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弄清楚了來龍去脈後，嬴璟宸的意識如退潮般從瑪娜初體的意識網絡中抽離。
    眼前的神經脈絡網絡如同冰雪消融般散去，無邊的虛無被金屬牆壁的冷硬質感取代。
    一瞬間，他便重新站在了能源與運算中心的地麵上，鼻尖縈繞著冷卻液與金屬混合的熟悉氣味。
    原本陷入凝滯的時空也隨之恢複流動。
    方才因意識讀取而劇烈搏動的巨腦，此刻也恢複了平靜。
    淡綠色的營養液如同凝固的翡翠，將那顆龐大的腦組織包裹其中，隻有表麵的血管狀紋路還在極其緩慢地起伏，仿佛一個剛剛經曆過劇烈夢靨的沉睡者。
    雖然在嬴璟宸的感知中，他在瑪娜初體的意識網絡裏已停留了許久，足以梳理完億年的記憶脈絡，但對羅征、查爾斯和摩根而言，時間不過是彈指一瞬。
    當嬴璟宸的意識完全抽離的刹那，三人隻覺眼前光影微晃，仿佛僅是眨了下眼。
    摩根最先注意到異常，他看著那顆恢複平靜的巨腦，眉頭微蹙。
    方才巨腦表麵還布滿躁動的血管紋路，營養液翻湧如沸，此刻卻像沉眠的巨獸，連搏動都變得緩慢而規律。
    “它……怎麽不動了？”摩根聲音裏帶著一絲試探。
    查爾斯也湊了過來，眼神複雜地打量著巨腦。
    而他身後的嬴璟宸，正默默地注視著他，眼底閃過一絲玩味。
    在梳理巨腦記憶的過程中，嬴璟宸意外發現了一段有趣的片段——關於查爾斯的母親，梅薇。
    記憶碎片清晰地顯示當年，梅薇在弗林主導的實驗中，嚐試與瑪娜初體的大腦建立鏈接。
    她的肉身確實沒能承受住那股龐大的精神反噬，但她的意識與生命源質，卻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與瑪娜生態完成了共生，成為了遊蕩在瑪娜網絡中的特殊存在。
    更讓嬴璟宸意外的是，查爾斯這些年所信奉的“光影之主”，從始至終都不是什麽神明，而是他那位“已死”的母親梅薇。
    是梅薇的意識在瑪娜網絡中引導查爾斯，是梅薇在他遭遇噬極獸襲擊時將他救下；甚至連查爾斯體內被激活的源質潛能，也是梅薇以自身生命源質為代價催化的結果。
    如今的查爾斯，早已不是普通人。
    隻是由於當年激發潛能的創傷，他丟失了有關於這部分記憶，更無法自主掌控那份被強行激活的力量。
    怪不得原著中查爾斯能完美匹配臨淵者鎧甲，原來是有這層淵源。
    說到臨淵者鎧甲，嬴璟宸頓時來了興趣。
    他倒想親眼看看，這個在原著裏堪稱外掛的存在，究竟有幾分能耐。
    “摩根。” 正對著克洛托係統日誌出神的摩根聽見呼喚，連忙回過神應道“我在。”
    “走吧，帶我去見見那副鎧甲。”嬴璟宸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摩根心中微沉，但麵對嬴璟宸，他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隻能點頭應下“請跟我來。”
    隨後，一行人離開能源與運算中心，沿著燈塔內部的環形通道穿行。
    查爾斯仍處於震驚與迷茫中，腳步有些踉蹌，目光時不時飄向巨腦的方向，顯然還沒完全回過神。
    他們先回到醫療區，又穿過幾條需要權限驗證的密閉通道，最終抵達一扇印著“生態研究所”字樣的合金門前。
    摩根再次驗證身份，厚重的大門緩緩滑開，一股混合著消毒水與生物營養液的氣味撲麵而來。
    研究所內部比想象中更寬敞，中央矗立著一個個巨大的透明培養艙。
    研究所內部的景象比想象中更顯詭異。
    中央懸浮著臨淵者鎧甲的培養艙，四周還矗立著數十個透明容器，裏麵漂浮著一具具形態扭曲的“肉土”。
    這些由失敗實驗體轉化而成的組織，表麵覆蓋著半透明的薄膜，偶爾會微微蠕動，散發出令人不適的生物腥氣。
    此時，嘉麗博士正站在監控台前，眉頭緊鎖地分析著屏幕上的源質波動數據。
    聽到腳步聲抬頭時，她先是看到了摩根和查爾斯，眼中立刻閃過一絲意外。
    “城主大人？您怎麽突然過來了？”嘉麗博士放下手中的觸控筆，語氣帶著幾分詫異，“也不提前打聲招呼，我好準備一下。”
    說罷，她的視線越過兩人，落在了嬴璟宸與羅征身上。
    當看清這兩人的瞬間，嘉麗博士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鏡片後的目光像手術刀般銳利，毫不掩飾其中的狂熱與貪婪。
    “難不成……是帶秦先生與羅先生來采集基因樣本的？”
    她往前湊了半步，語氣裏的急切幾乎要溢出來。
    她越說越興奮，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白大褂口袋裏的采樣針，仿佛下一秒就要撲上來。
    對癡迷生物研究的嘉麗而言，嬴璟宸和羅征這樣超越常規的存在，簡直是行走的“完美實驗體”。
    然而，這份狂熱很快被摩根冰冷的眼神澆滅。
    “嘉麗。”摩根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收起你那些心思。秦先生是燈塔的貴客，絕不容許任何形式的實驗采樣。”
    嘉麗博士的興奮瞬間褪去，臉上浮現出明顯的失落，卻也隻能悻悻地收回目光，低聲應道“是，城主大人。”
    她知道摩根的脾氣，更清楚眼前這兩人絕非普通的實驗對象，若真敢擅自動手，後果不堪設想。
    嬴璟宸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位“科研瘋子”，倒不反感她的直白。
    比起查爾斯的偽善，嘉麗的貪婪反而更顯純粹——對知識的渴望，本就是推動文明進步的動力之一，隻是用錯了地方。
    嬴璟宸淡淡開口，目光掃過那些漂浮的肉土
    “我們來，是為了臨淵者。”
    “臨淵者？”嘉麗博士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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