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陳美嘉追憶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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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濃稠的墨汁,沉沉地壓在同福客棧的上空,唯有女寢的窗戶透出暖黃燈光,在漆黑裏勾勒出溫馨輪廓。屋內,陳美嘉和莫小貝圍坐在桌前,桌上鋪滿彩紙,宛如繽紛的夢幻花園。
    陳美嘉手持彩紙,動作嫻熟,邊折邊耐心講解:“小貝,這邊再疊一下,哎,對啦,就是這樣,照這方法折就行。” 她的聲音輕柔,帶著幾分循循善誘。
    莫小貝依葫蘆畫瓢,努力跟上節奏,可小手一滑,紙鶴形狀歪扭。莫小貝嘟起嘴,把紙鶴往桌上一扔,滿臉不情願:“不折啦…… 我都學會啦,再折好沒意思。”
    陳美嘉見狀,眉頭輕皺,旋即又堆滿笑容,一把攬過莫小貝:“那哪行呀,學會了更得練,不然姐姐教半天不白費啦?快,接著折。”
    莫小貝掙脫開,滿臉疑惑:“折這麽多紙鶴幹啥呀?又不能當飯吃。”
    陳美嘉神色一緊,語氣先是強硬,又立馬軟下來:“有用,哎呀,小貝,好妹妹,就當幫姐姐個大忙,行不?”
    莫小貝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行,你得先告訴我,到底有啥用。”
    陳美嘉猶豫片刻,像懷揣著天大秘密,把莫小貝拉到床邊,神秘兮兮地說:“這樣吧,姐姐給你講個故事,”然後故作凶狠,說:“可不許告訴別人啊!”
    莫小貝眼睛放光,忙不迭點頭:“知道知道,你快說。”
    陳美嘉緩緩開口,聲音裏滿是回憶:“姐姐小時候,家教嚴得很,爹娘從不讓我單獨出門。好不容易熬到十六歲,我娘說,美嘉大啦,出去見見世麵吧。我就帶著一百兩銀子,滿心歡喜從京城出發,想去姥爺家。哪曉得,還沒出城門,錢就被人偷了。從那以後,我又被關了起來,一關就是三四年!”
    莫小貝聽得入神,忍不住插嘴:“那你不是恨死那個賊啦?”
    陳美嘉眼神一凜,咬牙切齒道:“是啊,那時候,我恨透了,恨不得把天下所有賊都抓起來,活埋了!”
    莫小貝嚇得一哆嗦:“太殘忍了吧?”
    陳美嘉緩了緩情緒,繼續道:“我知道,可當時真控製不住。直到有一天,你曾大哥像謎一樣出現在江湖邊緣……”
    莫小貝好奇心爆棚,追問道:“喔?你那一百兩銀子不會是他偷的吧?”
    陳美嘉連連擺手,臉上泛起紅暈,滿是癡迷:“當然不是!他雖然是賊,可跟別的賊完全不一樣。”
    莫小貝歪著頭,疑惑道:“怎麽不一樣啦?”
    陳美嘉坐直身子,眉飛色舞地講起來:“別的賊,偷東西隻為錢,可他…… 是為了劫富濟貧,為了黎民蒼生。他瞧見有人賣兒賣女,心生不忍,一出手就是八十兩銀子,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莫小貝撇撇嘴:“廢話,又不是他自己賺的錢,當然不心疼。”
    陳美嘉一聽,柳眉倒豎,佯裝發怒:“你還想不想聽?”
    莫小貝趕緊討好:“想聽想聽,你說吧,我保證不插嘴。”
    陳美嘉清了清嗓子,接著說:“揚州知府的小妾,仗著權勢,魚肉百姓。你曾大哥看不下去,一夜之間,把那小妾家搬空了,桌椅板凳都沒留下。第二天,那些家具竟出現在三百裏之外的舊貨市場上。”
    莫小貝驚歎:“哇!”
    陳美嘉越講越起勁:“這還不算啥。撫遠將軍有個禦賜的九龍杯,你曾大哥留了張紙條,寫著‘我明晚三更來取’。撫遠將軍立馬調了八百精兵,把將軍府圍得水泄不通,裏三層外三層。到了三更,梆子剛響一下,九龍杯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忽然消失了。”
    莫小貝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張成 “o” 形:“哇……”
    陳美嘉喝了口水,繼續講:“還有更神的。江南四大賊王,想煞煞他的威風,約他中秋之夜一起喝酒。等到半夜,他還沒出現。賊王急了,大聲叫罵。沒罵幾句,就聽到半空中有人吟詩‘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才念兩句,那四個賊王臉色就變了。你猜怎麽著?他們麵前的酒壺酒杯,全都空啦!這時候,又聽見有個聲音從遠處飄來‘好酒啊好酒’。從那之後,四大賊王就金盆洗手,再也沒在江湖上出現過。”
    莫小貝聽得如癡如醉,喃喃自語:“這還是我那好吃懶做、沒臉沒皮的曾大哥嗎?”
    陳美嘉一臉嚴肅,鄭重其事地說:“就是他,一條鐵骨錚錚的北方漢子,一個不拘小節的世外高人。在這世上,隻有他,才擔得起那四個字…… 盜亦有道!”
    話剛落音,門外傳來一陣嘈雜,夾雜著胡一菲急切的呼喊:“不能走,沒有我的批準,你們誰都不準走……”
    陳美嘉和莫小貝對視一眼,二話不說,衝出門去。
    天井裏,月色如水,灑在地麵,映出幾人的身影。關穀神奇和呂子喬背著行囊,神色慌張,像兩隻受驚的兔子。胡一菲一手拽一個,眉頭緊鎖,語氣堅決:“你們誰都不能走。”
    關穀神奇和呂子喬哀求道:“掌櫃的,您就行行好,放了我們吧。我們心裏實在怕得慌,那可是盜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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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美嘉趕到,一臉茫然,忙問:“怎麽了這是?好端端的,你們要去哪兒?”
    呂子喬左右張望,壓低聲音,像在說什麽天大機密:“趕緊走吧,那可是盜聖啊!誰知道他啥時候又犯老毛病,萬一連累咱們可咋辦。”
    胡一菲一聽,氣得跺腳:“盜聖咋了?這都快兩年了,小賢的為人,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每天在客棧勤勤懇懇,待人也真心實意,哪有一點賊的樣子?”
    呂子喬直搖頭,苦口婆心勸道:“哎呀,掌櫃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誰知道哪天他會不會……” 話沒說完,曾小賢像幽靈般突然出現。眾人嚇了一跳,呂子喬條件反射,躲到關穀神奇身後,關穀神奇又往胡一菲身後縮。
    陳美嘉看看四周,毫不猶豫,拽著莫小貝站到曾小賢身後,大聲表態:“我們永遠支持你!”
    莫小貝也跟著喊:“加油,加油!” 話剛出口,迎上曾小賢略帶無奈的眼神,立馬改口:“煞車,煞車……”
    曾小賢往前邁兩步,關穀神奇和呂子喬驚恐地往後退。關穀神奇聲音顫抖,大喊:“別過來啊,再走一步,我可喊人啦!”
    曾小賢停下腳步,神色誠懇:“關穀,你好好想想,這兩年來,我啥時候做過對不起大家夥的事?我每天早起晚睡,幫忙幹活,對待大夥一片真心,你們都忘了嗎?”
    關穀神奇愣住,一時語塞。呂子喬探出頭,仍不死心:“這才兩年,戒個酒都難,誰知道你以後會不會再犯?”
    陳美嘉一聽,火冒三丈,正要發作,曾小賢搶先開口:“閉嘴!” 他轉向關穀神奇,一臉認真:“我真的退出江湖了,”看到關穀猶豫,曾小賢趕緊說:“我曾小賢對天發誓,若再做賊,天打雷劈!”
    關穀神奇和呂子喬異口同聲:“我們不信!”
    陳美嘉氣得雙手握拳,正要衝上去理論:“哎你們有完沒完?再來勁,小心我一掌……”
    曾小賢眼疾手快,大喊一聲:“葵花點穴手!”
    陳美嘉瞬間被定住,動彈不得。曾小賢走到關穀神奇麵前,目光懇切:“你們要怎麽樣才肯相信我?我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讓你們放下心?”
    呂子喬眼珠一轉:“這得問你,你要怎麽樣才能讓我們相信你?”
    關穀神奇也附和:“對啊,一沒憑、二沒據的,我們憑啥相信你啊?”
    曾小賢愣住,無助地看向胡一菲,像是在尋求最後的支持。
    胡一菲趕忙上前打圓場:“好了好了,這件事回頭再說,趕緊休息,各回各屋。大家都冷靜冷靜,別在這兒瞎鬧了。”
    關穀神奇趁機說:“算啦,我還是回家睡吧,”說著轉身要出去。
    呂子喬緊跟其後:“等等我等等我……”
    胡一菲見狀,臉色一沉,提高音量:“再走一步,我就報官,窩藏罪犯,知情不報,咱們誰都別想往外摘!”
    關穀神奇和呂子喬滿臉無奈,可憐巴巴地喊:“掌櫃的?”
    胡一菲語氣強硬:“回屋!”
    兩人隻好垂頭喪氣地回屋。
    胡一菲又看向陳美嘉和莫小貝:“還有你倆!”
    曾小賢走到陳美嘉身邊,輕聲說:“葵花解穴手!”
    陳美嘉恢複行動,帶著莫小貝回屋。關門前,陳美嘉衝曾小賢比了個加油的手勢,堅定地說:“無論如何,我們都支持你!”
    莫小貝也探出頭:“永遠永遠支持你!”
    曾小賢望著她們離去的背影,長歎一聲,大步走出天井。胡一菲放心不下,趕緊跟了上去,月光下,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隻留下一地斑駁的月色,訴說著這場信任危機。
    夜幕像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輕柔卻又深沉地覆蓋著同福客棧,唯有如水的月光,為這片天地披上一層銀白薄紗。客棧的屋頂,在月色下泛著清冷微光,曾小賢枕著胳膊,半躺在瓦片上,眉頭緊鎖,臉上滿是落寞與無奈,眼神空洞地望著夜空,仿佛那無盡的黑暗能吸納他所有的煩惱。胡一菲坐在他身旁,身姿微微前傾,神色關切,幾次欲言又止。
    胡一菲輕輕開口,聲音溫柔得如同夜風吹過:“小賢啊……” 話剛出口,就像觸碰到了曾小賢心底那根緊繃的弦。
    曾小賢不耐煩地打斷,聲音帶著一絲疲憊與煩躁:“我不想說話!” 說罷,側過身去,背對著胡一菲,像是要用這簡單的動作,將自己與外界隔絕開來。
    胡一菲微微一怔,臉上閃過一絲失落,隨即輕聲說道:“喔…… 那我先下去?讓你一個人靜一靜。” 她緩緩起身,動作輕柔,生怕驚擾到曾小賢,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就像對待一件珍貴卻脆弱的瓷器。
    曾小賢聽聞,身形頓了一下,猶豫片刻,聲音低落地說:“別走…… 能不能陪我多待一會兒,就一會兒。” 話語裏滿是懇求,仿佛在這清冷的夜,胡一菲的陪伴是他唯一的慰藉。
    胡一菲心中一暖,又坐了回去,一時間,靜夜籠罩,兩人相對無言,唯有風聲輕輕拂過,似在低吟著無聲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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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屋頂的瓦片傳來一陣細微響動,“嘎吱嘎吱”,在這寂靜夜裏格外清晰。陳美嘉捧著一個壇子,像一隻小心翼翼的貓,手腳並用地爬了上來。她額頭上掛著細密汗珠,幾縷發絲被汗水浸濕,貼在臉頰上,神色卻無比興奮。
    陳美嘉一邊艱難攀爬,一邊小聲嘟囔:“不好意思,借光借光,”說著把胡一菲擠開,還不忘道謝:“謝謝!” 動作莽撞,卻又帶著一股讓人無法生氣的憨態。
    曾小賢聽到動靜,轉過頭,看到陳美嘉,不禁皺起眉頭,問道:“你來幹什麽?” 語氣裏帶著些許疑惑與不耐。
    陳美嘉滿臉笑容,將壇子遞過去,眼睛亮晶晶的,像藏著漫天星辰:“這個送給你!” 那興奮勁兒,仿佛在送出一件稀世珍寶。
    曾小賢坐起身,接過壇子,打開一看,裏麵滿滿當當全是紙鶴,他有些意外地說:“紙鶴?”
    陳美嘉挺直身子,一臉驕傲:“是千紙鶴,整整一千隻,我親手折的,衷心祝願你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她一邊說,一邊比劃著,臉上洋溢著真誠的祝福。
    曾小賢看著壇子裏的千紙鶴,心中泛起一絲漣漪,卻隻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謝謝啊!” 聲音裏透著一絲敷衍,顯然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
    陳美嘉卻沒有察覺,自顧自地說起來:“我跟你說,你千萬不能因為別人的看法,就自暴自棄,你就是你,不是別人!” 她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著曾小賢,又指指自己,眼神堅定,仿佛要將這信念強行灌輸給曾小賢。
    胡一菲在一旁點頭,附和道:“聽聽,小陳說的多好!” 眼神裏滿是讚同,對陳美嘉的話十分認可。
    陳美嘉越說越激動,手舞足蹈起來:“我覺得,與其坐在這啥都不幹,跟自己較勁,還不如主動出擊,用行動去證明自己!” 她的聲音清脆響亮,在夜空中回蕩,充滿了鬥誌與激情。
    胡一菲忍不住豎起拇指:“小陳……” 對陳美嘉的這番話,打心底裏讚賞。
    陳美嘉接著說:“俗話說該出手時就出手,再不出手,你就真讓他們看死了!” 她一邊說,一邊握緊拳頭,做出一副鬥誌昂揚的模樣。
    胡一菲微微皺眉,疑惑道:“嗯?”
    陳美嘉提高音量,大聲說道:“他們也不想想,你是誰啊?盜!聖!” 聲音高亢,仿佛要向全世界宣告曾小賢的身份。
    曾小賢一聽,瞬間激動起來,大聲反駁:“我不是盜聖,不是!” 臉上的落寞與痛苦愈發明顯,“盜聖” 這個身份,此刻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
    陳美嘉卻不依不饒,繼續說道:“不管是不是,我都支持你,啥叫劫富濟貧?啥叫盜亦有道?你那些事跡,說出去不丟人!” 她一邊說,一邊在原地踱步,情緒高漲,恨不得將曾小賢過往的光輝一一羅列。
    胡一菲滿臉好奇,追問道:“啥事跡啊?” 眼睛盯著陳美嘉,期待著她的回答。
    陳美嘉興致勃勃地說起來:“撫遠將軍府知道吧?有一隻禦賜的九龍杯!” 她一邊說,一邊比劃著九龍杯的樣子,繪聲繪色。
    曾小賢再也聽不下去,打斷道:“夠啦!你先下去,”說著捧壇抬了抬,對陳美嘉說:“謝謝啊!” 語氣裏帶著一絲哀求,希望陳美嘉能就此打住。
    陳美嘉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尷尬地撓撓頭,訕笑著說:“別客氣,隻要你能重整旗鼓再戰江湖,我這紙鶴就算沒白折,好好幹,陳美嘉永遠支持你,為你加油,為你打氣ac 米蘭)喔來喔來喔來……”被曾小賢瞪了一下,訕笑著走開, 她一邊說,一邊朝曾小賢揮手,動作滑稽,試圖緩解這尷尬的氣氛,隨後轉身,手腳並用地爬下屋頂。
    曾小賢望著陳美嘉離去的背影,長歎一聲,又躺了下去。胡一菲坐回他身邊,沉默片刻,緩緩開口:“我小時候跟我爹上山打獵,不小心迷了路,怎麽走也走不出去,轉眼就快天黑了,我沒辦法,就抓著藤條和樹枝死命往上爬,終於在天黑前爬到山頂,這時候才發現,正確的路,跟岔路隻隔了幾步……” 她一邊說,一邊回憶著往事,眼神裏透著一絲感慨,希望自己的故事,能給曾小賢一些啟示,幫助他走出此刻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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