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攪渾
    大理寺的公堂裏，季之禮還在那兒鬧，他滿臉的憤懣與委屈，那架勢仿佛這世間所有的不公都落到他的頭上。他索性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那動作幹脆又帶著幾分撒潑的意味。
    他的手悄悄藏在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狠狠用力擰了一下自己大腿上的肉，那鑽心的疼痛瞬間傳遍全身。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起來，眼眶中生理性地湧出了淚水，那淚水在眼眶裏打著轉兒。
    “我在鬆州過得好好的！”季之禮扯著嗓子大聲叫嚷著，聲音在公堂裏回蕩，“我雖說不文不武，可我自問從來沒有為難過百姓，更沒有欺負過他們半分！我本本分分地過日子，可倒好，一個兩個的都喜歡算計我。”
    我一回都城，就平白無故被李子良打了一頓，那一頓打得我渾身是傷，好幾天都下不了床。”他說著，還故意艱難地站起身，裝作身上舊傷發作的樣子，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後麵幾次受傷，多多少少都跟李子良脫不了幹係。”季之禮越說越激動，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著，“甚至讓我落下了病根，如今我這身子骨大不如前，還有咳疾，能不能娶上媳婦都不好說。
    “我就這麽點要求，就想好好活著，怎麽就這麽難？”他說完，又緩緩坐回地上，雙手抱頭，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這一次就更冤了！”季之禮聲淚俱下，“我在府裏老老實實躺了幾個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都沒去。可就這麽莫名其妙地被人冤枉，然後就被關入了大理寺。”
    “我爹是奕國公又怎麽樣？我是世子又怎麽樣？難道就因為這個身份，我就活該被人冤枉嗎？這還有沒有王法了？”他邊說邊用手抹著眼淚，把臉上弄得髒兮兮的，更增添了幾分淒慘的模樣。
    “對啊，這季世子回來以後好像每隔一陣子就要養傷。”聽審中的一個老婦人突然有些心酸，她皺著眉頭，眼神裏滿是同情，輕輕歎了口氣，“這孩子的命也挺苦的，小小年紀就遭了這麽多罪。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麽人，平白無故被人算計。”
    她身旁的一個年輕女子也跟著點了點頭，附和道：“是啊，看著怪可憐的。謝大人，可得好好查明真相，還季世子一個清白。”周圍的百姓們聽了，也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都對季之禮的遭遇表示同情。
    祁承瑾站在公堂之上，嘴角微微上揚，眼裏滿是笑意，他是真的很想笑。季之禮這性子到底是怎麽養出來的，他下意識地將手握緊成拳，克製著自己，不讓這笑聲從喉嚨裏跑出來。
    最上麵的謝玉川，此刻隻覺得腦袋像是被無數隻小錘子在敲打，疼得厲害。他在心裏放嘀咕：【這季家小子也太鬧騰了吧！公堂之上本應莊嚴肅穆，他卻這麽胡攪蠻纏，真讓人頭疼。不過仔細想想，他這麽一鬧也算是好事，李子良之前那一出，讓不少百姓都相信了他的話。可季之禮這麽一鬧，把局麵攪得混亂起來，李子良的可信度在百姓眼裏就大打折扣了。】
    想到這，緊皺的眉頭稍微舒展開了一些。他用力地敲了敲案桌，“啪”的一聲，聲音在公堂裏回蕩開來。季之禮正鬧得起勁，聽到這聲響，一下子便止住了所有動作，他心裏可清楚了，什麽時候該鬧，什麽時候該收，鬧多了那就顯得沒有分寸了。
    隻聽謝玉川威嚴地說道：“行了，季之禮退到一邊去，不要妨礙本官繼續審案。”他的聲音洪亮而清晰，不容置疑。
    “是，謝大人。”季之禮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恭恭敬敬地向謝玉川鞠了一禮。他那原本大大咧咧的身子此刻變得規規矩矩，然後他小步小步地退到旁邊去，等頭抬起來的時候，還偷偷地向祁承瑾使了一個眼神，那眼神裏似乎藏著一絲得意，仿佛在說：“我這一鬧效果不錯吧，看你的了”
    等到公堂裏全都安靜下來了之後，謝玉川清了清嗓子，目光轉向祁承瑾，開口說道：“寧親王也看完了李子良的證詞，本官想知道寧親王有沒有什麽解釋？”
    祁承瑾不慌不忙，向前邁了一步，臉上依舊保持著那淡淡的微笑，說道：“謝大人，一封書信就說本王陷害將軍府，這未免也太兒戲了。所有人都知道李子良自小便是本王的伴讀，他整日與本王相處，對本王的字跡那是了如指掌。”
    “他要想模仿本王的字跡，簡直是易如反掌。說不定這書信就是他為了陷害本王而偽造的。”祁承瑾說得頭頭是道。
    “嗯，這說的倒是很有道理。”謝玉川微微頷首，眼神中閃過一絲思索，右手輕輕摩挲著下巴，緩緩說道，“狄大人你怎麽看？如今這信件之事，王爺既然給出了這樣的解釋，其中是非曲直一時之間也難以分辨清楚。”說罷，他抬眼望向身旁的狄無期，目光中滿是詢問之意，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在此刻凝固，眾人的目光也齊刷刷地聚焦在了狄無期身上。
    狄無期聞言，先是恭敬地朝著謝玉川行了一禮，而後挺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說道：“謝大人，既然這信件王爺是這麽解釋的，那不如先將此事暫且揭過。畢竟也不隻是信件的問題，還有事情沒弄弄清楚。”
    “依下官之見，不如問問寧親王為什麽會去將軍府，而李夫人又是因為什麽直接死在了寧親王的麵前。”
    “寧親王也應該聽到了狄大人的話，不知道王爺有什麽要說的？還望王爺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個清楚，也好讓大家心裏有個明白。”
    祁承瑾神色從容，聽到謝玉川的話後，雙手抱臂，不緊不慢地說道：“本王那天去將軍府確實是有原因。諸位想想，將軍府被圍得水泄不通，李子良卻丟下自己的母親獨自在外，說是去上香，可誰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風聲跑了，其中緣由不得而知。”
    “本王可不像李子良那樣無情無義，對自己的母親都能如此狠心。本王去自然是看望李夫人的，想著她一人在府中必定擔驚受怕，本王身為皇室宗親，於情於理都該去慰問一番。”
    “至於李夫人為什麽死了，本王也想知道。本王剛踏入將軍府，還沒來得及說上幾句話，她一見到本王，就像發了瘋似的，直接撞向了柱子，本王根本來不及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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