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覆水難收,一條道兒走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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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日晴空,微風搖曳大地,陣陣熱浪起伏蕩漾著滿眼的蔥綠!
    此刻永寧城外一處名曰清風明月齋的莊園裏,突兀傳出一陣殺豬般的慘叫。
    莊園的假山涼亭內,負手而立的涼州知府魯海漕,正朝著趙家村方向極目遠眺。
    “百無一用是書生。我早說過,小聰明成不了什麽大事!”
    魯海漕收回目光,失望地朝著傳出慘叫的院落瞥了一眼:“讓他滾吧,別弄髒了莊園!”
    “知府大人教訓的對,是小侄太過想當然了!”
    涼亭內靜立一旁的陸瑾瑜,聞言臉色頓時陰鬱起來。
    這次讓人前往趙家村下藥,確切的說是一種能讓人狂拉肚子的瀉藥。
    他想出這種主意,自然也是為了給趙元製造混亂麻煩。
    甚至要是能夠因此死上一些體弱多病的流民,那就更加完美了。
    畢竟真要在飲水餐食上出了問題,流民百姓必然會對趙元失去信任甚至引發直接矛盾。
    可沒曾想康文軒壓根兒就沒有混進村子,還在村口就讓人發現險些被捉住。
    本來事情沒有辦成倒也無妨,畢竟來日方長。
    可康文軒在逃離前,竟然自報家門稱是趙元的同窗舊識?
    沒頭沒尾地出現在趙家村,接著又倉惶逃離,勢必會引起趙元的警惕。
    按照陸瑾瑜的打算,這種廢物就應該直接割了舌頭,哪裏隻是二十大板就能算了的?
    何況魯海漕壓根兒就瞧不上這種行為,現在事情敗露,更加讓他窩火。
    尤其一想到眾目睽睽之下被抽耳光的情形,他就恨不得立即將趙元千刀萬剮。
    現在康文軒非但沒有辦成事兒,反而帶回的消息裏聲稱,趙家村安置流民進行得如火如荼,所有人對趙元無不是感恩戴德。
    這和之前放出消息煽.動流民和趙家村村民相互對立,試圖引發衝突的一幕大相徑庭!
    “大丈夫要沉的住氣,急功近利要不得!”
    似是瞧出了陸瑾瑜內心的鬱結掙紮,魯海漕轉身端起石桌上的茶水輕抿了一口。
    沉聲又道:“那康文軒不是說,趙元準備在趙家村大拆大建,要給所有流民建什麽紅磚大瓦房?甚至還出動不少人去了城裏大肆購買糧食?”
    “的確!”
    陸瑾瑜緊攥著手裏的折扇,咬牙恨恨道:“據說還是當場做的決斷,縣尊方明德也在場。城裏也剛剛傳回了消息,幾處糧行都被他趙家包圓了,無論大米白麵還是粟米高粱盡數一掃而光,整整裝了四五十大車……!”
    “倒是小瞧了他,這小子還算有些魄力!”
    魯海漕哂然一笑,搖頭道:“不過在源源不斷的流民麵前,這魄力卻是顯得有些白癡了。他幹的越厲害越好,最好是把手裏的錢財全都消耗一空,老夫倒要看看他能撐到幾時!”
    此言一出,陸瑾瑜不由眼前一亮:“大人的意思是……?”
    麵對永寧越來越多的流民,想要全都安置起來,花費本來就是個無底洞。
    可趙元竟要給所有流民建造什麽紅磚大瓦房?
    若是沒有知府大人承諾的五萬兩銀子,僅憑他趙家能有多少錢?又能支撐多久?
    “不!”
    像是瞧出了陸瑾瑜的想法,魯海漕當即打斷道:“你以為本官改了初衷,想要扣下答應他的五萬兩銀子?不,那銀子不能扣,而且還要盡快給他送過去……!”
    “知府大人……?”陸瑾瑜頓時一頭霧水。
    魯海漕則是神秘一笑,接著臉色驟然一冷:“既然他想要給那些流民起房蓋屋,身為州府的父母官自然要全力支持,而且還要支持到他無法收手的地步!嘿嘿,到了那時……!”
    趙元不過一小小書生,竟敢如此好大喜功,簡直不自量力!
    雖然扣下那五萬兩銀子,很可能立即就可以讓他大規模建房的安置計劃落空。
    但那點兒損失和影響,遠沒有讓他陷得更深之時,再釜底抽薪所帶來的後果要嚴重。
    是以現在他有多風光,等攤子徹底鋪開沒了銀錢的時候,才會知道什麽叫做覆水難收!
    想到這裏,魯海漕猛然轉身,盯著仍舊沒有反應過來的陸瑾瑜詢問道:“你父親那裏可是有了什麽消息傳回?”
    陸瑾瑜一怔,連忙回道:“小侄疏忽了,今晨便有父親大人的飛鴿傳書,說銀子的事兒已經連夜辦妥,會以最快的速度運來永寧。還有涼州六大糧行的主事人,也已各自路上了!”
    魯海漕眉毛一挑,像是有些出乎意料。
    略顯驚訝道:“好好!沒想到陸刺史湊銀子的速度如此之快,不過這是怎麽做到的?”
    陸瑾瑜嗤啦一聲展開折扇,恢複不可一世的傲然神色,自信道:“家父手握兵權,利刃之下區區豪紳富戶焉敢有不從之理?”
    魯海漕老臉一顫,雙眼頓時老奸巨猾地眯成了一條縫兒。
    的確,強權重壓之下,那些產業家眷俱在涼州的豪紳富戶,又哪裏有膽敢去違抗?
    何況這又不是讓他們捐,而是暫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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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話說回來,至於以後到底是捐還是借,也是完全看心情,由他說了算。
    “對了,讓你找的那個郝有才來了沒有?帶他來見我!”
    沉吟了下,魯海漕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
    聽說那個郝有才和趙元之間,有過大宗田地的買賣交易。
    而且那次交易連縣尊方明德都摻和了進去,想必過程並不是十分情願和公平。
    平日裏,這樣的地主老財他是見都懶得見,但現在不一樣了。
    隻要是和趙元過不去的人,尤其這種地頭蛇般的土財主,要多多拉攏有一個算一個!
    然而陸瑾瑜聞言,卻是暗暗皺了皺眉。
    聲稱之前下人們有過匯報,說是那個郝有才曾登門邀請過知府魯海漕赴宴,後因知府大人沒有理會,導致離開時多有不滿和怨言。
    “邀請過我?不滿怨言?”
    魯海漕頓時吹胡子瞪眼:“奇了怪哉!這永寧地界,還真是不同凡響啊!先有窮酸書生不知天高地厚,現在竟連一個地主老財也敢和本官甩臉色,想死不成?”
    此言一出,陸瑾瑜渾身登時一凜。
    瞬間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又道:“還請知府大人息怒,小侄這就親自去一趟,問問那土殺才到底是怎麽回事!”
    言罷,陸瑾瑜一甩衣袖,匆匆踏出涼亭,徑自下山穿門而去。
    “大人,那郝有才似乎並不像個尋常的地主老財啊!”
    看著陸瑾瑜反常離開的一幕,涼亭入口一直默默候著的一個三角眼八字胡的瘦削老者,突然上前一步凝重提醒道:“屬下以為,那郝有才起碼在這永寧地界不簡單!”
    “哦?”
    魯海漕瞬間挑眉,訝異道:“師爺此言何意?”
    一向循規蹈矩的範師爺,極少會在沒有招呼的情況下主動開口。
    但就算那郝有才不簡單,頂多也隻是個頗有勢力的地頭蛇,還能怎麽樣?
    然而下一刻,始終老神在在的範師爺,卻讓魯海漕突然渾身一凜,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不由自主朝著陸瑾瑜消失的方向看了過去。
    “沒錯!”
    範師爺三角眼微微一眯:“那郝有才很可能是陸家豢養在永寧的狗腿子啊!”
    一個毫無官身地位,蜷縮在小小縣府地域的土財主,竟敢對堂堂知府大人有怨言?
    一向眼高於頂的刺史公子,什麽時候也變得這般好說話,要親自去找一個地主老財?
    魯海漕嘴角抽了抽,內心也不由掀起一片滔天巨浪!
    本來在這涼州地界,身為一州知府,他才應該是主政一方統轄州府的天。
    若非陸家背後有門閥景家,而景家似乎又和太子有所牽連,他這個主政父母官,又何必會去在乎刺史陸山林的臉色?
    更不會為了示好,而去替他兒子保媒賣什麽人情了!
    畢竟朝廷有軍政不得幹涉地方官主政的法令製約,他陸家根本不能拿他怎麽樣。
    然而現在,這陸家的觸手似乎蔓延的有些出乎意料!
    尤其那郝有才,要真是陸家的狗腿子,這裏麵隱藏的文章就有些可怕了。
    誰都知道永寧地處三國邊境,多山匪盜寇。
    幾乎所有財主富戶,大都遭到過山匪盜寇的偷搶劫掠。
    可偏偏這永寧最大的地主郝家,卻好像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甚至有剿匪安民之責的涼州刺史陸山林,這些年在邊境一帶雖然也收割了不少匪寇腦袋,但永寧地界的山匪流寇,卻是一個也不曾剿滅過。
    凡此種種若是真有隱情,所涉後果不免讓人脊背發寒!
    也就是說,那郝有才十有八九是陸家暗中縱容山匪,輸送利益的關鍵紐帶。
    可笑的是,他這個堂堂知府非但不知情,反而也間接成了被人利用幫人數錢的狗腿子?
    “大人,事已至此,我們也隻能佯裝不知,繼續做個順水人情了!”
    看著臉色一陣變幻的魯海漕,一旁的範師爺暗暗長歎了一聲,無奈開口。
    雖然陸家的實力背景越強,知府大人對付趙元也就不用過多顧忌魏無期,更加有底氣。
    但如果陸家間接和太子有了更深的牽扯,就不見得是什麽好事了!
    素來官場多是非,尤其牽扯到朝廷黨爭和皇位繼承,其後果就已不是常人能夠想象了。
    而且這種不知不覺被人利用算計的感覺,任誰也會不痛快,何況還是堂堂的知府大人。
    不過現在因為趙元以及安置流民一事,知府大人已經和陸家成了一條船上的螞蚱,他們似乎也隻能選擇一條道兒走到黑,別無他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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