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鼎之回來的時候就敏銳地察覺到自家的阿霽和李長生之間的氛圍不太對。
    葉鼎之微微皺起眉頭，目光落在阿霽身上，對李長生充滿了不滿，他看著自己的寶貝疙瘩試探性的問出聲，“阿霽？”
    雲雪霽搖了搖腦袋，將自己有些混亂的思緒重新組合排序，“東君那裏還順利嗎？”
    說起這個，葉鼎之可就不困了，哪怕李長生就在這裏，他也一點兒都不背人興奮地開口說道：“我剛剛回來的時候，玥瑤已經把自己頂著尹落霞的名頭進了千金台，你真該瞧瞧當時東君那副模樣，簡直如同從未見過美人一般，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人家，片刻都未曾移開，還說好像見過人家的眼睛，雖說這的確是事實不假，但如此表現著實有些俗氣！不過我還是覺得她不及你萬千芳華之一。”
    等等！玥瑤？假扮尹落霞！
    李長生眨了眨眼，他好像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尹落霞他知道，此女乃是昔日賭王的掌上明珠，子承父業賭術精湛，更有小賭王之稱。
    那這玥瑤～
    既冠以玥姓，莫非是與當年北闕國皇帝玥風城的玥氏皇室有關？
    他們怎麽敢如此明目張膽的進入天啟皇城？
    而且還藏頭露尾地隱藏自身身份去參加那學堂大考！
    常言道：“有教無類”，李長生並非歧視那些來自北闕的亡國之人，隻是他深知如今掌握權勢的那幫家夥，從來都未曾有哪怕一瞬間放棄過複國的念頭。
    而一旦要走上複國之路，必定會引發戰火。
    那麽，他當年和蕭毅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大好河山，必將再度陷入血雨腥風之中，無數無辜百姓也將遭受戰亂之苦，生靈塗炭！
    一個念頭突然閃過李長生的識海。
    等等！不對勁！
    百裏東君！他們是衝著百裏東君來的！
    就在那日，當他第一次見到百裏東君時，便一眼瞧出了其身上所具備的極為罕見的天生武脈。
    這種天賦異稟的練武奇才，對於任何一方勢力來說，無疑都是極具吸引力和價值的存在。
    李長生並不確定對方究竟往這天啟城裏派遣了多少人手。
    事已至此，情況緊急萬分，他覺得自己應該盡快將此事告知給自己的老七，好讓大家早做防備，以免被對方打個措手不及。
    雲雪霽一回頭就看到李長生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瞬間就明白對方在想什麽，“我說，那個......李先生啊，也許事情真的沒有您想象中的那般糟糕呢。”
    李長生抬頭看過來，盡管一直以來，他都表現出對俗世之事毫不在意的態度，但實際上，作為一個親身經曆過殘酷戰火洗禮的人，內心深處卻是最不願意直麵這些的。
    因為他是李長生之前，他還是個人！
    尤其是當他目睹過數不清的生命消逝，經曆過無數次的悲歡離合以及朝代的興衰更替之後，對於那些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百姓，他自己也說不清心中究竟是憐憫更多一些呢，還是已經被麻木占據了主導。
    因為如果他事事要管，處處要管，那麽恐怕他早就被活活累死了，怎麽也不可能是眼下這灑脫不羈的學堂李先生。
    雲雪霽見對方臉色依舊陰沉，就知道自己剛才的話並沒有起到安慰的效果，隻能繼續為他闡述，“且不說北闕這邊，他們當下壓根兒就不具備和北離正麵交鋒、強硬對抗的實力！而且就是剛剛鼎之嘴裏提過的玥瑤，雖然說她也算是個亡國公主，可她那顆原本堅定複國的心其實因為種種原因變得並不穩定！”
    李長生聽著雲雪霽所說的話，他的眼眸開始不受控製地頻繁閃爍起來。
    其實這個道理他並非不懂，隻是方才自己仿佛觸碰到了某個難以突破的瓶頸，思緒一時陷入了混沌之中。
    然而，經雲雪霽這般輕輕一點撥，猶如醍醐灌頂一般，他頓覺眼前迷霧盡散，整個心境都變得豁然開朗起來。
    雲雪霽將李長生的反應盡收眼底，見其如此輕易便接受並領悟了自己所說之意，他微微一笑，緊接著又開口道：“至於我為何能夠知曉這些……那麽現在，也就可以回答你先前提出的那個疑問了。不過嘛，在此之前，我倒是想要先問一問你，李長生，你值得我信任嗎？”
    就在這時，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葉鼎之突然伸出手來，用力地拽住了雲雪霽的衣袖。
    隻見他眉頭緊皺，臉上滿是不解與極度的不讚同之色，忍不住高聲喊道：“阿霽！”
    李長生看到葉鼎之的反應不以為意，隻是他剛從雲雪霽身上竟然窺到了自己的未來。
    一念預萬年，這……才是真正的仙人嗎？
    殊不知眼前的雲雪霽絕非那些不入流的仙家可比，他乃是貨真價實、高高在上的神隻！
    哪怕隻是一滴血，也能夠點化萬物。
    就在這時，李長生忽然感覺到自身的境界開始出現鬆動的跡象。
    這種感覺對他來說既熟悉又陌生，因為他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年未曾經曆過這樣的狀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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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一幅宏大而壯觀的畫麵展現在腦海之中：世間萬物起起落落，芸芸眾生生生死死，無數個輪回，一世又一世的積累在此刻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而出。
    雲雪霽見時機合適，輕輕一抬手，逼出一滴金色的指尖血，隨後手腕一抖，那滴血便如同離弦之箭般朝著李長生的眉心飛射而去。
    眨眼間，這滴蘊含著無盡神力的鮮血沒入了李長生的體內。
    雲雪霽的神血一進入李長生體內，立刻變得活躍起來，宛如一條條靈動的小蝌蚪，歡快地遊弋於他全身的經脈之中。
    它們所過之處，帶來一陣溫暖舒適的感覺，不斷滋潤著李長生的身體，最終與他完美融合在一起。
    此時此刻，在外人的眼中，整個稷下學堂被一片絢爛奪目的霞光所籠罩，各種奇異景象層出不窮。
    與此同時，遠在海外的蓬萊仙島上，鬼仙莫衣也注意到了這方天地間萌生出的異象。
    他遙望著那個方向，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歸屬感，但又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稷下學堂之內霞光已然大成，在看此時成功跨越鬼仙、人仙兩個階級直入地仙之境的李長生鶴發童顏，也因有雲雪霽神血的加持，他的身上帶著些神光。
    提前返老還童且獲永久性皮膚的李長生像個孩子一樣幻化出個水鏡在自己的臉上照來照去，那是掩飾不住的高興，隻是嘴裏吐出來的話聽的雲雪霽二人嘴角直抽抽，“哎呀！這可怎麽是好呀！”
    他能感覺到，因為雲雪霽那滴血的原因，雖然不至於讓他成為神，但至少能讓他通過某種方式與自己的伴侶生死相棲。
    獨獨這一點——甚合他心！
    這可是大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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