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6章 太子夭折

字數:4842   加入書籤

A+A-


    景泰四年初夏。
    紫禁城中,萬物生發,百官肅然。
    但在這一年,正陽門內,傳來一樁驚天之變。
    太子朱見濟薨逝。
    年僅八歲的皇太子,僅僅坐了三年東宮之位,便在一場突如其來的高熱中昏迷不起,三日後夭折。
    消息傳出,朝野震動。
    群臣震驚,輿情嘩然。
    都察院的奏折像雪片一樣遞上奉天殿,六部大臣更是連夜開會商討應變。
    無子之皇,儲位空懸,已非宮中之事,而是舉國之難。
    皇帝朱祁鈺痛不欲生,數日不上朝。
    有人說他在乾清宮內徹夜焚香祈願,有人說他砸碎了整個書案,也有人說他徹夜夢囈“為何是他?”
    朝中眾臣看得出來,這場打擊,遠比任何政治風浪更深地擊中了這位帝王的內心。
    景泰帝不是不知道自己名分不正,他在位之初,為的是社稷穩定;
    可如今唯一血脈斷絕,江山之根,也隨之斷了最後一絲“合法性”。
    自太祖以來,嫡長傳承視為宗法根本。
    朱祁鈺即位,本已動搖綱常。
    廢黜英宗之子朱見深、改立親子朱見濟,不過三年,卻天不佑之,太子夭折。
    百官無聲,但目光中皆隱隱有問:“天意,難違?”
    這時,一名言官站了出來。
    貴州道監察禦史鍾同,在一次朝議中直言進諫:“太子薨逝,非人事之錯,乃天命昭然,陛下可回心以察皇天之意,審慎定儲。”
    他並未明說讓朱祁鈺複立朱見深,但言外之意再清晰不過。
    更甚者,他借此列舉了景泰朝幾大弊政,言辭激烈,毫不避諱。
    言辭傳至朱祁鈺耳中,如一記猛雷。
    原本沉鬱悲痛的皇帝,驟然震怒,拍案狂呼:“鍾同何人!竟敢以死兒質朕?!”
    當日,鍾同下獄。
    次日,杖死於獄中。
    杖刑三十,血濺石階,屍骨未寒,朝野卻再無人言“皇嗣之議”。
    ......
    幾日後,越王府內,庭前石榴初綻,落英點地。
    徐謙匆匆入內,步履沉穩,神色間卻隱含凝重。
    “父親,太子……走了!”
    徐聞正坐於書房中撫琴,聞言琴音未斷,隻是手指微頓。
    他緩緩抬頭,神情平靜如水,淡淡地說:“我知道。”
    徐謙一驚:“父親何時得知?”
    徐聞指了指窗外天光:“前夜夢中觀星,東宮紫氣破散,隱約已有預兆,今報,正合其數。”
    其實他是穿越者,學過曆史。
    此時假托星象,不過是說辭。
    畢竟古人都好這口,徐聞不妨裝一回大神。
    徐謙沉默片刻,隨即低聲道:“那……父親可曾想好,接下來如何應對?”
    “景泰帝膝下無子,儲位空懸,如今朝中雖無人敢言,但私下都在揣測未來之變。”
    “我等……是主靜?還是主動?”
    這句話說出,帶著深意。
    徐聞沒有立刻回答,起身踱步至窗前,負手而立,仿佛在回憶,也仿佛在思索。
    “祁鈺此子,性情不壞,但天命未必全屬他。”
    “當年孤廢兄立弟,已逆理綱常,今天不佑,斷其血脈,亦是順勢而為。”
    “朝臣雖不敢言,但心中有數。”
    徐謙試探性道:“可若直接複立廢帝……恐引宮變。”
    徐聞眉頭微皺:“誰說我要複立朱祁鎮為皇帝了?此人之廢物,你還想再領教一二?”
    “孩兒自然不願。”
    徐謙鬆了一口氣,他最擔心父親重新立朱祁鎮為皇帝。
    徐聞道:“陛下性情多疑,如今喪子悲怨,稍有風吹草動,便疑我徐家蓄謀已久,所以我們不動。”
    徐謙一愣:“不動?”
    “不錯。”徐聞緩緩轉身,望向愛子:“局未成,動則亂,你記住,太子之事,於我徐家,從來不靠謀,而靠勢。”
    “當年立景泰,是因為見深年幼,朝局動蕩,今日若再有變數,亦不需我徐聞言語,百官自會順水推舟,此為順天應人。”
    “你要做的,是穩住內閣,穩住六部,穩住眾心。”
    徐謙低頭,沉聲應諾:“孩兒明白。”
    ......
    景泰五年,春。
    四月清晨,風過南苑,楊花輕飄。
    沂王朱見深正坐在南宮偏殿的一張舊書案前,埋頭讀書。
    他已經在這裏待了將近四年。
    四年前他還隻是個怯生生、說話帶口吃的小娃娃,如今已能背誦《孝經》《論語》,起筆能寫小楷詩文。
    雖不活潑,卻安靜、沉穩,書卷氣濃,顯得比同齡人更早懂事。
    今日朱祁鎮正讀到“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細細咀嚼。
    萬貞兒便在一旁低聲念著:“殿下要多讀幾遍,祖宗們寫下的這些,遲早用得著。”
    朱見深抬起頭,小聲問她:“我以後真能‘治國平天下’嗎?”
    萬貞兒一愣,眼神躲閃了一下,勉強笑了笑:“我們念書,是為了做個好人,做個有德的人。”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朱祁鎮點點頭,沒有再問。
    他雖不明世事全貌,卻能隱約覺察到。
    有些人,不願說真話;
    有些夢,說了也沒人信。
    在這靜默中,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打破了南宮的寂靜。
    緊接著,一隊錦衣衛魚貫而入,甲胄森然,靴踏石磚,肅殺之氣撲麵而來。
    朱祁鎮猛然站起,臉色瞬變。
    錢皇後、周貴妃等人更是麵色慘白,紛紛驚呼。
    “你們……你們來幹什麽?!”
    錢皇後緊緊護住朱見深。
    “是景泰帝要殺我們嗎?!”周貴妃幾乎跌坐在地。
    特別是萬貞兒,雙手死死護住朱見深,怒視那些甲士:“沂王年幼無辜,誰敢帶他走,我拚了命也不讓!”
    空氣仿佛凝固,南宮的時間仿佛停止在這一刻。
    帶隊的是一位麵容冷峻的錦衣衛千戶,拱手低聲道:“奉越王殿下口諭,帶沂王殿下前往王府,一切安然,請太後與皇後寬心。”
    這句話如一道驚雷炸開。
    眾人先是呆滯,旋即一陣嘩然。
    朱祁鎮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相父……要見深兒?”
    錢皇後幾乎淚下:“他……終於肯管我們了嗎?”
    朱見深被萬貞兒緊緊拉著,眼神卻滿是困惑:“阿娘,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朱祁鎮輕輕拍了拍兒子的頭,眼神複雜,緩緩點頭:“去吧,記住要聽話。”
    萬貞兒猶豫再三,終究還是含淚鬆手。
    喜歡成為禦史後,我怒噴建文帝請大家收藏:()成為禦史後,我怒噴建文帝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