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兩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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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乖寶兒已經長大了。”許知意聽完他的話,心中充滿欣慰。
“外婆老了,什麽都已經看開了。”
“現在能看到你們母子團聚,外婆也沒有別的心願了,可以高枕無憂的好好安享晚年了。”
紀小龍抬眸,五十多歲許知意,卻帶著滿頭的白發,不禁心中感慨:外婆肯定因為這些瑣事,過於操心,頭發才白得這麽快。
許知意抬起手,輕輕撫揉紀小龍的頭發,循循善誘道:“乖寶兒,你媽媽現在就像當年的外婆一樣。
“她肯定恨不得將世上的一切給予你,來彌補這些年所缺失給你的母愛。”
許知意輕聲道:“乖寶兒,你肯定能看得出來吧。”
“我能看出來。”紀小龍點了點頭,有些心酸道:“不過,很多時候,我媽在麵對我之時,總是小心翼翼的表達自己,而又時常患得患失的。”
“這是因為,你是媽媽所有的感情寄托!”許知意慈笑起來,點了點頭,耐心的開導道:
“這也是一個母親、在麵對自己最疼愛的孩子之時,總會因過度考慮對方的感受,而有很多平白無故的擔憂跟心怯。”
許知意無奈的搖了搖頭,慷慨萬千道:“一個母親,真的不是那麽好當的。”
“我是個不及格的母親,但你媽媽,肯定會做得比外婆要好。”
許知意揉了揉紀小龍的頭發,滿臉慈愛笑意道:“作為母親,無論什麽時候都是劣勢的一方,有些事、有些情感,隻有你主動表達,她才能真正心安下來。
紀小龍微微蹙眉,輕聲問道:“外婆,那我應該為我媽做些什麽?”
“你是個很聰慧的孩子。”許知意微笑間,點到為止問道:“你覺得,你們母子二人之間,缺失的是什麽?”
“而這,也是你能為你媽媽所做的。”
紀小龍緊蹙眉宇,考慮了很久。
許知意,滿臉慈愛笑容的看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
紀小龍舒開緊皺的眉頭,恍然大悟道:“陪伴!”
“沒錯,你們缺失了二十年、彼此之間的相互陪伴。”
“可能,以你獨立的性格,或許已經不怎麽在乎了。”
“但,這對你媽媽來說,是她一輩子都抹不去的愧痛。”
許知意點了點頭,耐心教導道:
“乖寶兒,你什麽都不用做,隻需要好好陪在你媽媽身邊,理所應當接受她所給你的‘母愛’就好。”
“如果你媽媽想過於親近的陪伴你,你也盡量不要抗拒,不然,可能你毫不在意的一次拒絕,她可能會傷心很久。”
紀小龍乖巧的點了點頭,“好,外婆,我明白了。”
許知意問道:“你應該見過、你媽媽的‘刺繡’吧。”
聞言,紀小龍心中泛起一陣難言的辛酸。
他不作猶豫便答道:“見過。”
“妃妃怎麽沒跟你一起過來。”許知意不解問道:“你媽媽現在在幹嘛?”
紀小龍道:“她已經午睡了。”
許知意又問道:“那你小姨呢?”
紀小龍道:“小姨在樓下看電視。”
“來,乖寶兒。”
許知意挽起紀小龍的手,將他從沙發上拉起,“外婆帶你去個地方。”
紀小龍沒再多言,隨著許知意走出臥室房門。
很快,紀小龍被帶到五樓,一處緊閉的房門前。
房門上,有一個緊密的電子鎖。
許知意指了指房門,輕聲道:“這裏,除了外婆跟你媽媽,其他人根本無法進出,就連你小姨也不行。”
言語間,許知意來到門前,按下拇指指紋。
哢滋——
隨著一聲輕響,緊密貼合牆壁的房門被緩緩打開。
許知意拉著紀小龍走了進去。
剛一進門,紀小龍就被眼前一幕震驚住了。
四麵牆櫃上,正密密麻麻的掛滿了,無數張嬰兒的照片。
有光著屁股洗澡的、有哭哭啼啼撲騰的、有笑著喝奶的、有裹著尿片睡覺的……等等。
不對,不是照片。
他走近些,仔細一看,發現這全都是利用極細絲線、所繡刺而成的“照片”。
許知意上前,解釋道:“這幾麵牆上,都是你兒時所拍的……你媽媽根據照片圖案,親手刺繪而成的。”
昨晚,紀小龍看到那張、自己小時候的全家合照,他還以為那是三個多月大的自己。
待仔細看完這一麵牆上的繡畫,他才知道,那張合照裏的自己,還沒有三個月大。
紀小龍不禁暗想:我小時候才三個多月大,咋就跟個小胖墩似的,肯定是喂得太飽了。
紀小龍點了點頭,轉過頭來,不解道:“外婆,雖然這些刺繡……繡得也很惟妙惟肖,不過,跟我上次看到的、好像有點不一樣呀。”
許知意點了點頭,“乖寶兒,跟外婆過來。”
言語間,許知意邁開腳步,走到角落,一個兩米高的保險櫃前。
紀小龍隨之跟上。
許知意抬起手,在保險櫃的電子小顯示器上,輸入了一串長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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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保險櫃的鎖自動開啟。
紀小龍心間默念這一串長數字,竟發現,這是自己媽媽的生日加上自己的生日。
許知意拉開保險櫃門。
隨之,映入紀小龍眼簾的,是幾層疊得整整齊齊的刺繡成品。
長寬,都不過二三十公分,比起牆壁上的刺畫,小了很多。
紀小龍上前,拿起一小疊,逐一湊近仔細來看。
有幾張,就是他上次所見過的成品。
針線是不及發絲粗的細絲,圖案沒有重複,均是繡滿了自己名字。
紀小龍怔然的看著,心間卻是泛起難言的酸澀痛然。
許知意道:“你媽媽小時候就跟外婆學過刺繡,不過,她也僅僅是學會,並沒有這般繁複手藝。”
“到懷你之時,她變得勤加苦練,為的就是,等你出生後,她能親手為你縫刺衣服,做一個賢淑良母。”
“自那場意外之後,你媽媽就對繡繪無比癡迷。”
“起初,她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七八點回到家後,每晚都會一個人靜悄悄來到這裏,刺繪七八個小時,直到淩晨三點才願回房睡覺。”
“第二天早上七點,隻睡四個小時,她就起床去公司,進行高強度的工作。”
“這些年來,這裏算是,唯一能讓她稍微心安的地方了。”
“她的繡藝,也因此,逐漸遞增。”
“牆上掛著的刺畫繪照,都是很多年前所繡製的,這保險櫃裏帶名字的,是你媽媽最近幾年來,才能繡製這麽精密繁瑣。”
“以前,她隻是晚上來到這裏刺繡。”
“這幾年,她都會隨身攜帶著未繡完的畫飾,完全繡製精美滿意後,她就保存到這裏。”
許知意無奈的搖了搖頭,“還好有小曦在,不然妃妃的身體早垮掉了。”
聽完後,紀小龍怔了許久。
他深吐一口濁氣,小心放回繡畫,不解問道:“那外婆,我被收養後,為什麽我的名字會不變呢?
又為什麽,我媽沒有根據這個名字去找我呢?”
許知意回過頭來,“紀在華國是第一大姓,這個名字的重複率,可太高了,足足有幾十萬個,妃妃以名字找過,找了幾萬例,都不是。”
“拋開其他,還有,你已經改了名字這個不確定性。”
“生病總得去醫院的。所以,妃妃安排人在各個醫院,但凡與你年齡相仿的人,進行dna篩查。”
“這已經是最好的方法了。”許知意慷慨道:“世事無常,誰又能想到,二十年過去,你才第一次去醫院。”
“更何況,除了你媽媽,沒人認為你還活著。”
許知意微微上前,伸出手,慈愛地撫摸著他的臉頰。
情緒湧上心間,她的眼角泛起淚水,“都是天意注定,乖寶兒能夠平平安安回家,就算散盡家財那也值得!”
紀小龍悄然散去眼角濕潤,微笑道:“外婆,都已經過去了。”
聞言,許知意快速恢複從容優雅,“你其實、是有兩個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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