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
    這時聽到這話，從旁邊走過來的張淩卻不依不饒：“沒那麽容易，這件案子，已經不光是偷雞的問題，它還牽扯著全鎮人的性命，這麽大案子，絕不能說撤就撤。”
    曾小賢不耐煩地問：“那你想咋的呀？”
    “佟掌櫃，委屈你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張淩伸手要抓胡一菲。
    陸展博立刻衝過來，要強行帶走胡一菲。曾小賢眼疾手快，一把將胡一菲護在身後：“放開她，這隻雞，是我殺的。”
    關穀神奇轉向曾小賢，聲淚俱下：“為什麽？你為什麽要對小紅下毒手？”
    “我沒想下毒手，是它自己到處亂撲騰，一不留神，撲騰到井裏去了。” 曾小賢解釋道。
    關穀神奇悲痛欲絕：“那你為什麽不救它？”
    “我哪兒知道雞不會遊泳啊？” 曾小賢攤開雙手，一臉無辜。
    張淩得意地說：“行了，這件事終於水落石出，跟我們走吧。”
    陳美嘉突然站出來，攔住張淩的去路，義正言辭地說道：“慢著慢著，你不能就這樣隨隨便便地抓人啊！要抓他可以，但你得先給我們一個合理的理由。”
    張淩見狀，有些不耐煩地拽開陸展博，然後提高音量大聲說道：“理由很簡單……”說著，他還不忘瞪一眼陸展博，似乎對他的辦事效率不太滿意。
    陸展博被張淩這麽一拽，有些手忙腳亂，他趕緊翻開手中的書，慌慌張張地查找著相關的法律條文。陸展博站在那裏，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汗，他的雙手不停地翻動著手中那本厚厚的《大明律》。終於，他像是找到了什麽重要的線索，興奮地喊道：“有了！”
    眾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過來，隻見陸展博手指著書中的某一頁，大聲念道：“大明律第四卷第七十九條明文規定，凡於鬧市虐殺牲畜者……”他一邊念著，一邊緊張地翻到下一頁，繼續念道：“斬立決！”
    這一句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在人群中炸響。眾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齊聲驚呼：“啊？”
    張淩一把搶過書，瞪大眼睛仔細查看，然後又狠狠地拍了一下陸展博的腦袋，沒好氣地說：“書得一頁一頁翻，你急什麽！重念！”
    陸展博被張淩這麽一嗬斥，嚇得一哆嗦，他連忙揉了揉被拍疼的腦袋，戰戰兢兢地重新念道：“凡於鬧市虐殺牲畜者……沒收工具，罰銀三兩。”
    張淩得意地叉著腰：“哈哈，掏錢吧。”
    曾小賢可憐巴巴地看著胡一菲：“掌櫃的……”
    “不給，他又沒在鬧市，而且還不是虐殺。” 胡一菲果斷拒絕。
    關穀神奇抱著雞，哭喊道：“都已經這樣了，還不是虐殺？”
    陳美嘉也幫腔道：“這充其量隻能算誤殺。”
    張淩不依不饒：“好，就算是誤殺，你有現場目擊證人嗎？”
    呂子喬怯生生地問：“隔牆聽到的算不算？”
    一時間，大堂內劍拔弩張，張淩一手叉腰，一手點著曾小賢，目光如炬。陸展博抱著厚重的《大明律》，額角沁出細密汗珠，慌亂地翻動泛黃書頁，宣紙摩擦聲在死寂的空氣裏格外刺耳。
    “展博！” 張淩暴喝，震得梁上灰塵簌簌掉落。
    陸展博一個激靈，指尖死死按住某頁，結結巴巴道：“好像沒寫這一條！” 聲音發顫，活像受驚的鵪鶉。張淩鼻孔噴出粗氣，皮靴重重碾過青磚：“那就不算！要麽交銀子，要麽跟我走人！” 腰間佩刀隨著動作哐當作響，驚得角落油燈的火苗猛地一躥。
    曾小賢可憐巴巴地望向胡一菲，眼神像極了討食的小狗：“掌櫃的……”
    “放開他！” 胡一菲突然暴起，裙擺翻飛間撲向張淩，塗著丹蔻的手指死死摳住對方手腕。陸展博慌忙阻攔，卻冷不防被胡一菲一口咬住手臂，頓時殺豬般慘叫：“啊…… 師父她咬我！”
    就在四人扭作一團時，樓上傳來莫小貝清脆的呼喊：“飛嘍飛嘍……” 緊接著 “嘩啦” 一聲巨響，一團黑影裹挾著漫天雞毛，如隕石般砸向人群。
    “有殺氣！” 張淩瞳孔驟縮，佩刀出鞘帶起半道寒光。陸展博顧不上疼痛，扯著嗓子喊：“幫我照顧好……” 話未說完，手腕被胡一菲狠狠一擰，疼得他原地蹦起。
    張淩身姿矯健，刀光在空中劃出淩厲弧線。待塵埃落定，眾人定睛一看，隻見地上躺著一隻血肉模糊的母雞 —— 正是關穀神奇新養的 “小花”。
    張淩得意地甩了甩刀上雞毛，將刀入鞘後抱拳：“獻醜了！” 臉上還掛著意猶未盡的傲然。
    關穀神奇 “嗷” 地撲過去，哭喪著臉捧起母雞：“我的小花……” 鼻涕眼淚糊了滿臉。
    陳美嘉叉腰冷笑：“這才叫虐殺！”
    胡一菲踩著滿地狼藉上前，鳳目圓睜：“而且人證物證都在！”
    呂子喬推了推歪斜的眼鏡，擼起袖子：“我這就寫狀子去！”
    張淩頓時慌了神，凶狠橫生的臉上瞬間沒了血色：“別別別，我賠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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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一菲慢悠悠轉著手中帕子，語氣似笑非笑：“賠不賠的，倒是無所謂，一隻雞嘛，本來也沒幾個錢，主要是，這件事情的性質……”
    “什麽性質？” 張淩咽了咽口水，喉結劇烈滾動。
    “堂堂九品淄衣捕頭，未經同意宰殺民雞，這叫個啥？” 胡一菲突然拔高聲調。
    眾人異口同聲，聲震屋瓦：“擾民！”
    張淩急得直搓手，往日的威風蕩然無存：“別別別，都是街坊鄰居的，啥事不能好好商量，咱別沒事兒就上綱上線啊。”
    曾小賢倚著櫃台，嘴角勾起一抹壞笑：“這可都是跟您學的！”
    張淩漲紅著臉，連連擺手：“跟我…… 我改，我改還不行嗎？要不這樣，小紅的事兒，到此為止，這總行了吧？”
    胡一菲 “哼” 了一聲，玉足重重一跺：“不行！雞都死了，你說走就走啊？”
    張淩哭喪著臉：“那你還想怎麽著啊？”
    “吃了再走！” 胡一菲狡黠一笑，“今天是你上任兩周年紀念，總得慶祝慶祝吧？”
    張淩幹笑兩聲，抹了把額頭冷汗：“嗬嗬，還搞這個形式主義幹啥呀…… 誰請客？好，我請就我請，走著！” 被胡一菲瞪了一眼的張淩說罷灰溜溜地往廚房挪步。
    眾人哄笑著簇擁而去，唯有關穀神奇還蹲在原地，盯著母雞屍體喃喃自語：“這倒好，省得殺了。” 暮色從窗欞斜斜切進來，照著他落寞的背影，與不遠處喧鬧的人群形成詭異的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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