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自娛自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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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細看看天玄真人淡然的樣子,從來時就如此,一直未變過。
    廣平子的嘴角抽了抽,似乎也說不上什麽來,精血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血液,修行者說的精血是心頭血,不是那麽輕輕鬆鬆刺破手指就可以取的。
    最好的取血方法是拿空心銀針,沿左胸神封穴斜著刺入,約入肌膚一寸後針頭轉下,刺破血管,即破即收,停留久了不行,銀針的空心尾部血質就雜了。
    心頭血就那麽一滴,取了之後需要很久才能恢複。
    雖然天玄真人全身的大關節都被鐵鏈鎖著,行動不便,但以他的修為,取血這種小事自然是難不住的,可問題是廣平子能否信得過?
    咬了半天牙,廣平子還是決定不冒險,於是言道,“師侄便不進去了,有什麽生活上的需要,師伯您盡管吩咐,取血一事還要麻煩師伯您了。”
    話音方落,廣平子屈指一彈,一道銀色毫光從孔洞中飛入,那是一根空心銀針,約手掌般長短,緩緩的劃出一道軌跡來到天玄真人麵前,居然就懸空停在了那裏。
    “膽小如鼠,怎指望你能庇護我的大孫子?為我道門肝腦塗地恐怕也是一句空話了……”
    “師伯明鑒,廣平子委實膽小,更不敢在您麵前下手用針,二十年前就錯過一次,每每想起便心驚肉跳,已成了師侄的一個心病,希望師伯能體諒。”
    “也罷。”天玄真人不再說話,嘩啦啦一連串鐵鏈子的撞擊聲,他已伸手拿下那枚銀針,拈在指尖看了看,另一隻手撕開衣襟,針尖對準了左胸的神封穴緩緩刺入。
    廣平子瞪圓了眼睛死死的盯著天玄真人的一舉一動,直到銀針尾部鏤空的位置出現一抹鮮紅,這才算鬆了口氣。
    這滴精血取下,天玄真人的麵部頓時有青氣浮現,褪去後,麵色變得煞白無比,整個人都萎頓了一圈。
    這一切細節亦是被廣平子看在眼裏,整個取血過程沒有一絲一毫的差錯,心道師伯此番還真是對他的大孫子牽掛到不行。
    年老將死,似乎一切都已勘破,卻驟然間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嫡親子孫在這世間,那種心境是可以理解的。
    人,總是有弱點的。
    “你可知道煉化吸收之法?”天玄問。
    “略知一二,隻是遠不如大師伯有見地,還望不吝賜教。”
    “兩個時辰內以我門內浮生露稀釋,兩滴就好,輔以還元丹研成粉末混合均勻後,再以掌力吸收,直到混合後的粉末成為黑色即可。”
    方法很簡單,但用的東西都異常珍貴,天玄真人娓娓道來,與廣平子所了解的方法大差不差,但有兩個關鍵點,一是兩個時辰內,二是浮生露隻需兩滴。
    這兩個細節是廣平子所不知的,幸虧厚臉皮問了一遍,否則還弄巧成拙了。
    “多謝師伯賜教,待廣平子依法施為傷情略有好轉後,便去尋找大侄子,好歹要請回來先看看您。對了,據說他化名叫鄭阿義。”
    銀針再次飛起,緩緩地劃出一條銀色軌跡,飛過窗孔,懸停在廣平子麵前,他偷眼看了看天玄真人,似乎沒有氣力搭理他,此刻正自閉目調息。
    廣平子咽了口唾沫,將銀針仔細收好,道了一聲,“師侄這就去了,不日還會再來。”
    “天玄老雜毛,你這回虧大發了,人越老越特麽糊塗啊?”
    洞窟內有旋風刮過,發出嗚嗚的聲響,聽上去並不淒厲,反而有種抑揚頓挫的節奏。
    其實這不是風,被千年玄冰封堵的洞窟也沒有這麽大的氣流,而是另一間囚牢裏的大妖在說話。
    不知道多少年來,為了緩解寂寞,找些可憐的樂子,被囚禁在這天魔眼中的囚徒便自行創造了這種交流方式。
    天玄真人是後來者,呆在這裏不過二十來年,其他的幾位老前輩最少的也被關了上百年了,既是後來者,當然要盡快融入這個圈子,哪怕天玄當年曾是這裏的主宰。
    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天玄真人就掌握了這種交流方式,稍稍鼓蕩真氣,發出有節奏的氣流就行。
    “貧道有孫子了,糊塗些又何妨?諸位羨慕不?”
    “羨慕?為何要羨慕?本王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想做什麽做什麽,無牽無掛,自由自在……”
    “自由個屁,連離開這天魔眼你都辦不到,吹噓啥呀?”
    “邙山獸,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咱們聊天是為了解悶開心,除了這囚籠,什麽都可以說,警告你第一次。”
    “算算這陽壽老子還有一千年好活,可是在這深潭地窟中,簡直度日如年啊。”
    “警告你第二次……”
    “所以嘛,貧道有了牽掛,這空落落的心裏就實在多了,與諸位相比,兒孫的自由便是貧道的自由,隻是軀殼在這牢籠中,沒什麽可遺憾的了。”
    “老雜毛,你不用在兄弟幾個麵前吹噓,那廝分明是騙了你的精血,等傷痛盡去,就是你那大孫子的死期。”
    “不止是你那大孫子,還有你這個老雜毛,屆時也一並會死翹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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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豈不是隨了諸位的願了?啊,哈哈哈……”天玄真人忽然間縱聲大笑,一改之前氣息虛弱的頹勢。
    “咦,老雜毛看上去有恃無恐啊。”
    “這副德行看樣子不是被人耍了,而是他把別人給耍了。”
    “當真?”
    “嗨,雜毛,你究竟玩兒了什麽手段?說出來讓大家樂嗬樂嗬?”
    “山人自娛自樂,與諸位何幹?睡覺睡覺,貧道明日起床還要想孫子呢。”
    “切!”
    “滾……”
    鄭九在土地廟中等到了第七日,這天夜裏,忽然一股冷風拂入大殿,鄭九心念一動,便看見了土地公的虛影。
    這虛影正貪婪的吸食著貢品和香火,好像是許久都未享用這等美食了,並不在意殿內還躺著一個人。
    尋常人,哪怕是低階修士都無法看見土地公,但鄭九能看見,不僅能看見,還能精準的捕捉到土地公的麵部表情,以及隨他而來夾帶的一絲陰氣。
    盡管這股陰氣很快消散,但鄭九判斷土地公應該從地府而來。
    看來之前的做法是對的,重塑金身,再續香火,便可以讓土地歸位,這不是隨便拍腦袋就能想出來的,而是出於對禮法不可廢這種至簡道理的理解。
    讀的是同樣的聖賢書,現在的鄭九和三年前的鄭九,理解是不一樣的,三年前知其意,三年後便由意聞其道了。
    “土地公,這一去怕是餓了很久吧?”
    土地聞聽,似乎也不奇怪,對著香爐使勁吸了一大口後,皺皺眉頭道,“你在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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