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老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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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井中,月光灑下清冷的光輝,照亮了桌上那幾塊灰撲撲的青磚。關穀神奇紮著馬步,雙腳死死地蹬著地麵,仿佛要把青磚的氣勢都踩下去。他雙眼緊閉,眉頭擰成個 “川” 字,嘴裏念念有詞,雙手在胸前快速劃動,像是在凝聚某種神秘力量。突然,他大喝一聲 “呔!”,手掌如閃電般劈向青磚。
    “啪” 的一聲脆響,關穀神奇抱著手跳了起來,齜牙咧嘴地直叫喚:“天呐,我的武功呢?” 他的手掌通紅,上麵還沾著些磚屑,疼得他直甩手。
    呂子喬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卻還是壯著膽子湊過去:“別著急,你再仔細想想,是不是哪步沒做對?”關穀神奇一臉難以置信,連連搖頭:“不可能啊,我全是按師父教的來的呀?”
    “你哪兒來的師父?他是幹嘛的?” 呂子喬好奇地問。
    關穀神奇立馬來了精神,胸脯一挺,得意地說:“他姓洪,是個早已引退的前輩高人,我這套降龍十八掌,都是跟他學的。”
    呂子喬眼睛一亮,摸著下巴思索:“降龍十八掌,我好像在哪兒聽過,是不是有十八招啊?”
    “十招,我師父說,另外八招,都已經失傳了。” 關穀神奇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惋惜。
    “喔…… 那他是怎麽教你的?” 呂子喬追問道。
    關穀神奇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比劃起來:“呼吸吐呐,一長兩短,二長兩短,三長兩短……” 他一邊說,一邊有節奏地吸氣呼氣,肚子也跟著一鼓一癟。
    呂子喬學得有模有樣,可這動作看起來怎麽都像在抽泣。做到最後,他眼眶泛紅,竟然真的哭了出來,帶著哭腔喊:“娘啊!”
    關穀神奇被嚇了一跳,也跟著大喝一聲:“呔!”
    呂子喬抹了把眼淚,急忙問:“怎麽樣?”
    關穀神奇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彎腰撿起地上的青磚:“哈哈,成啦!”
    呂子喬尷尬地撓撓頭:“這塊是小陳昨天拍的。”
    關穀神奇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他盯著青磚看了半天,把磚一扔:“不行,我得趕緊找我師父去!”
    呂子喬連忙攔住他:“他們不會讓你出門的。”
    “憑啥呀?” 關穀神奇瞪大了眼睛。
    “以前你有武功,他們還有點怕,現在……” 呂子喬上下打量著關穀神奇,意味深長地說。
    關穀神奇不服氣,立刻擺出架勢,胡亂比劃起來:“現在也有,不信我使給你看,青龍出海,白龍亮翅……”
    呂子喬忍不住糾正:“應該是白鶴吧?”
    關穀神奇翻了個白眼:“要不你來?真是的,白龍亮翅,黑龍掏心……”
    “應該是黑虎吧?您接著練!” 呂子喬強忍著笑說。
    關穀神奇又比劃了兩下,氣喘籲籲地停下:“雙龍…… 不練了,反正你也看不明白。”
    呂子喬點點頭:“我倒確實沒看明白,這幾招兒有區別嗎?”
    關穀神奇雙手抱胸,一臉高深莫測:“你懂什麽?我師父說,武學到了最高境界,就是無招勝有招!”
    “那是,那是…… 你師父在哪兒?” 呂子喬問。
    關穀神奇警惕地後退一步:“你問這幹啥?”
    “我幫你找他去。嗨,我一讀書人,學武功有啥用啊?” 呂子喬連忙解釋。
    關穀神奇這才放下心來,說:“那倒是,他平時就在翠微山北口,你到集上,買隻生雞帶過去!”
    “帶雞幹嗎?” 呂子喬一頭霧水。
    “到那兒之後,你把雞一架,火一點,烤一會兒,我師父聞著味兒就來了。” 關穀神奇說得神神秘秘。
    呂子喬忍不住吐槽:“怎麽跟黃鼠狼似的?好我這就去!”
    關穀神奇一把拉住他:“見了麵別胡說啊。”
    呂子喬連連點頭:“有數有數…… 那什麽,你師父他…… 會不會咬我啊?”
    關穀神奇突然呲牙咧嘴,做出凶狠的表情,嚇得呂子喬撒腿就跑。
    大堂,夜
    大堂裏,油燈昏黃的光暈搖曳不定,桌上擺著幾盤簡單的飯菜。晚飯時間,關穀神奇端著菜,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扯著嗓子喊道:“開飯啦!”
    曾小賢瞅了瞅桌上的菜,誇張地喊:“哎呀我天,今兒誰結婚呐?” 原來,關穀神奇不知從哪兒弄來些紅綢子,把菜盤子纏得花花綠綠的。
    胡一菲站在一旁,伸手攔住眾人:“別動,再等等子喬。”
    陳美嘉不耐煩地跺了跺腳:“等他回來,菜都涼了!”
    曾小賢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陳美嘉,慢悠悠地說:“菜涼倒無所謂,就怕心涼啊。”
    陳美嘉臉一紅,瞪著曾小賢:“你說就說,老看著我幹嗎?”
    “咋的?你還想拍我呀?” 曾小賢挑釁地挑了挑眉毛。
    胡一菲趕緊打圓場:“她拍你幹啥?有這功夫,多拍兩張桌子,比啥不強?”
    關穀神奇來了興致,走到桌子旁邊,紮起馬步,大喝一聲:“這桌子夠結實吧?瞧仔細了…… 呔!” 結果,桌子紋絲不動,他的手卻疼得直抖,還強裝鎮定:“哎呀,咋一點事都沒有呢?”
    陳美嘉湊過去一看,忍不住笑出聲:“哎呀,你的手咋腫了呢?”
    關穀神奇把腫手藏到背後,硬撐著說:“練功練的,上乘武功都這樣。”
    眾人哄堂大笑,關穀神奇在一旁氣得直哼哼,小聲嘟囔:“哼,等我師父來了,你們全都是一死。”陳美嘉耳朵尖,立刻追問:“嘀咕什麽呐?誰來,誰死?”
    關穀神奇慌了神,連忙改口:“我死,我死還不行嗎?”
    陳美嘉叉著腰,一臉得意:“知道怕就行,以後長點記性,別以為隨便練兩天,就叫武功了,你那點野狐禪,能嚇住誰呀?”
    話音剛落,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啥叫野狐禪啊?” 眾人轉頭一看,隻見一個身形佝僂、頭發花白的老頭走了進來,呂子喬跟在後麵,低著頭,偷偷躲到了一邊。
    關穀神奇眼睛一亮,興奮地撲過去:“師父!您先坐,我給您倒杯水去。”
    胡一菲趕緊迎上去,賠著笑臉:“這位前輩……”
    老洪一擺手,打斷她的話:“甭跟我來這套,你剛說是誰野狐禪呢?”
    胡一菲慌了,連忙指著陳美嘉:“那不是我說的…… 是她!”
    關穀神奇端著水過來:“師父請用茶。”
    老洪接過水杯,一飲而盡,然後隨手一捏,杯子瞬間變成了粉末,眾人見狀,驚得目瞪口呆。
    關穀神奇得意地大笑起來:“啊哈哈,現在知道怕啦?”
    老洪卻猛地一拍桌子,大聲嗬斥:“閉嘴!沒出息的東西,淨給我丟臉。”
    關穀神奇嚇得一哆嗦,委屈地說:“我也不想啊,可我那套掌法使不出來啦。”
    老洪皺著眉頭,上下打量著關穀神奇:“那是你內力不純,自己又不會調理。”
    關穀神奇連忙問:“那怎麽辦啊?”
    “來,待為師給你補點真氣。” 老洪說著,就把手按在關穀神奇肚子上,使勁兒揉搓起來。
    關穀神奇疼得直咧嘴,卻還強忍著說:“熱…… 熱得發燙!”
    老洪 “呸” 地往掌心吐了口唾沫,又用力按了上去。
    眾人看得直皺眉,發出 “咦…… 嘖嘖!” 的聲音。
    老洪一邊搓,一邊扇風:“現在怎麽樣?”
    關穀神奇苦著臉說:“冷…… 冷得冰涼!”
    曾小賢忍不住問:“到底是冷還是熱啊?”
    關穀神奇哭喪著臉:“又冷又熱,時冷時熱!”
    老洪滿意地點點頭:“這就對了,俗話說的好,在家靠父母……”
    眾人一臉疑惑地齊聲問:“嗯?”
    老洪幹咳一聲,尷尬地改口:“呃…… 打架靠師父,為師已經給你補足了真氣,可以動手了。”
    眾人麵麵相覷,齊聲問:“動手?跟誰動手啊?”
    老洪指了指陳美嘉:“誰說咱是野狐禪,就跟誰動手,你記著,待會就用第十招,打完就跑。”
    關穀神奇不解地問:“為啥要跑啊?”
    老洪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這招威力太大,到時候這桌子,這牆,這地板,通通毀掉,有可能連房子都要塌下來!”
    眾人聽了,嚇得臉色大變,齊聲驚呼:“啊?”
    老洪大手一揮:“好了,出招吧!”
    胡一菲 “啪” 地一拍桌子,大聲喊道:“住手,這是我的地盤…… 要打出去打!”
    陳美嘉也急了,喊道:“掌櫃的!”
    胡一菲立刻換了副笑臉,賠著好話:“呃…… 給我點薄麵,這事就算了吧。”
    老洪卻不依不饒:“那怎麽行?野狐禪,說你你高興啊?”
    胡一菲拉著老洪的胳膊,好言相勸:“哎呀,她就是個小女娃,嘴就賤得很。”
    陳美嘉不樂意了:“誰嘴賤…… 也沒法跟我比呀。”
    胡一菲瞪了她一眼,接著說:“你看,她自己都承認了,咱就放她一馬,您老大人大量,犯不上跟她一般見識。”
    老洪轉頭問關穀神奇:“大嘴,你覺得呢?”
    陳美嘉立刻對著關穀神奇拋了個媚眼,嬌聲喊道:“大嘴哥!”
    關穀神奇被這一聲喊得骨頭都酥了,撓撓頭說:“就先寄著吧,下回再敢叫板,形同此桌……”胡一菲急得大喊:“我的水曲柳……” 老洪也同時喊道:“住手……”
    關穀神奇停下手,一臉疑惑:“咋的啦?”
    老洪語重心長地說:“學武功,不是為了糟蹋東西的!”
    胡一菲連忙附和:“說的多好你看,不愧是前輩啊。”
    關穀神奇這才想起來,問道:“師父還沒吃飯呢吧?”
    老洪點點頭:“沒呢,一聽秀才說你出事了,我著急忙慌就來了。”
    眾人齊刷刷地瞪向呂子喬,子喬嚇得急忙低下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關穀神奇熱情地說:“您想吃啥,我這就給你做去!”
    老洪擺擺手:“不用了…… 我跟你過去,邊做邊吃。” 說著,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廚房,留下大堂裏眾人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