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啊。
    十五年的努力付諸東流。
    厲老太太簡直不敢想她的衡兒恢複記憶時，他會多麽的痛苦，多麽的自責，多麽的痛不欲生，光是想想，她都心如刀絞，哽咽道：“老頭子，這可怎麽辦啊，我可憐的衡兒……”
    厲老爺子歎了一口氣：“衡兒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的。
    隻能看組織安排了。
    再想執行任務是不可能了。
    好在這些年他傳回來的消息不少，也立功無數，哪怕提前回國，也不至於讓組織傷筋動骨，不然可真罪過了。
    “老姐妹，你們這是什麽意思啊，”傅奶奶都有點懵了，“這孩子不會真是你們家聿衡吧？我嘞個老天奶啊，這咋能啊，他骨灰不都被揚了沒？”
    “那叫海葬！”
    “我曉得，”傅奶奶一拍大腿，道，“我說的嘛，咱聿衡跟條魚一樣，天天往水裏紮，他能淹死？再說了，聿衡將近兩米來高啊，你們從海裏撈出來的男孩，泡發了，也就將將兩米，咋可能是聿衡嘛！”
    “你少馬後炮，”厲老太太道，“當時你怎麽不說。”
    “當時我不沒發現嘛！”
    厲老太太：“……”
    好家夥，現在都過去十五年了，你才“發現”，說你馬後炮你還不承認！
    “衡兒啊，”她淚流不止，“你等等媽，媽這就去g市看你。”
    說完，她又想到了什麽，淚眼婆娑地看向厲老爺子，顫抖著聲音問：“行嗎？我去看衡兒，會不會……”
    不會。
    任務已經失敗了。
    就算衡兒重新回北國，也無濟於事了，先不說北國那邊會不會相信他，光是組織這裏，他都過不去，要知道他不是受傷退役，而是失憶後，偷渡回國，一個處分是跑不了了。
    再攔著他們，不讓他們見麵，也沒意義不是。
    不過保險起見。
    厲老爺子還是得征求一下組織的意願。
    厲老太太明顯是看出厲老爺子的意思了，再不舍，也跟厲聿衡告了別，電話掛斷之後，厲聿衡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表情僵硬地坐在原地。
    他要是再看不出自己是厲家二老的孩子，就是傻子了，正是因為看出來了，他的心底才升起一股不太妙的預感。
    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北國？
    離家出走，還是因為父親的命令，亦或是……
    他頭痛欲裂！
    “聿衡！”傅奶奶連忙扶他，“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快叫大夫！”
    “爸爸！”
    龍團團伸出小胖手，輕輕地揉著厲聿衡的太陽穴，一下、兩下……厲聿衡的臉漸漸恢複了血色，忍著頭疼說：“別擔心，我躺會就好了。”
    “爸爸總是頭痛，”龍團團吸了吸小鼻子，悶聲說，“醫生叔叔說，爸爸的腦袋壞掉了，裏麵有血塊塊。”
    “啊？！”
    傅奶奶臉色大變：“怎麽會這樣！”
    “……隻是有瘀血，”厲聿衡解釋道，“不影響我生活，隻要我不想以前的事，它就不會疼，疼也能夠忍受。”
    “那不想了，”傅奶奶連忙說，“我看你這一身的傷疤，也能猜到你這些年混得不怎麽樣，肯定天天挨打，沒過過好日子，咱不回憶了哈。”
    厲聿衡：“……”
    老太太說的挺難聽啊。
    雖然他覺得她說的確實挺對，誰混得好能渾身傷，還睜眼睛就躺在血泊裏啊。
    “聿衡，你躺下睡一會兒吧，你這個身體啊，不修養是不行的，等晚上你爸媽他們也要到了，你們還得敘舊呢，不知道要聊多久，你先睡一會，晚間才有精神啊，”傅奶奶輕咳兩聲，“團團的話，我先帶走了哈。”
    厲聿衡皺眉。
    “你放心，我肯定能照顧好團團，再不濟，這不還有保鏢嗎，安全方麵你就放心，”傅奶奶說，“再說了，她這個年紀的孩子，哪個不愛玩，不愛鬧，總把她拘在醫院裏，也不是這個事兒啊。”
    “團團不玩呀。”
    龍團團仰起小腦袋，奶聲奶氣地說：“團團要在醫院照顧爸爸。”
    “哎呦，乖寶，太奶奶的好乖寶，”傅奶奶心疼了，“你怎麽這麽懂事呢，爸爸有人照顧的，不要擔——等等！乖寶！你管誰叫爸爸呢？！”
    龍團團呆了一下。
    團團管爸爸叫爸爸呀！
    爸爸叫什麽來著？龍團團眼睛亮晶晶地說：“窩爸爸叫厲聿衡！”
    “啊呀！”傅奶奶傻眼了，“那我孫子呢？我孫子才是你爸爸啊，你忘了嗎，我孫子是傅景琛啊！”
    “團團沒有忘。”
    龍團團小胖手一揮，豪氣道：“太奶奶的孫孫傅景琛也係團團的爸爸呀！”
    傅奶奶：“？！”
    她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要顛覆了，剛要問，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臉恍然：“聿衡，你就是團團的養父吧！”
    乖孫不是說，團團有一個很難纏的養父嗎，原來是聿衡啊，哎呦呦！
    真是孽緣！
    傅奶奶痛心疾首：“聿衡啊，你是不是也喜歡上景琛他對象，也就是團團媽了，你們小年輕之間情情愛愛的，小姨不管，你們可不能因為賭氣爭孩子啊，這對團團不公平！”
    厲聿衡：“？”
    他愣了一下：“團團還有媽？”
    “團團沒有媽媽呀，”龍團團垂頭喪氣道，“爸爸可不可以不愛傅爸爸的女朋友呀，這樣不太善良。”
    厲聿衡：“？？”
    我沒有！
    這是誤會！
    “不是這麽一回事嗎？”傅奶奶一拍大腿，“難道真是我想多了？哎呀，我這個老太太年紀大了，犯糊塗嘍，聿衡啊，你快睡覺吧，小姨帶著團團到門口守著你去！”
    厲聿衡：“？？？”
    你管這叫年紀大了？
    你健步如飛啊老太太。
    龍團團也覺得這個太奶奶身體倍棒，力氣又大，還慈眉善目的，一看就是善良慈祥的好太奶奶，最重要的是她很會誇團團呀，說什麽，團團太輕了，可得多吃一點，還說小臉粉白，眼睛圓大……誇得小團團都找不到北了，窩在傅奶奶懷裏咯咯直笑。
    傅景琛趕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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