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6章 帝國藩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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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令人意外的是,殺了這幾位甲級戰犯後,徐聞卻未再動手。
殿上卻無動靜。
見氛圍冷的差不多,徐聞緩步而下,一步一步走近眾大名,聲如洪鍾:“爾等雖曾拒命,然多因政局所迫、幕府脅迫,今日既已投誠,便是大明臣民。”
“念爾等原為此地舊主,未必皆逆命為亂,故設‘宗藩製’以待忠順。”
“今擬設一百零八藩,為‘藩鎮封邑’,凡初降明軍、有功戰陣者,皆得世襲其一,三代不遷。”
話音一落,諸大名皆一愣。
還未從“天下歸郡縣”的驚訝中回過神,便又聽得“封百八藩,世襲三代”的好消息。
大殿中一片嘩然,有人麵露驚喜,有人半信半疑。
徐聞舉手示意,繼續言道:“然,藩隻傳三代,不可複設私兵,不得幹預縣政,不得與郡官交結,否則削藩逐家,終身不得仕。”
“每藩至多養士不逾千人,其職不過為地方輔軍;其族不得再兼商賈,不得設私府、懸私印,違者如叛。”
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
徐聞並未打算保留日本舊製諸侯那種“半獨立”的狀態。
他要的是,可控的地頭蛇,不是再長牙的豺狼。
聽完這番詔言,在座的許多大名心中波瀾再起。
伊達、細川、毛利、黑田……這些世代強藩的老牌家族,都已意識到,他們的“國”已亡,家族的“國政”終止,而後代將不過是明帝國冊封的鄉吏、侯臣。
但他們也明白,在這種局勢下,這樣的“待遇”已經是仁政。
總歸比被斬殺當初的幕府重臣要好。
連天皇都被廢去皇位,流放漠北苦寒之地了,他們這些大名可以世襲三代,已經很好了。
就在眾人胡思亂想之時,徐聞一拍禦案:
“初封之日,亦是授勳之刻,凡今之歸順大名,分為三等!”
“首批隨軍出征、助明軍破敵者,稱‘輔藩’,賜地千町,子爵世襲。”
“中途納降、守土未亂者,稱‘順藩’,賜地五百町,準男爵世襲。”
“遲疑不前、搖擺不定者,稱‘附藩’,賜地百町,爵從議定。”
“凡附藩以下,不得再稱‘大名’。”
這番話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分功賞位、定律賜地,一切有據。
更重要的是,徐聞給了大家一個“歸屬帝國”的正當身份,而不是“喪家之犬”的羞辱角色。
這便是徐聞的高明之處。
他沒有完全砸爛舊秩序,而是以朝廷體製兜住地方精英,將這群原本可能反複無常的藩主,收編成“帝國藩屏”。
當日午後,封爵詔令宣讀,賞地、賜田、分工、設製,步步穩妥。
不到兩個月,全日本的舊大名已九成入藩,皆遞表誓效明廷。
所有藩主被削去實權,重新授以地方行政官銜,按等級編入文、武職官體係,僅保留象征性封號和部分俸祿。
同時,大量儒生、官吏、工匠、商賈自明土渡倭,建立書院、督學館、明製工坊、錢莊、監營司,使各地行政、經濟逐步與中土接軌。
徐聞深知文化同化勝於武力征服,於是設立“皇明書院”,在東都設三大學堂,教授漢文、四書五經、律令製度與農本理政之道。
日本原有的寺院學問所被改為“縣學”,並入皇明教統。
令降將之子必入官學,學習明製,接受禮教訓導。
大量日本少年開始改用漢名、著明服,甚至在東京街頭以“孔子曰”作答。
京都貴族婦人以能讀《大學》《禮記》為榮,日本社會上層漸染儒風,禮儀製度亦大為整肅。
為了根除反抗根源,徐聞迅速整編倭地兵製。
原幕府軍被分拆編入明軍體係,改製為“征東協軍”,統一訓練、統一指揮;
明軍設立“都察司”督察地方武裝動向;
禁止私設兵營、私養武士,凡持兵不報者,視為叛逆處死。
而麵對頑固不降的殘餘勢力,徐聞采取分區清剿、連坐壓製與政治招撫並用之策。
最著名的是“關東餘孽三年剿滅戰”。
那些逃入深山或聯合海盜騷擾海岸的舊幕府死忠,被分為十三股勢力,活動於箱根、日光、越後、佐渡等地。
徐聞任命孫子徐昭為“東征使”,統領五萬兵力,分批掃蕩。
對頑抗者:焚寨滅營、斬首示眾;
對動搖者:勸降納編,封為佐將,令其子送往東京為質;
對歸順者:賞賜田土,允其歸耕。
一年之內,殘敵盡平。
遠在北京,成化帝朱見深,收到越王府奏疏後的反應,亦是滿意非常。
他對身邊太監說:“相父之策,不在於取國,而在於守人,能得人心之地,方可為久遠之業。”
隨即下旨:“準越王府設‘東瀛宗藩錄事司’,專錄各藩功績與治績,若有能者,許其子孫赴京入仕。”
又傳太常寺重修明史,增設“平倭列傳”,以記此番征東功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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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之後,東瀛各地重新恢複市集,京都宮邸開設書院,下關船廠重整鹽運。
百姓照常織布耕田,士族入新藩議事。
東瀛這片飽經戰火的島嶼,終於迎來安寧。
很快東瀛行省已建立起一套較為穩固的“王藩州縣”統治體係。
東都成為貿易樞紐與行政中心,士族轉為吏員、工匠、商戶。
大明文化全麵覆蓋,明曆、明幣、明律成為日本社會準繩,百姓初覺異樣,後漸安於法度,商路通暢、田疇豐稔,叛亂再未生起。
越王徐聞在一次朝會上淡然道:
“用兵之道,重在息兵;安邦之術,貴在化人,倭人非不可教,唯在治以禮、教以義、服以仁。“
這一句,也成了後來東都書院入學的第一課銘言。
.....
小兵田村正助,留在了京都。
戰事結束後,輔卒營解編了一批老兵。
那些人多數去了東都、奈良,有的回鄉,有的流落街頭。
按規矩,他也可以辭歸,換發一筆遣散銀,回丹波。
可他拒絕了。
“丹波無家。”
田村正助在明軍登記冊頁上,鄭重寫下這三個字。
他的家早在征東初戰中被燒成焦土,父母墳塚早無蹤影,鄉音尚存,卻再無歸處。
他被調入明軍新設“屬地守備營”,歸京都守備府節製。
營中收納的是一批歸降倭卒,不分貴賤,統一訓練,巡防糧道,運送物資。
吃穿雖苦,卻清白。
田村正助不善言辭,日日隻知勤勉。
冬夜運糧凍壞手指,也不言痛;
春雨巡倉泥中滑倒,隻默默起身。
久之,被薦入守備府下糧秣營署,做了個小吏,管糧登賬、配刀清冊。
日複一日,謄寫、點數、簽章、遞報。
三年後,他娶了一名近江女子為妻。
女子是商人女兒,家道中落,溫婉寡言。他們的婚事簡單,三碟兩碗,一壺清酒,一盞燈。
田村正助從此不再談戰,不再提火器,也不再穿甲。
府中曾有人問起他昔日服役情狀,他隻淡淡一笑,說:“都過去了。”
直到很久之後,有人偶然提起京都城破那年,有個倭人小兵,穿著明甲,守在宮門口,風雪中一站就是一夜。
沒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沒人記得他曾兩次在戰場活下來。
他隻是眾多曆史齒輪中,最小最沉默的那個。
他叫田村正助。
在時代洪流中,一個真正活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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