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5章 日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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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關行宮,偏廳燈火微明。
三名日本大名跪在地上,甲胄殘破,盔纓歪斜,滿身血跡和灰塵,狼狽不堪。
他們曾是九州之主,如今不過是被打垮的敗兵,像三條沒拴住的狗,低頭瑟瑟發抖。
“下臣小田弘胤、龍造寺清房、宗義恒,拜見越王殿下!”三人聲音發顫,不敢抬頭看徐聞一眼。
屋裏靜得嚇人,隻有火把劈啪作響。
過了一會兒,小田弘胤終於忍不住,俯身磕頭,語帶哽咽:“我等昔日狂妄,不知天朝威德,如今眼見貴軍雷火如天,真是神兵天降……我們輸了,輸得服氣。願俯首稱臣,做牛做馬,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龍造寺清房緊隨其後,語氣急促:“越王大人,我們不敢求賞,隻求留命。若能為天朝開路,當先鋒、作前導,死也心甘。”
宗義恒額頭已磕出血:“當年我們列島派倭寇騷擾大明,實乃無知之舉,今日願盡犬馬之力贖罪。哪怕死在明軍麵前,也是我宗家百年榮耀!”
徐聞站著不動,冷眼看著他們。他見多了這樣的場麵,也厭倦了這種跪拜時虛偽的表忠。
“你們真願當先鋒?”
三人齊聲:“願為大明之犬,先登鋒線!”
“願為天軍奔走,哪怕死,也是福分!”
徐聞點了點頭,語氣卻變得冷了:
“你們的祖宗也曾割地稱王、搶掠我沿海,放火屠村。如今才一戰就跪下,是怕死,還是識時務?”
小田弘胤毫不猶豫,頭磕得更重:“怕死!怕極了!可更怕誤了時局,被世人唾罵成蠢貨。”
“若能做順民,哪怕世世為奴,也比一夜滅門強。”
徐聞淡淡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問。他坐下,提筆,在金色文書上寫下六個大字:
福藩三家,歸化記。
筆落如鐵,蓋上印章。他吩咐身旁侍從:“把這份文書送去福岡各地,讓還在觀望的諸侯自己掂量。”
“是。”
三人聽罷,頓時放聲大哭,匍匐在地連連叩首。
“謝越王不殺之恩!”
“願為大明鞍前之犬,生生世世!”
徐聞擺了擺手,不耐煩道:“哭什麽?男兒隻要有命在,哭個屁。”
“既然你們說要歸順,那就得出血,想活下去,就立功!”
“我給你們各留兵權,帶著部隊去打山陽道,誰能攻下城池、斬首賊將,我保他子孫世襲福藩。”
三人再叩首,口稱“越王天恩”,聲嘶力竭,臉都磕紅了。
徐聞含笑點頭。
用兵之道,不止在火炮與陣線之間,更在於人心與歸降之間。
此時的日本,全國人口約一千二百萬。
這麽大的人口基數,室町幕府隻要宣傳到位,,鼓吹護國大義,多拉壯丁,短時間內湊個幾十萬人馬還是沒問題的,用人海戰術對抗明軍。
若是日本人打持久戰,形勢將大大不妙。
拖一天,明軍就多一天軍糧支出,多一批傷兵。
多拖一個月,都是對大明國力的消耗。
即便徐聞拖了一年打下來了,日本人至少也會被餓死百萬,餓殍遍地,山林匪患叢生。
等占領日本全境後,以後這塊地就是越王封地,需要自己進行善後工作。
治理、屯田、修路、立法、整軍、安撫、滅匪……
這些都是巨大的工作量。
這攤子,誰來扛?
還不是他這個八十多歲的老頭?
打仗是殺人,治國是耗命。
徐聞這一身老骨頭能打仗,不代表能活著管十年攤子。
所以他才收下這三家“日奸”,充當炮灰。
不用死一個明軍,不耗一口軍糧,就有人甘願當先鋒,去替他把毛利豐元那口硬骨頭咬下來。
毛利豐元,山陽道的地頭蛇,扼住去京都的路。
若不拔掉,拿下京都就是空談。
徐聞抬眼看了那三人,語氣冰涼:
“從下關往東到廣島,有十幾個藩,毛利最大,你們三家既歸我大明,便立個忠心來,出兵協助我滅毛利豐元,若勝,天恩自有;若反,斬族誅城!”
三人如狂點頭:“越王放心,下臣必協助大明滅了毛利家!”
“幕府昏聵,不識天朝之重,真當倭島能敵神州?”
“以日本之力,敵大明之師,簡直癡人說夢!”
此刻,他們笑得恭順、喊得熱切,恨不得立即背叛所有舊盟友,把自己洗成最忠的大明狗。
這般嘴臉,徐聞見得多了。
讓他驚奇的是,這時的日奸,竟與後世的漢奸驚人一致。
果然在權力麵前,他們的民族、祖宗、信仰,都可以被打包丟掉。
賣國,從來沒有國界。
徐聞不在乎他們是狗還是狼,隻要這群人知道,誰才是真正拿著刀的人。
跪著的狗,也能咬人,隻要咬得準就好。
這一夜,整個下關城安靜得出奇。
倭國人不明白,為什麽堂堂大名、曾經的海賊世家,轉眼便成了明國的先鋒、前導、工具。
但他們明白,這場戰爭,他們已經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
......
兩日後,天剛亮,號角響徹下關城。
徐聞披甲登馬,親率大軍東進廣島,正式揮師討伐毛利家。
他站在山坡上,眺望遠方山口的山影,語氣平淡地吩咐:“開拔!”
與此同時,三家“歸化”日藩的大名也帶著他們各自的殘兵,走在最前。
小田弘胤、龍造寺清房、宗義恒三人知道機會來了。
若打贏了,他們可以徹底洗白,封地、爵位、香火延續都有望;
打輸了?
反正死路一條。
於是這三家真拚了命。
他們打頭陣,披甲衝鋒,咬住毛利家的外圍據點,一處處搶山頭、破寨牆,甚至連自己舊時盟友的城池也照打不誤。
廣島一線屬於山陽道的門戶,山嶺起伏,險道多,毛利家早早就修建了大量的山城和柵寨,主力布在岩國、德山、錦帶橋一線防守。
這仗,不好打。
毛利家的兵確實不是軟柿子,跟西南那些一見火炮就跪的藩不同。
他們不傻,知道一旦廣島失守,京都門戶大開,天皇和幕府的位置就不穩了。
兩軍在山口一線對峙,拉開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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