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嘉淮把楚瑤的包放到玄關櫃子上，隨口答道：“我小叔手下有個人跟你差不多身高，是冬泳健將。”
    “我會讓他穿上和你同款的衣服，包裹得嚴嚴實實冒充你，從你要經過的那條路上走。”
    “保證你和陳老師平安的前提下，把其他修改降到最低。”
    楚瑤誇他：“不愧是當初楓浦一中的理科學霸，靈活運用控製變量法！”
    秦嘉淮看著她滿眼的崇拜，挺開心。
    但又感覺自己像她養的狗。
    怎麽誇一句就搖尾巴。
    他沒表現出來，抬手揉了一把她的腦袋：“快去洗澡睡覺。”
    “你先去，我想先躺一躺。”楚瑤說完就跑沙發上趴著，玩手機去了。
    秦嘉淮隻好自己先去洗澡。
    版本記憶是楚瑤刷新更快，但過去的新記憶，他會比楚瑤早知道一些。
    不過也就早一點點。
    所以現在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樣的改變。
    楚瑤點開關係好的同事群，裏麵正在刷屏誇她。
    ——“小楚姐姐，聽說新視野那邊一直在想辦法挖你回去？哈哈哈比追妻火葬場更爽的來了，追員工火葬場！”
    ——“瑤瑤，你太牛了，今天熱搜前三條都是你的報道！”
    ——“我感覺你今年年底能一躍升職到副主編。”
    楚瑤開心是挺開心，不過她完全不想升職做管理層。
    管人哪有調查各種犯罪有意思。
    而且遺產變現後，是繼續留在這裏，還是自己創業……還待定。
    忽然，一條出乎意料的消息跳出來。
    “楚瑤，在嗎？”
    楚瑤盯著聊天框想了會兒，才想起來，這個人是新視野的創始人郭力常，還是楓浦傳媒協會的會長。
    她畢業剛進新視野的時候，從大群裏加了他的聯係方式。
    但從來都沒說過一句話。
    楚瑤輕輕切了一聲。
    當領導當久了，就不知道普通人時間多寶貴了？
    發消息還在嗎在嗎，也不直接說什麽事。
    那她怎麽確定自己在不在？
    而且這一版，新視野更侮辱人。
    方翔明裏暗裏地暗示她年紀到了的時候，她當時是掙紮過的，很舍不得離開這個畢業就在的平台。
    她竟然還去醫院開了報告，證明自己身體不好生不了，不用擔心會影響工作。
    哪知道這樣還不夠，新視野讓她“自願”簽協議承諾：在新視野工作期間，一旦懷孕就自願轉崗到銷售。
    還說“反正你也生不了，簽一個唄，除非你這證明是假的，你才不願意簽”。
    好像在詛咒她以後永遠治不好一樣。
    這件事是方翔幹的，但更上級一定知道，他們的態度就是默許。
    楚瑤沒搭理郭力常，繼續去翻熱搜去了。
    前兩條，就是欒崢嶸落馬，還有許家人胎素的事。
    一路走來，她的仇敵，最後都成了滋養她名譽聲望的養料。
    第三條，竟然是她做的那條三級片演員的綜合報道。
    竟然被頂到這個位置……
    她幹這行幹得久了，會發現幸福的人和不幸福的人互相不理解。
    她挺怕一打開評論，全都是對采訪對象的辱罵。
    那這樣的報道，就是純粹情緒的宣泄口，一點社會價值都沒有。
    糾結幾秒，她還是點開了。
    確實有罵聲，不過很靠後。
    被點讚點到前排的，都是對教育的討論：
    【有些學校真的很精通pua，批的家長砸鍋賣鐵供小孩去學聲樂，學美術，學小語種……完全不是為學生考慮，就是為學校的數據好看。】
    【你能單純怪學校嗎？楓浦一中本科率都已經96了，家長還去學校門口拉橫幅，質問學校為什麽不能達到本科率100？壓力肯定就轉嫁給孩子嘍。】
    【我好像知道采訪裏講的第一個班主任是誰，好消息，前幾年他欺負小女孩惹到硬茬了，那個女生的爸爸一巴掌把他耳朵打聾了，他為了麵子也不敢告，但我們學校都知道。】
    楚瑤看了好久。
    新視野老板終於憋不住，又發了好幾條消息過來。
    郭力常：“楚瑤，你離開這段時間，公司不少領導層都跟我反應了，采編部少了你真不行。”
    郭力常：“方翔逼退你那件事，我確實不知情。現在方翔在行業內已經混不下去了，我代表新視野跟你說聲抱歉。”
    郭力常：“你有空的話，咱們可以當麵溝通，職位待遇咱們好商量，肯定讓你滿意，該給的補償一分不少。回來以後，需要什麽支持你直接跟我說，我親自盯著，保證到位。”
    郭力常：“你看這兩天什麽時候方便，我請你吃個飯？等你消息。”
    楚瑤已讀不回。
    現在已經不是很在乎了。
    她繼續切回去看新聞討論。
    不知不覺，秦嘉淮已經洗完澡從浴室出來了。
    他走到沙發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腰，催促她：“快去洗澡。”
    楚瑤沒說話，看起來心情有些低落。
    秦嘉淮蹲在沙發邊，捏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扳過來看著自己。
    “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沒處理？”他問。
    楚瑤搖頭。
    就是葉春花這件事，讓她感受很深，心情很沉重。
    因為自己和她一樣，都是被一個老人養大的。
    老人可能不知道，隨著網絡的發展，很多小孩小時候就很成熟。
    14歲以前，對性似懂非懂的狀態最可怕。
    沒有正確引導，會去錯誤探索。
    楚瑤腦袋搭在靠枕上，認真看向他：“秦嘉淮，謝謝你幼兒園時那一巴掌，給我強勢灌輸了自我防護的意識。”
    “……”秦嘉淮有些無語，“當時是你要摸我，我把你的手打開，並嚴肅地跟你說隱私部位不能給別人摸。什麽叫一巴掌？前因後果都省略了就一巴掌？我什麽時候敢給你一巴掌了？你去當兩國翻譯，人家本來能和解的，被你一說明天立馬開戰。”
    楚瑤看著他笑。
    他以前是一個非常沉默寡言的人，說的話都短短的。
    在和她在一起後，句子是越來越長了。
    “你還笑。”秦嘉淮手掌卡著她的臉，像小時候一樣捏她的臉。
    很生氣，但想想還是沒舍得怎麽樣。
    “以後不許這麽說。”他最終鬆開手，“快去洗澡。”
    “好。”楚瑤從沙發上坐起來。
    低頭找拖鞋的時候，忽然感覺近在咫尺的地麵，一瞬間距離好遠。
    她閉了閉眼，又恢複正常。
    沒關係，很快就要和這破病徹底告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