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不問還好，一問，吳邪直接沉默了，不過也沒有沉默多久，自己的身體就因為剛剛燃燒瓶的爆炸產生了一連串的反應。
    吳邪弓著背劇烈咳嗽，喉間湧上一股腥甜。
    他下意識用手背抵住嘴，再攤開時，掌心已洇開一片暗紅，爆炸震傷的肺葉像被無數鋼針穿刺，每次呼吸都扯出新的血沫。
    “我操！天真你他媽可不能出事，要不然二爺和雲爺得把我吃了不可。”王胖子一把撐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沾滿泥土的手套在吳邪衝鋒衣上蹭出黑印。
    不遠處韓伍幾個人緊張無措的晃動著手中的強光手電筒，晃動的燈光把吳邪咳出的血珠照得如同碎瑪瑙。
    張起靈突然從陰影中閃出，沾著墓土的手指直接扣住吳邪頸側動脈，“沒事，他隻是有些氣急攻心。”
    說完，張起靈哀怨的看了一眼王胖子，似乎是在怪王胖子說話不過腦子，都不能撿點兒能說的說。
    吳邪想說話，卻嗆出更多血星子。
    張起靈看到吳邪的狀態，熟練地從背包裏取出一袋便攜式熬好的中藥，從包裝袋上還凝結著細小的水珠來看，張起靈背包裏應該有保溫的東西。
    他手腕一翻，藥袋在空中劃出半弧，精準地拋向劉喪，“隔水溫熱。”
    王胖子見狀，直接嘟囔了一句，“咱們可是鐵三角，小哥……你應該給我呀。”
    “閉嘴。”張起靈頭也不抬地甩出兩個字，指尖已經按上吳邪的第七節脊椎。
    吳邪突然劇烈抽搐，一口鮮血直接噴在張起靈鎖骨上，在蒼白的皮膚上綻開妖異的紅梅。
    好在吳邪吐出這口血後，狀態明顯好了許多，但臉色仍蒼白如紙。
    他靠在張起靈臂彎裏急促喘息，睫毛上還沾著咳出來的血珠，在強光手電的照射下折射出細碎的光。
    張起靈的手指仍按在他脊椎上，力道精準卻又有些生疏地控製著穴位，另一隻手接過劉喪遞來的溫熱藥袋，直接咬開一角，遞到吳邪唇邊。
    “喝。”他聲音低沉，不容拒絕。
    吳邪皺了皺眉，中藥苦澀又熟悉的氣味衝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但考慮到這藥是雲雪霽親手熬製的，他還是順從地低頭，就著張起靈的手一口口咽下。
    藥汁順著嘴角溢出一點，張起靈拇指一蹭，替他抹去了。
    王胖子在旁邊看得直咂嘴，“哎喲喂，這伺候得跟祖宗似的，小哥，下回我受傷你也這麽照顧我唄？”
    張起靈連眼神都沒給他，隻是盯著吳邪的喉嚨，確認他把藥全部咽下去後，才稍稍放鬆了手上的力道。
    吳邪緩過一口氣，啞著嗓子道，“……死不了。”
    “放屁！”王胖子瞪眼，“你丫剛才那架勢，跟要當場羽化登仙似的，胖爺我心髒差點停跳！”
    張起靈終於抬眼，冷冷掃了王胖子一記，“再多說一句，你就去守門口。”
    王胖子立刻做了個拉上嘴巴的動作，悻悻退到一邊。
    吳邪低低笑了一聲，結果牽動肺部，又悶咳兩下，血沫子濺在張起靈袖口。
    張起靈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單手解開吳邪的衝鋒衣，掌心貼在他心口，感受他紊亂的心跳。
    “別動氣。”他道，“再半小時，藥效上來就好了。”
    吳邪點點頭，疲憊地閉上眼睛。
    張起靈就保持著這個姿勢，像一尊沉默的雕像，替他擋去所有晃動的光線和嘈雜的人聲。
    遠處，韓伍那幫人還在竊竊私語，手電光時不時掃過來，又被張起靈一個眼神逼退 ，正巧這裏的墓室牆壁上會有各種各樣的壁畫，反正一時半會兒又走不了，在參考雲雪霽離開之前的交代後戴上護目鏡細細的研究起來。
    至於護目鏡是哪來的，韓伍他們幾個既然是雲雪霽選出來的人，在安排他們下墓之前需要哪些裝備當然會提前準備好。
    王胖子蹲在一旁，掏出一包壓縮餅幹啃了兩口，含糊不清地嘀咕，“得，這一會兒又沒有胖爺我該幹的活兒了……”
    看著王胖子吃壓縮餅幹的時候有一些噎挺，劉喪默默遞過來一瓶水，王胖子接過，衝他豎了個大拇指，“喪背兒，不得不說在這個時候還是你小子有眼力見兒。”
    那中藥見效還是很快的，左右不過十五分鍾，吳邪就可以不憑借任何人站起來了，看到牆上的壁畫，忽然之間引起了研究的心思。
    不過就在他逐漸靠近壁畫的時候，王胖子貼心的給他遞上一副護目鏡。
    吳邪看向王胖子的時候，他卻說，“雲爺這人我感覺比你都邪性，你看看咱們這一路遇到的東西，他說到的東西咱們哪個沒遇到過？所以說呀，這護目鏡該戴還得戴，噥！我專門和他們要的。”
    吳邪順著王胖子的目光看到了，在壁畫上研究得格外起勁的韓伍一行人等。
    看著看著不知道為什麽入了迷，視線接著回到了自己手中的護目鏡，吳邪猛地轉頭看向正研究地麵起勁的張起靈。
    “小哥。”吳邪的鼻腔裏還泛著些藥味，就連餘味中的腥氣也異常的清晰，“你背包的藥……應該是阿霽早就熬好的吧，還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們會以那樣的方式進入墓室，你到底還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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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裏張起靈敲著地麵的手指微不可察的頓了一下。
    平日裏以細膩著稱的王胖子正喝著水，被吳邪這麽一說頓時將在心中早已翻騰不息的疑問也抬了出來。
    兩個人一左一右，把張起靈夾在中間，看樣子非得讓張起靈在眼下做個交代不可。
    墓室突然陷入死寂，連韓伍他們都停下了對壁畫的討論，支起耳朵想聽聽張起靈怎麽回答。
    張起靈終於放棄繼續和腳下的地麵死磕到底，站起身抬頭看了一眼吳邪，他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的陰影遮住了眼神，讓人看不真切。
    張起靈的目光在吳邪和王胖子之間停留了片刻，喉結微微滾動，似乎有什麽話在舌尖輾轉，卻又被咽了回去。
    他最終垂下眼睫，聲音低沉而平靜，說出了這段時間以來最長的話。
    “藥是阿霽提前準備的，他知道你的肺不好，而下墓則會加重你的病症，你為了你三叔，這墓不管是誰來勸說，你是一定會下的，所以他讓我隨時看著你。”
    吳邪卻不肯放過，上前一步逼問道，“阿霽還說了什麽？”
    張起靈的目光微微偏移，像是在斟酌措辭，最終隻道，“他讓你在他沒做完一切之前，千萬不要在墓裏聽雷。”
    “什麽意思？”吳邪皺眉。
    張起靈沒回答，隻是伸手輕輕扣住他的手腕，力道不重，卻不容掙脫。
    接著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會死。”
    “那你總該告訴我，他到底想做什麽吧！”吳邪還是有些不死心。
    張起靈這個時候眼神有一瞬間的空洞，很明顯，這個答案……他也不知道。
    吳邪深吸一口氣，肺葉的疼痛讓他清醒了幾分，自喃自語似的說，“阿霽啊，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
    王胖子見狀，連忙打圓場，“哎哎，天真，雲爺這不也是為了你好嗎？你看你這身子骨，再折騰下去真得散架……不就是暫時不能在這裏聽雷嗎！咱聽點話！”
    吳邪賭氣說，“聽雷？！我怎麽聽雷！連個工具都沒有，光憑耳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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