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終極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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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球意識自我湮滅的悲壯餘波,如同冰冷的聖灰,灑落在“新芽市”每一個幸存者的心頭。控製中心內彌漫的,不再是絕望,而是一種沉澱下來的、混合著無盡悲傷與鋼鐵般決絕的意誌。哀悼是短暫的,因為他們深知,那位沉默的巨人用最後的光輝換來的窗口期,轉瞬即逝。
    主屏幕上,奧爾特雲裂隙那片扭曲的疤痕,失去了“幽邃之眼”持續的能量灌注,如同被抽去骨架的巨獸,擴張徹底停滯,其邊緣甚至開始出現細微的、不穩定的顫動和內縮。然而,它依舊存在,就像一個巨大的、尚未愈合的傷口,暴露在宇宙的虛空中。而遠處那隻“幽邃之眼”,雖然光芒黯淡,紋路流轉緩慢,但其冰冷的“注視”感並未消失,仿佛在蟄伏,在修複,隨時可能再次伸出魔爪。
    “分析裂隙當前狀態!”科爾的聲音沙啞卻異常穩定,打破了控製中心的寂靜。
    莉莉立刻調取了“織網者一號”和所有深空探測器傳回的最新數據,雙眼雖然紅腫,卻閃爍著銳利的光芒。
    “結構極度不穩定!時空曲率波動劇烈,內部能量流失去主導,陷入混沌狀態。其‘梁柱’結構出現多處應力斷裂,之前被‘幽邃之眼’壓製的原始諧波正在重新變得活躍,但非常混亂……就像……一個失去控製的反應堆!”
    “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也是唯一的機會!”她斬釘截鐵地說,“在它自行崩潰、或者被‘幽邃之眼’重新控製之前,我們必須引導這種崩潰,將其徹底閉合!”
    “如何引導?”科爾問到了關鍵。
    “用‘創世因子’!但不是之前的‘共鳴之網’。”莉莉調出了新的模擬方案,“現在需要的是精準的‘爆破’與強製的‘縫合’!我們需要找到此刻裂隙結構中最脆弱的幾個時空奇點(sgurity pots),注入超高強度的、代表‘秩序終結’與‘空間彌合’的‘創世因子’爆發頻率,引發連鎖性的結構坍塌!同時,用一股強大的、穩定的秩序場覆蓋整個區域,像‘拉上拉鏈’一樣,促使時空自行修複!”
    這個方案極其危險,如同在即將爆炸的炸藥庫旁進行精密爆破作業,一個失誤,可能引發無法預料的時空災難,甚至將“織網者”乃至整個星係都卷入其中。
    “成功率?”科爾直接問道。
    “基於現有數據模擬……不超過40。”莉莉坦誠相告,“而且,需要遠超‘織網者一號’現有功率的能量輸出。”
    “能量從哪裏來?”邁克提出了最現實的問題。星球意識已然湮滅,無法再幫助。“新芽市”的能源儲備在連續危機後也已捉襟見肘。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了伊娃。她是與星球意識連接最深的人。
    伊娃緩緩抬起頭,臉上淚痕未幹,眼神卻異常清澈和堅定。她將雙手輕輕按在控製台上,仿佛在感受腳下大地那最後的、微弱的餘溫。
    “它……沒有完全消失……”她輕聲說道,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空靈感,“它的意誌……它的存在印記……還殘留在能量網絡的每一個角落,尤其是……在‘新生之地’……在那三根信標之中……它們在最後時刻,吸收了它的一部分本質……”
    “我們可以……激活信標……將它們作為能量導管和放大器……引導並燃燒這最後的……星魂餘燼!”
    燃燒星魂的餘燼!
    這個提議讓所有人心中一顫。這意味著將那位犧牲者最後的存在痕跡也徹底化為烏有。
    控製中心內一片死寂。這是情感與生存最殘酷的抉擇。
    科爾閉上眼,腦海中閃過星球意識那宏大意念最後傳來的、充滿決絕與守護意味的波動。它選擇了犧牲,就是為了給他們爭取生機。
    他猛地睜開眼,眼中再無猶豫。
    “批準執行‘終焉縫合’計劃(project fal stitch)!目標徹底關閉奧爾特雲裂隙!”
    “伊娃,由你負責引導‘新生之地’信標,匯聚……星魂餘燼。”
    “莉莉,立刻計算最佳爆破奇點坐標和能量參數,並遠程升級‘織網者一號’輸出協議!”
    “傑克!‘影梭號’立刻做好出擊準備!你的任務不是攻擊,是抵近觀測和校準!‘織網者’的遠程攻擊需要極其精確的引導,你需要飛到足夠近的位置,用艦載傳感器為‘織網者’最精確的實時數據,確保爆破點萬無一失!”
    “明白!”傑克毫不猶豫地領命,眼中燃燒著赴死的決意。他知道,這個任務生還幾率渺茫。
    命令如山,整個“新芽市”再次以最高效率運轉起來,隻是這一次,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殉道般的悲壯。
    伊娃帶領團隊立刻趕往“新生之地”。那三根共鳴信標依舊屹立,但表麵光芒黯淡,仿佛蒙塵的明珠。伊娃將雙手分別按在兩根主信標上,閉上雙眼,意識沉入那殘存著星球意識最後印記的能量流中。她不再嚐試溝通,而是引導,如同引導一位逝者最後的心願。她感受到一股深沉、悲傷卻無比龐大的力量,正在信標深處緩緩蘇醒,等待著最後的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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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莉團隊則與時間賽跑,超級計算機全功率運行,模擬著裂隙不穩定結構的無數種崩潰可能,尋找著那幾個能引發鏈式閉合的關鍵奇點。同時,新的、極具侵略性的“創世因子”爆發頻率被設計出來,並通過緊急通訊鏈路,遠程灌注到遙遠的“織網者一號”平台核心中。“織網者一號”表麵的晶格結構開始發出不穩定的、危險的紅光,仿佛隨時可能過載。
    傑克和托尼登上了狀態最好的“影梭號”。這艘傷痕累累的偵察艦進行了最後的、不計後果的改裝——拆除了所有非必要裝備,加裝了超負荷的傳感器和通訊陣列,能源係統直接連接了應急推進劑,隻為獲得極限的機動性和短暫的、最強的探測能力。
    “影梭號,出發!”
    沒有告別,隻有堅定的引擎轟鳴。黑色的艦影如同告死的烏鴉,義無反顧地衝入深空,直奔那片不穩定的毀滅之地。
    數小時後,“影梭號”抵達預定位置,距離裂隙疤痕僅數萬公裏,已經能肉眼透過舷窗看到那片瘋狂蠕動、色彩扭曲的恐怖景象。強烈的時空亂流讓飛船劇烈顛簸,傳感器屏幕上一片雪花。
    “鎖定奇點坐標!阿爾法、貝塔、伽馬,三點坐標已上傳!”傑克的聲音在強烈的幹擾中斷斷續續傳來,他正憑借超凡的駕駛技術和直覺,在混沌中尋找著莉莉計算出的目標。
    “‘織網者一號’收到坐標!能量灌注完成!爆發程序加載完畢!”莉莉匯報。
    “新生之地信標……能量共鳴達到峰值!”伊娃的聲音同時響起,帶著一絲顫抖,“星魂餘燼……已點燃!”
    隻見“新生之地”,三根信標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熾烈白光!光芒衝天而起,並非射向星空,而是在高空匯聚,然後如同被無形之手牽引,沿著某種玄奧的路徑,跨越時空,瞬間注入了遠在深空的“織網者一號”平台!
    “織網者一號”承受著這來自家園最後的、悲壯的力量,整個平台劇烈震動,表麵的紅光與注入的白光交織,散發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
    “就是現在!‘織網者’!執行終焉縫合!”科爾發出了最終指令!
    “織網者一號”將所有能量,連同那燃燒的星魂餘燼,轉化為三道凝練到極致的、蘊含著“秩序終結”意誌的純白能量束,如同三把由規則鑄就的手術刀,精準無比地射向傑克標記的三個時空奇點!
    能量束命中目標的瞬間——
    沒有聲音,卻仿佛有無數規則在哀鳴!
    三個被命中的奇點,如同被刺破的氣泡,猛地向內塌陷!這種塌陷引發了連鎖反應,整個裂隙疤痕的結構失去了關鍵支撐點,開始以驚人的速度崩潰、收縮!
    原本扭曲的時空褶皺被強行撫平,混亂的能量流在失去結構後迅速逸散、湮滅!那片區域的星空,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抹去汙跡,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正常!
    成功了!他們在閉合裂隙!
    然而,就在這勝利在望的時刻,異變陡生!
    一直處於“僵直”狀態的“幽邃之眼”,似乎被這試圖徹底關閉其通道的行為徹底激怒!其黯淡的光芒猛地再次亮起,雖然不複全盛時期,卻帶著一種瘋狂的決絕!它不再試圖遠程灌注能量,而是將其剩餘的力量,凝聚成一道暗紫色的、實體般的能量觸須,猛地從瞳孔中伸出,跨越虛空,狠狠地抽向正在引導能量輸出的“織網者一號”平台!
    它要阻止閉合!哪怕同歸於盡!
    “警告!‘織網者一號’遭受直接攻擊!護盾過載!結構完整性急速下降!”控製中心警報淒厲。
    “織網者一號”在攻擊下劇烈震顫,能量輸出變得極不穩定,原本平穩收縮的裂隙進程出現了停滯甚至逆轉的趨勢!
    “不行!不能讓它得逞!”傑克在“影梭號”上看得真切,目眥欲裂!他知道,“織網者”一旦被毀,將前功盡棄!
    沒有猶豫,甚至沒有請示。
    傑克猛地將引擎推力推到超越極限的紅色區域!
    “影梭號”如同撲火的飛蛾,拖著耀眼的尾焰,不再進行規避,而是以自殺式的姿態,徑直撞向了那道正在攻擊“織網者”的暗紫色能量觸須!
    “傑克!不——!”托尼的驚呼被淹沒在通訊雜音中。
    轟!!!
    巨大的爆炸光芒在深空亮起,短暫地照亮了那片扭曲的空域。
    “影梭號”用自己的毀滅,為“織網者一號”爭取到了至關重要的幾秒鍾!
    就是這幾秒鍾!
    “織網者一號”穩定住了能量輸出,三道純白能量束再次變得凝實!
    崩潰的連鎖反應得以繼續!
    裂隙的收縮速度再次加快!
    最終,在“幽邃之眼”發出第二道攻擊之前——
    那片巨大的、扭曲的、帶來了無盡災難和犧牲的時空裂隙,在一聲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作用於所有感知層麵的、宏大的規則嗡鳴中,徹底彌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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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空,恢複了原本的黑暗與寧靜。仿佛那道傷疤從未存在過。
    隻有漂浮在附近的“織網者一號”平台殘骸(它在完成使命後也因過載而解體),以及更遠處那光芒再次黯淡下去、仿佛陷入沉睡的“幽邃之眼”,無聲地訴說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控製中心內,一片死寂。
    成功了。他們關閉了裂隙。
    但代價是……星球意識的徹底湮滅,傑克和托尼的壯烈犧牲,“影梭號”的毀滅,“織網者一號”的損毀……
    家園的外部最大威脅暫時解除,但內部傷痕累累,靈魂已然殘缺。
    科爾緩緩坐倒在指揮席上,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他望著屏幕上那片恢複平靜的星空,又看了看下方監測圖上,代表“新生之地”信標的三個光點徹底熄滅,最終化為三個灰色的標記。
    伊娃癱坐在“新生之地”,淚水無聲地滑落,她能感受到,那最後的一絲溫暖與聯係,也徹底消失了。
    莉莉默默地看著“影梭號”信號消失的最後坐標,握緊了拳頭。
    他們贏了這場終極手術,封住了毀滅的喉嚨。
    但這場勝利,苦澀得讓人無法呼吸。
    家園還在,星海依舊。
    隻是,前路更加迷茫,肩上的擔子,也更加沉重。
    他們需要在這片星魂的餘燼中,找到繼續前行的勇氣和意義。而遠方,那隻受創卻未死的“幽邃之眼”,依舊冰冷地懸浮著,仿佛在提醒他們,宇宙的黑暗,遠未散去。
    新的紀元,在犧牲與鮮血中開啟,未來,依舊充滿了未知與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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