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6章 壽宴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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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天監監正不過正五品,若換作尋常五品官敢在越王壽宴上如此放肆,早已血濺五步。
    但彭德清不同。
    欽天監掌天象曆法,代天傳言。古人篤信“天人感應”,天象異變必對應人事更迭。
    若徐聞今日當眾斬殺監正,無異於向天下人宣告,他徐聞,不懼天意,不畏天命!
    更何況,新皇朱祁鈺的帝位尚未穩固,若此事傳揚出去,天下人會如何想?
    這皇位,究竟是“天命所歸”,還是“權臣擅立”?
    “徐聞!你縱然掌握了大明的權柄,也不能違背天意篡改天命!否則,不得好死!”
    監正彭德清還在狗叫,嘴角溢出血沫,麵目猙獰如惡鬼。
    徐聞終於抬眼,目光如寒潭深水,不起波瀾。
    他緩步上前,靴底踏在光可鑒人的青石地上,發出輕微的“嗒、嗒”聲。
    滿堂寂靜,唯聞呼吸。
    “彭德清。”
    徐聞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如刀。
    “你說天意?”
    他微微俯身,盯著彭德清那張扭曲的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孤倒要問問,當年你為王振偽造‘紫微瑞光’,稱其專權乃‘天意’時,天意何在?”
    “瓦剌南下,邊關告急,你卻說‘彗星乃除舊布新’,天意又何在?!”
    每問一句,彭德清的臉色便灰敗一分。
    這個彭德清,非但不是忠臣,反而是王振閹黨之人,早已借“天象”之名為王振圖謀,助紂為虐。
    早在正統十年,彭德清便曾聲稱“紫微垣顯瑞光”,強行將王振輔政的“天意”強加在朝堂之上。
    之後彗星的出現,他竟然視作“除舊布新之象”,利用這種“天象”來替王振清洗政敵,操控朝政,打壓異己。
    當年有禦史和大臣們揭發王振專權,借天災如日食、地震等事件彈劾他,彭德清卻不但沒有與之對抗,反而在欽天監篡改天象記錄,硬是將一切災異歸咎於“百官不忠”,為王振保駕護航。
    “天象之說,在我一言,爾等慎之!”
    彭德清常常這樣威脅同僚,憑借著自己在欽天監的權勢,橫行無忌。
    暗衛早就將彭德清的一切劣跡掏得一清二楚,徐聞豈會不知道他的狼子野心?
    不過,彭德清的膽子實在太大,竟敢在此時公然挑釁,意圖擾亂朝廷,攪動整個朝局。
    “啟稟陛下,這彭德清,非忠臣,實為閹黨餘孽。”
    徐聞轉身看向朱祁鈺,聲音擲地有聲:“此人當年執掌欽天監時,但凡有日食地震,必篡改記錄,將天災歸咎百官;每逢王振欲除異己,便偽造祥瑞。”
    說著從袖中抽出一卷黃冊,交由內侍呈上。
    “暗衛所查實據在此。”
    徐聞嗬嗬一笑,壓低聲音,學著彭德清當年的腔調:“天象之說,在我一言,爾等慎之!”
    這陰惻惻的模仿,讓彭德清猛地打了個寒顫。
    朱祁鈺翻看黃冊的手漸漸發抖,突然將冊子重重摔在案上!
    “好一個"代天立言"!”
    年輕帝王怒極反笑,瞪向彭德清:“朕今日才算明白,何為"指鹿為馬"!”
    “阿附權閹,淆亂天命,煽動禍亂,罪無可赦,來人,將彭德清革職抄家,流放嶺南!”
    聽到宣判,彭德清麵如死灰,眼中充滿了絕望與恐懼,身體如同癱軟的泥人,被錦衣衛死死壓製住。
    然而,他並未徹底屈服,眼中浮現癲狂的光芒。
    彭德清嘴角微微上揚,突然發出一聲瘋狂的笑聲:“徐聞,你知不知道昨夜熒惑守心?哈哈哈……新帝活不過十年!”
    這一番話,猶如雷霆炸響,震撼了全場。
    但話未說完,彭德清的嘴巴被一名錦衣衛封住,隨即被拖出廳外。
    那笑聲隨著他被拖走而漸漸消失,但留下的,卻是一句形同詛咒的話。
    朱祁鈺的臉色一片鐵青,緊緊握住手中的金杯,手指已將杯身捏得變形,眼中怒意滾滾,幾乎要噴薄而出。
    這廝......倒是有幾把刷子。
    徐聞眸光一沉,曆史上景泰帝朱祁鈺確實隻在位八年。
    “陛下,宵小狂言,何足掛齒?”
    徐聞語氣平靜,臉上帶著幾分輕鬆。
    他微微一笑,目光掠過依舊震驚的眾臣:“彭德清背叛天命、誤國亂政,純粹一派胡言!”
    忽然話鋒一轉:“來人,將彭德清拖回來!”
    “???”
    剛被拖到院中的彭德清一臉茫然,又被錦衣衛架著胳膊拎回廳內。
    官袍沾滿塵土,哪還有半分"代天立言"的體麵?
    “徐聞!你枉顧天命......”
    “閉嘴。”
    徐聞居高臨下看著這老神棍,道:“既然彭監正如此篤信天意,不如給自己算一下,還能活多久?”
    廳內驟然安靜,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彭德清身上。
    他們也想知道,欽天監的監正,究竟會不會溝通天機。
    彭德清瞳孔微縮,喉結滾動。
    他當然明白徐聞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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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彭德清此刻掐指一算,斷言自己‘命不該絕’,徐聞大可以當場命人將他拖出去斬了,讓這位‘通天機’的監正死在自己錯的預言裏。
    若彭德清戰戰兢兢承認自己‘將死’,徐聞卻偏不殺他,將他囚在暗無天日的詔獄裏苟活十年,那‘天機’照樣成了笑話。
    橫豎都是錯。
    冷汗順著彭德清的額角滑下。
    到現在,他才知道,所謂的天命,在權力麵前,不過隻是套虛無的說辭。
    想了半晌,彭德清忽然低低笑了起來,聲音嘶啞:“越王,您錯了。”
    他緩緩抬頭,眼中竟浮現出一絲詭異的平靜。
    “天機可測,但不可言,尤其......是自己的死期。“
    徐聞眯起眼,心道老神棍有點東西,但不多。
    彭德清忽然掙紮著直起上半身,盡管肩膀仍被錦衣衛死死壓著:"“過下官可以告訴您另一件事。”
    他嘴角咧開,露出染血的牙齒:“當年王振倒台前夜,下官也曾為他卜過一卦。”
    “卦象顯示......大凶。”
    “但下官告訴他,大吉。”
    徐聞眸光一沉。
    彭德清笑得渾身顫抖:“所以啊越王,您問我還能活多久?這答案............得看您想聽真話,還是假話了。”
    慫了,這廝向越王認慫了!
    圍觀的眾臣麵露嘲諷。
    什麽狗屁監正,還不是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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