眼睜睜看著他去送死？”
    “不然呢？”
    劉帥低頭看著我，語氣裏麵是我聽不出來的情緒。
    “你早就應該明白，走上這條路就別想回頭。”
    看我半天都沒有說話。
    劉帥直接彎腰揪住我的衣領，恨鐵不成鋼地吼道：“你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像什麽話？孟博在周哥那裏受折磨，小劉也冒死回去，你倒好，在這裏開始演苦情戲了？”
    我一把打開劉帥揪著我衣領的手，踉蹌著撞翻茶幾。
    煙灰缸應聲落地，灰白色的煙灰如雪花般揚起，模糊了視線。
    “你以為我他踏馬的想這樣嗎？”
    我嘶吼著踹開椅子。
    “老子踏馬也不想啊，可你告訴我，我現在應該怎麽辦？我踏馬的還能怎麽辦？除了看身邊人一個又一個地去送死，我踏馬的還能幹什麽？”
    話說到最後，我的聲音開始越來越低，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嗚咽。
    劉帥怔怔地看著我，胸膛劇烈起伏。
    許久，劉帥才深吸了一口氣，伸語氣略微緩和了一點。
    “我知道，我都知道。”
    苦澀地勾了勾嘴角。
    劉帥看著我繼續說道：“但現在不是崩潰的時候。你以為孟博拚死傳遞證據是為了什麽？他賭的就是我們能把周哥拉下馬，隻有坐上那個位置，將周哥取而代之，你才有資格說保護他們。”
    我癱坐在滿地狼藉中，喉嚨裏還殘留著酒精灼燒的刺痛。
    忍不住喃喃自語道：“是不是從一開始，我走上這條路就是錯的？如果沒選這一條路，如果當初我沒有那麽大的野心，我也不會招惹上這麽多事，我身邊的人也不會一個接一個的陷入到危險之中，我……我......”
    話越是說到最後，我情緒越是失控。
    淚水毫無征兆地砸在膝頭，暈開深色的痕跡。
    劉帥沉默著撿起半截酒瓶，鋒利的玻璃邊緣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你後悔了？”
    聽著劉帥的話，我沉默了一會，然後點了點頭。
    “是，我後悔了。”
    聽到我的回答，劉帥直接冷笑了一聲。
    “周哥能在道上橫行這麽多年，背後還不知道有多少政商勾結的勾當，我們不過隻不過是想在這灘渾水裏撕開個口子罷了。”
    劉帥站在我麵前，用手扳過我的臉，強迫我與他對視。
    “周洋，我告訴你，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對錯，隻有輸贏。”
    “可是……”
    看我還想反駁，劉帥直接嗬斥道：“沒有什麽可是。”
    緩緩站起身，劉帥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你以為周哥當初不是從底層爬上來的？當他踩著對手的骨頭坐上高位，就成了製定規則的人。”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夜風卷著潮濕的空氣灌進房間，掀起滿地煙灰。
    劉帥鬆開手，從口袋裏摸出皺巴巴的煙盒，卻發現裏麵早已空了。
    “後悔的話留到贏了再說。”
    說話間，劉帥將煙盒揉成團扔到一邊。
    “孟博和小劉都是因為信任你，他們信任你可以帶他們衝出一條血路，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既窩囊又懦弱，你配得上他們對你的信任嗎？對得起他們拿命幫你去站在高位嗎？”
    我低垂著腦袋，劉帥的每句話都像滾燙的烙鐵，在心底烙下灼痛的印記。
    房間裏靜得能聽見窗外樹葉被風吹動的沙沙聲，混著粗重的喘息，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等著我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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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記得嗎？”
    冷不丁聽到劉帥這句話，我眼神詫異地抬頭看向劉帥。
    可劉帥卻沒有理會我，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之前你也遇到過很多事，也被好幾個混混給圍堵過，但你硬是咬著牙搶過對方手裏的武器，愣是憑借著一股子蠻勁殺出重圍，那時候的你，眼裏有光，也有著對於命運的不服輸。”
    再說到這裏的時候，劉帥的手指重重戳在我心口。
    “現在呢？就因為怕失去，連反抗的勇氣都沒了？”
    我被劉帥最後的這一句反問給懟得無話可說。
    張了張嘴，卻連一個聲音都發不出來。
    是啊。
    當時的我雖然什麽都沒有，卻有著一往無前的勇氣。
    現在我已經擁有了很多東西。
    分明也有守護他們的能力。
    可那股子韌勁，為什麽卻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不見了呢？
    低垂著腦袋，我抿著嘴巴沉默了許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劉帥一直都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盯著我。
    似乎在等著我重新振作起來。
    時間也不知道過去來多久。
    我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挺直腰杆。
    伸手抓起桌上的啤酒瓶，仰頭灌下一大口。
    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流下，卻澆不滅胸腔裏重新燃起的火。
    再次開口的時候，眼裏燃燒著的則是熊熊野心。
    “哥，我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這一次，不惜一切代價，我都必須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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