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夜
    夜色如墨，萬籟俱寂，客棧的廚房沉浸在一片靜謐之中。門軸發出輕微的 “吱呀” 聲，好似夜貓子的低吟，呂子喬小心翼翼地提著燈籠，躡手躡腳地走進廚房。他的身影在昏黃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單薄，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謹慎，仿佛生怕驚擾了沉睡的空氣。
    呂子喬輕手輕腳地來到灶台邊，目光急切地落在鍋裏的饅頭。他雙手如同敏捷的鬆鼠，迅速地將饅頭一個接一個往懷裏塞。就在他偷得全神貫注之時，突然，廚房門又傳來細微響動。呂子喬心中一驚，慌亂間趕緊吹滅燈籠，整個人如同一隻受驚的壁虎，緊緊貼到門後，大氣都不敢出，心髒在胸腔裏劇烈跳動，仿佛要衝破胸膛。
    陳美嘉打著哈欠，腳步慵懶地邁進廚房。她一邊揉著惺忪睡眼，一邊嘟囔著：“餓死我了！” 迷迷糊糊地走到灶台邊，伸手在鍋裏撈了一把，卻什麽都沒摸到。她愣了一下，腦袋還沒完全清醒，依舊處於半夢半醒狀態，轉身便往門外走。可剛邁出幾步，她猛地回過神來，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停住，隨即又急匆匆地奔回廚房。
    陳美嘉瞪大雙眼，滿臉疑惑地喊道：“饅頭呐？” 就在這時，呂子喬瞅準時機，貓著腰，貼著牆根，悄無聲息地朝外溜。陳美嘉眼尖，瞥見一個黑影一閃而過，瞬間清醒過來，扯著嗓子大喊：“有賊啊！”
    喊聲劃破寂靜的夜空，曾小賢如同暗夜流星，瞬間奔到廚房門口，正好把呂子喬堵了個正著。曾小賢目光如炬，大喝一聲：“葵花點穴手！” 隻見一道無形的氣勁射出，呂子喬瞬間僵立當場，保持著逃跑的姿勢，動彈不得，臉上還帶著驚慌失措的神情。
    關穀神奇聽到動靜，也迅速趕到。眾人一擁而上，對著呂子喬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呂子喬被點了穴道，無法躲避，隻能硬生生地承受著這頓暴揍，疼得他五官扭曲，卻又喊不出聲。關穀神奇見勢不妙，連忙喊道：“別打了…… 沒氣兒啦！” 曾小賢這才施展 “葵花解穴手”，呂子喬這才 “哎喲” 一聲，緩過神來。
    陳美嘉見狀，氣不打一處來，喊道：“他還活著…… 接著打！” 關穀神奇更是拎起菜刀，惡狠狠地說：“先把他手剁了。” 呂子喬嚇得臉色慘白，啞著嗓子拚命喊：“饒命啊！” 陳美嘉雙手舞動，使出 “排山倒海”，雙掌推出的勁風將呂子喬打得慘叫著直飛出去。陳美嘉還不解氣，喊道：“排山再倒海……”
    曾小賢眼疾手快，一把攔住陳美嘉，蹲下身子，仔細辨認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呂子喬，驚訝地說道：“呂子喬？” 陳美嘉和關穀神奇聽到這話，也都愣住了，齊聲問道：“啊？”
    天井，夜
    呂子喬像一灘爛泥般靠在井邊，嘴裏不住地呻吟著。他艱難地從懷裏掏出被壓得有些碎的饅頭，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喃喃自語道：“千辛萬苦才拿來的饅頭……” 眾人跟了過來，異口同聲地糾正道：“是偷來的！” 呂子喬費力地坐直身子，辯解道：“不是偷，是拿！偷者，不告而拿也。”
    曾小賢皺著眉頭，問道：“那你都告誰了？” 呂子喬伸出手指，指向關穀神奇：“他！” 關穀神奇一臉茫然，反問道：“嗯？你告我什麽呀？” 呂子喬急得直擺手，解釋道：“不是告，是告！晚飯後，我說沒吃飽，你說廚房有饅頭，隨便拿。”
    關穀神奇看著呂子喬懷裏那堆饅頭，問道：“你吃得了這些嗎？” 呂子喬搖了搖頭，說道：“又不是我吃，這些饅頭是要施舍出去的。” 陳美嘉滿臉狐疑，質疑道：“用偷來的東西施舍？” 呂子喬再次強調：“是拿…… 後天是我家先祖的誕辰，按照祖訓，要開倉放米，周濟窮人。”
    關穀神奇撓了撓頭，好奇地問：“為什麽呀？” 呂子喬神色莊重，緩緩說道：“他老人家在世的時候，每年春秋兩季，都會熬粥煮菜，周濟窮人，後來在他往生之前，特意留下祖訓，日後不管家道如何，都要堅持下去。”
    陳美嘉聽了，依舊不依不饒，質問道：“所以你就走上了犯罪道路？” 呂子喬一聽這話，氣得猛地站起身來，大聲反駁：“我沒有！” 可剛站起來，身上的傷痛瞬間襲來，他又 “哎喲” 一聲，坐了下去。
    陳美嘉看到這一幕，不屑地說道：“裝，接著裝，我回屋睡去了。” 說完，轉身回了房間。曾小賢也笑著調侃道：“我到街上轉轉，看有沒有什麽好 ＜ 拿 ＞ 的！” 說罷，身形一閃，竄了出去。
    呂子喬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著急地喊道：“這就走啦？我的饅頭怎麽辦？” 關穀神奇拍了拍胸脯，豪爽地說道：“別著急，這事兒就包我身上了，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你祖宗……” 呂子喬趕忙糾正：“還是我祖宗。” 關穀神奇瞪了呂子喬一眼，說道：“瞧把他急的，我還貪你一祖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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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子喬連忙解釋：“我不是這意思，李大哥，要再有剩飯剩菜剩饅頭的話……” 關穀神奇滿口答應：“全都給你！另外再給你多蒸三屜。” 呂子喬感激不已，說道：“謝謝你關穀！” 關穀神奇笑著擺擺手：“謝啥呀？大恩不言謝，你把麵錢給我就行…… 別讓掌櫃的知道，我給你打折。”
    呂子喬一聽，驚訝地說道：“你這是監守自盜。” 關穀神奇撓了撓頭，一本正經地說：“說的對，就是要堅守自己的道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呂子喬哭笑不得，解釋道：“那個盜字，不當道理講。” 關穀神奇滿不在乎地說：“愛怎麽講怎麽講，錢是一定要收的。” 呂子喬氣得扭過頭去，說道：“你做夢去吧！”關穀神奇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說：“讓你一說，我還真困了，你先坐，我回屋做夢去嘍。” 說完，轉身回屋。呂子喬看著關穀神奇離去的背影，著急地喊道：“等等，扶我起來…… 喂！” 呂子喬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試圖從地上爬起來，每動一下，身上的傷痛就加劇一分，疼得他直咧嘴。
    大堂
    大堂裏，乞丐小米斜靠在門口，一隻手在身上不停地摸索著，抓著虱子，嘴裏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張淩坐在桌前，麵前擺著一隻燒雞，他撕下一隻雞腿，剛放到鼻子前，那濃鬱的香味瞬間鑽進鼻孔。小米聞到香味，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像一隻饑餓的狼盯上了獵物，目光緊緊地盯著張淩手中的雞腿，不停地咽著口水。
    張淩剛要咬下雞腿的瞬間，小米正好把手中抓到的虱子捏死，發出輕微的 “嘎吱” 聲。張淩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猛地抬起頭，警惕地喊道：“有殺氣！” 陸展博聽到師父的喊聲，條件反射般地拔刀，一腳踢翻身邊的凳子，大喊道：“幫我照顧好我七嬸娘！”
    小米看著兩人緊張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接住張淩因為受驚而差點扔掉的雞腿，調侃道：“她昨天不是剛出殯嗎？” 陸展博這才反應過來，看著小米手中的雞腿，喊道：“把腿還給我！” 小米故意逗他，問道：“還你哪條腿？” 陸展博急得直跺腳，指著雞腿說：“這條！你才長雞腿呢！” 小米笑嘻嘻地說：“雞腿沒有，雞眼倒有兩隻！”
    張淩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算了，甭跟他逗悶子，還剩大半隻呢。” 說著，又撕下一隻雞腿遞給陸展博。就在這時，忽然聽到小米發出一聲慘嚎，他雙手捂著脖子，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身體不停地掙紮著。
    小米艱難地說道：“這雞腿，有、有……” 張淩和陸展博緊張地看著小米，齊聲問道：“有毒？” 陸展博嚇得趕緊把手中的雞腿扔了出去，小米卻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小米長舒一口氣，說道：“有點鹹，下回叫他們少放點鹽！” 陸展博氣得滿臉通紅，喊道：“我我…… 我不吃啦！” 說完，轉身衝了出去。
    張淩看著陸展博離去的背影，無奈地說道：“這孩子。” 然後起身追了出去，喊道：“再咱叫一隻不就行了嗎？等等我……”
    小米見兩人都走了，眼睛滴溜溜一轉，起身準備去拿桌上的整雞。說時遲那時快，呂子喬如同一隻敏捷的獵豹，飛奔出來。在接近桌子的時候，呂子喬的動作忽然變成慢鏡頭，他的每一步都跨得極大，雙手向前伸展，仿佛要抓住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小米眼看搶不到整雞，一著急，嘴巴一張，準備往雞上吐口水。呂子喬像是背後長了眼睛，迅速轉身，用後背擋住小米。呂子喬成功拿到整雞，小米的口水噴到了呂子喬的後背。呂子喬得意地笑道：“哈哈，沒轍了吧？” 小米氣得直跳腳，罵道：“吃獨食的，腸穿肚爛！” 呂子喬抱著雞，說道：“要爛也是爛你的，再過兩天，這些都是你的。” 小米疑惑地問道：“那還能吃嗎？”
    這時，胡一菲聽到動靜，急匆匆地衝了過來，看到小米，生氣地喊道：“你怎麽又進來了？出去出去，說不聽了還？” 小米笑嘻嘻地說：“瞧你急的那樣，我喝口水就走，有菊花茶沒有？沒有菊花普洱也行。” 胡一菲氣得雙手叉腰，喊道：“關門…… 放小陳。” 小米一聽，嚇得趕緊往外跑，邊跑邊說：“等對門開張，餓死我都不來了。”
    胡一菲看著小米離去的背影，不屑地說道：“那你就等死吧，對門光是個窗戶，就裝了一個多月，裝了拆拆了裝，等它開張，啊哈哈……” 話還沒說完，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胡一菲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
    “大白天的，放啥炮嘛？” 緊接著，一聲高喊傳來：“恭祝怡紅樓開張大吉！”
    小米聽到喊聲，扭頭衝胡一菲得意地喊道：“啊哈哈！” 胡一菲臉色一沉，嘴硬地說：“開張就開張，有啥好吉的嘛？” 這時，又一聲高喊傳來：“每位貴客送汾酒一壺，膏蟹八兩。” 小米一聽，眼睛放光，扭頭就朝著怡紅樓的方向跑去。客棧裏的酒客們聽到這誘人的消息，也紛紛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朝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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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子喬看著眾人離去的場景，心中大喜，趕忙拎著口袋，到各桌上收拾剩菜。他小心翼翼地將剩菜一一裝入袋中，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仿佛這些剩菜是他最珍貴的寶貝。
    男寢，夜
    男寢的炕上，擺滿了呂子喬從大堂收集來的各色菜肴。這些菜肴在昏黃的燈光下，散發著一股混合的味道。呂子喬坐在炕邊，麵前放著筆墨紙硯，他正埋頭寫作，時不時地停下筆，聞一聞周圍的氣味，眉頭微微皺起，但很快又沉浸到寫作之中。
    關穀神奇推開門，一股濃烈的氣味撲麵而來，嗆得他瞬間咳嗽起來。他趕忙用手捂住鼻子，迅速退了出去。關穀神奇站在門口，衝著屋裏喊道：“呂子喬，你又作什麽妖呢？” 呂子喬聽到喊聲，抬起頭，疑惑地問道：“怎麽了？”
    關穀神奇皺著眉頭，捂著鼻子說：“屋裏什麽味兒啊？” 呂子喬不以為然地說：“剩飯剩菜嘍。” 關穀神奇驚訝地說：“那你放炕上幹什麽呀？不怕捂餿了呀？” 呂子喬放下筆，認真地說：“餿了也比偷了強。” 關穀神奇不解地問：“誰吃飽了撐的偷那個呀？” 呂子喬歎了口氣，說道：“吃飽了當然不會偷。”
    關穀神奇撓了撓頭，又問：“再餓也不至於吃剩菜吧？” 呂子喬看了看炕上的剩菜，說道：“有什麽話進來說，別吵到小陳睡覺。” 關穀神奇猶豫了一下，捂著鼻子走進屋裏，可剛走幾步，就被那股氣味熏得受不了，說道：“這麽大味兒，我怎麽進啊？” 呂子喬笑著說：“我不是待的好好兒的？別用鼻子，用嘴呼吸就行了。”
    關穀神奇一臉困惑，問道：“用嘴呼吸，那你用什麽說話呢？” 呂子喬被問得一愣，下意識地四處聞聞，這才猛地反應過來，捂著鼻子衝了出去。留下滿炕的剩菜，在昏黃燈光下，散發著獨特的氣息，仿佛在訴說著今晚發生的一係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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