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無奈地看向小劉。
    “什麽周哥不周哥的，雖然都是姓周，但是……”
    話剛說了一般，我後頸卻突然一陣發涼。
    孟博被那幫人帶走時渾身是血的模樣瞬間湧上心頭。
    “等一下。”
    我猛地從老板椅上站起來，扶手的龍紋硌得掌心生疼。
    “孟博呢？你們誰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小劉正用繃帶重新纏緊肩膀的傷口，聞言動作一頓。
    “我一直跟你在一起，哪知道他的情況？”
    說話間，小劉抬頭看向我，眼神裏閃過一絲疑惑。
    劉帥則是扭頭看著我，不緊不慢地說道：“我當時也去了碼頭，看到孟博傷得太重，再拖下去怕是撐不住，我就把他送去了城西的私立醫院，那裏的醫生嘴嚴。”
    我緊繃的後背瞬間鬆下來，卻又立刻警惕起來。
    城西的私立醫院？
    那裏可是周哥的產業之一，平日裏沒少給幫派處理傷員。
    “你確定那裏安全？”
    我兩隻眼睛死死盯著劉帥。
    “周哥剛死，難保不會有人背地裏怎麽樣。”
    劉帥眼神無奈地看著我。
    “你想多了，現在那裏是你的產業了，再說了，那裏的人消息都非常靈通，知道孟博是你的人，借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對孟博怎麽樣。”
    話雖然是這麽說，可我心裏還是有點不太放心。
    “我必須親眼確認他沒事。”
    看到我往出走，小劉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劉帥抬手製止。
    “讓他去吧。”
    深夜的街道像張褪色的老照片，路燈在車窗上拖出長長的殘影。
    車停在醫院後門時，劉帥眼神複雜地盯著我。
    “孟博他……”
    話說了一半，劉帥卻突然停了下來。
    盯著我看了好一會，才繼續說道：“算了，先進去吧。”
    小劉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盯著劉帥看了好一會。
    隨後才下車跟在我身後。
    進了醫院，消毒水的氣味混著血腥味撲麵而來。
    我站在病房門前，卻突然有點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麵對孟博了。
    金屬門把的涼意從指尖傳來，可我卻始終都沒有那麽勇氣。
    劉帥和小劉也沒有開口，隻是靜靜地站在我旁邊看著我。
    過了許久，我才輕輕轉動門把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裏。
    孟博臉色蒼白，肩頭纏著厚厚的繃帶，鎖骨處還留著道猙獰的抓痕。
    孟博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睛，嘴角衝著我扯出來了一個虛弱的笑。
    “周老板，你站在門口就像個討債的。”
    我喉嚨發哽，強裝鎮定地走到病床前。
    “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跟我開玩笑。”
    “周哥的事，我聽說了。”
    孟博的目光穿透昏暗，直直撞進我心裏。
    笑著說道：“現在這裏都在傳，新老大是個不要命的。”
    對於孟博，我甚至不敢與他對視。
    如今我坐在周哥的位子上，踩著血腥上位。
    可孟博卻……
    “好好養傷。”
    強忍著內心情緒，我低沉著聲音說道：“等你出院......”
    可我話還沒說完，孟博便劇烈咳嗽了幾聲。
    隨後看著我說道：“等我出院，你就是真正的老大了。”
    “別打趣我了，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
    我拍了拍他的手背，孟博卻隻是苦笑著搖頭。
    “我這身體，怕是養不好了。”
    在聽到孟博這句話的時候，我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趕緊開口說道：“別亂想，你小子命硬得很。”
    孟博看著我，眼神裏卻滿是悲涼。
    “我的身體，自己最清楚。”
    孟博緩緩閉上眼。
    沉默了許久，才顫抖著聲音開口說道：“子彈穿了內髒，能撐到現在已經是老天爺開恩了……”
    我還想開口反駁，病房門突然被推開。
    醫生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我幾乎是衝過去拽住醫生的胳膊。
    “他怎麽樣了？”
    醫生皺著眉將我拉到門外。
    “子彈卡在重要髒器附近，引發了大麵積感染。”
    醫生摘下聽診器，表情凝重地看著我繼續說道：“我們已經盡力了，但……”
    微微停頓了一下，醫生深深歎了一口氣。
    “準備後事吧。”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我頭頂，眼前的一切突然變得模糊不清。
    消毒水的氣味變得刺鼻，監護儀的滴答聲震得耳膜生疼。
    我踉蹌著扶住牆，耳邊自己沙啞的聲音。
    “不……不可能，你們再試試，不管花多少錢，隻要……”
    “沒用的。”
    醫生再次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我踉蹌著扶住牆，看著醫生離開的背影，突然爆發般衝上前。
    “等等，他……他還有多長時間？”
    醫生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避開我的目光開口說道：“最多......還有幾個小時。”
    醫生這句話輕飄飄地落下，卻在我耳邊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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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死死盯著醫生白大褂上的名牌，那些字母扭曲成孟博逐漸黯淡的瞳孔。
    “幾個小時？”
    我默默重複了一句，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能不能用最好的藥？進口的也行，你們......”
    “沒用的。”
    醫生搖頭打斷了我的話。
    聲音裏帶著壓抑的疲憊。
    “子彈引發的感染已經擴散到全身，現在隻能靠他自己的意誌力。”
    說話間，醫生將病曆本遞給我。
    紙頁上密密麻麻的術語刺得人眼眶生疼。
    我靠著牆滑坐在地，指甲深深摳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
    原來有些失去，比刀割槍傷更讓人窒息。
    因為這一次，我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床邊，雙腿像是灌了鉛，每一步都無比沉重。
    孟博費力地抬手，卻因力氣不足的緣故，手懸在半空微微顫抖。
    我趕忙握住那隻冰涼的手，將臉埋進他掌心，淚水止不住地落下。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孟博落得現在這個地步，都是我的錯。
    如果當初我不那麽做選擇，結果一定不會是現在這樣。
    “別說對不起。”
    孟博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清，卻像根刺，紮進我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我當初答應你做內應的時候，就已經想過會有這個結局。”
    抬頭看著我，孟博繼續費力的說道：“隻是我放心不下我媽......”
    我抬起頭，紅著眼眶看向孟博。
    “你別說話了，保存點力氣......”
    “聽我說......”
    孟博卻固執地想要繼續。
    “別把這件事告訴我媽，就說我去別的城市了，我……我媽她年紀大了，受不了這種打擊。”
    我緊緊握著孟博的手，喉嚨像是被一團棉花堵住。
    半晌才硬是擠出來了一句完整的話。
    “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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