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江澈的話，老者緩緩收手而後閉上了眼。
    江澈暗自咬牙，隻能拿起一旁棋譜看了起來。
    棋譜並不難，循序漸進簡單易學，各種套路與路數寫的也是極為詳細。
    江澈看的很快，半天不到便是全部看完。
    看完後江澈沒急著下，他選擇閉目養神在腦海中推演一下棋局。
    又是半天過去，江澈感覺自己學的差不多了，起碼棋譜中的路數已經全部吃透。
    江澈睜眼，老者同時睜眼，他似乎清楚江澈的心理狀態：“準備好了？”
    “還行，差不多。”
    “黑子先行，請。”
    江澈微微抬眼，他咋感覺這老頭在罵自己呢？
    捏起一枚黑棋，這棋子好似暖玉極為溫潤，看其形態，跟自己神魂之海中的黑棋一般無二。
    不過棋子都長這樣，總不能所有棋子都是自己神魂之海中的那種特殊棋子吧？
    棋子落盤，一瞬間此間景象大變！
    山巔不再，兩人與棋盤皆在星空之中。
    如此變化，江澈微微一驚，但也沒多說什麽。
    可下一瞬，那黑棋竟化作了蘇青檀的虛影！
    而此刻，虛影般的蘇青檀還在看著棋譜。
    “前輩，這什麽情況？！！”江澈大驚。
    老者笑笑，說出了之前跟綺幽蘭分身一般無二的話。
    當江澈聽明白後臉色徹底變了：“你之前根本就沒跟我說明白，你這是讓我拿我親人朋友的命去賭！”
    “沒錯，但你有辦法嗎？”
    “落子無悔，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
    “你！”江澈拳頭攥的咯吱作響，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這老者已經不知死去多少次了。
    層層疊疊的星空中，這老者此刻在與數千人進行對弈。
    而凡是輸棋的，盡皆直接隕落，其親人朋友也是損耗十分之一壽元。
    一些人，他們的親人朋友都是同一個人，那他們.......損耗的壽元更多，甚至直接損耗掉九成九九九九.........
    繼續下棋還有一絲生機，但不下必死。
    風雷城內，五大家族中的老輩可是不斷吐血，他們震驚，惶恐，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當族人魂牌不斷破碎，有人才發現這些人都是去了‘洛雲山上古遺跡’的那些後輩！
    “什麽遺跡這麽凶煞？”一些五步道境的老怪出關，即便他們進不去他們也要看看！
    ‘遺跡內’，蘇青檀等人也已經開始了對弈。
    蘇青檀第一枚棋子落下，化作的是江澈。
    第二枚是他外公沈眾生，第三枚是他舅舅，第四枚是沈雲鶴，第五枚是沈雲鬆........
    畢瑤的第一枚理應是宋千秋，但宋千秋沒有飛升，他在下界，所以這第一枚變成了常月........第二枚才化作了江澈........
    眾人的棋子裏，都有江澈與蘇青檀。
    而江澈與蘇青檀的棋子中，也都是有眾人。
    不出意外的話，江澈等人根本就下不完一盤棋就都會死！
    如果蘇青檀被老者吃了代表江澈的一子，那江澈直接損失十分之一壽元。
    如果虎王，畢瑤，常月他們也被老者吃了代表江澈的一子，那江澈會在現有壽元上不斷削減十分之一，十分之一，十分之一.........就這樣一直削減下去！
    如此局勢，江澈清楚，蘇青檀清楚，虎王等人更是清楚。
    這，怎麽贏？
    拿親人朋友的命去下棋，這怎麽下？
    真的能為了布局一個棋路放棄一些棋子嗎？
    這些棋子可都是親人朋友，這放棄的已經不是棋子，放棄的是親人朋友的命！
    與之同時的，老者落下第一枚白子，那白子化作了虛空怪物。
    看到虛空怪物的一瞬，江澈似乎明白了什麽。
    微微眯眼，瘋狂的想要催動神魂之力，可神魂之力完全沒有反應。
    雙手下意識的握拳，想象著神魂之海裏的黑色棋子，如果這老者是虛空之靈所化，那這老者的力量封鎖絕對封不住黑棋！
    隨著江澈開始想象，神魂之力一直沒有動靜的黑棋微微一動。
    他真能感應到黑棋？！
    目光一閃，江澈催動黑棋借助黑棋之力看向眼前老者。
    隻是一眼，瞳孔驟縮。
    在江澈眼中，這老者半人半虛空化。
    其左半邊身體，那是正常人的身體，可右半邊，那是不斷逸散著黑紫之力的猙獰魔軀！
    究竟是什麽人，能扛住虛空腐蝕還能保持清醒？
    他說這是他的墓，那他可能已經死去很久。
    硬扛這麽久的虛空腐蝕.......這老者沒被侵蝕前該有多強？
    其次此地能屏蔽自己與青山的感應，要知道青山連天道探查都能隔絕，那此地該有多強？
    難道這老者的實力已經超越了滄瀾道域的天道？
    念及至此，江澈眼神驚悚，隻覺毛骨悚然！
    “小友，別看了，該你了。”老者一臉淡笑，但在江澈眼裏，那另一半的魔軀另一半的嘴也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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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催動黑棋，眼前老者瞬間恢複正常，捏起一枚黑棋，江澈看著棋盤有些猶豫。
    此刻他的額頭，滿是大汗。
    忽然，江澈麵色驟變噗的噴出一口血！
    這口血憑空消失，沒能落到棋盤上，與此同時，江澈隻覺體內虧空，好似自己壽元被硬生生拽走一部分。
    此等情況，隻能說是某人被這老者‘吃下’代表著江澈的一子。
    老者見江澈遲遲不落子隻是笑著搖搖頭：“小友，不要把自己當成什麽天命之人去渡什麽眾生，你真正需要渡的隻有你自己。”
    “大道如淵，眾生皆是鏡中相，莫舉著濟世的大旗去追逐夢幻泡影。”
    “你此刻猶豫不決，不知該如何落子，但他人呢？”
    “他人在落子，隻要有人落子，那就有人會傷，會死。”
    “渡人不如渡己，你若能贏，我贏來的這些壽元還會還回去，而且你還能得到一場大造化。”
    老者說到這捋了捋胡須：“我並非是要讓你冷漠，我隻是想告訴你道法自然，天命難違。”
    “善者常困，智者常憂，為何修道者多孤寂？施法者耗神？受法者奪靈？”
    “你為眾生祈福，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皆是損己身以補天缺，天道判定你自願獻祭。”
    “道是緣，法是劫，無緣之劫未渡天下癡心人。”
    “濟世不如修己，慈悲不如無情，神仙坐而論道，凡人跪而求福，逆天改命者必先斷情根，心慈之人難登大道。”
    “小友，老夫勸你道心堅定，落子無悔。”
    老者說完，伸手示意江澈趕快落子。
    但江澈，捏著棋子的手緩緩收回：“前輩，這是你製定的規則，這些書，也都是你給的棋譜。”
    “按你的規則，你的棋譜，我再怎麽下下去也是必輸無疑。”
    老者笑笑：“所以，你是打算放棄了？”
    “放棄？”江澈搖了搖頭：“我沒那麽容易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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