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秒懂，“買買買，明天就買。”
    不就是吃的嗎，可把啞巴委屈的。
    窗外是小小的院落，積雪覆蓋著角落裏的幾盆枯敗植物，映著隔壁人家窗戶透出的暖光。
    他看著那點暖光出神。
    爐子上的水壺發出哨音，黑瞎子起身去拎水壺，給自己也續了杯水。
    他靠在桌邊，看著張麒麟沉默的背影，臉上的戲謔漸漸褪去，難得地帶上了幾分認真“啞巴。”
    張麒麟微微側頭，表示在聽。
    “那孩子挺好。”黑瞎子斟酌著，“看著就挺有福氣的。”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
    “臉蛋紅撲撲的，眼睛亮亮的，身邊還有個疼她的人，是吧？
    一看就是被好好養著的。
    那口袋裏的零嘴兒，嘖，瞎子我瞧著都饞。”
    他灌了一口熱水，呼出一口長長的白氣“啞巴，看到孩子這樣你要不要。。。。。”
    要不要放棄你那該死的計劃。
    他這句話說得有些沒頭沒尾，但張麒麟聽懂了。
    他的計劃。
    那個孩子不能被九門的人發現，也不能被張家人發現。
    更不能被其他人發現。
    張家血脈沉重，能像那個孩子一樣，在陽光下安穩地吃零食、被疼愛、被一群貓圍著，遠離那些陰詭血腥，是奢侈的事情。
    張麒麟的目光依舊落在窗外的雪光上，握著杯子的手指卻無意識地收緊了些。
    良久，他極其輕微地點了下頭，喉嚨裏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嗯。”
    這一聲“嗯”，包含了太多東西。
    黑瞎子看著他，心裏那塊一直懸著的石頭，似乎也因為這個“嗯”而鬆動了一點。
    有牽掛是好事，哪怕這牽掛像雪地裏偶然瞥見的一株頑強的小草，微不足道，卻足以證明這冰封的心底下，還有活氣兒。
    還有希望。
    他咧開嘴，又恢複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行啦！知道人家過得好就行！
    別老惦記著去薅人家羊毛了，看把孩子零食都薅沒了！
    下次再去……咳，”
    他話鋒一轉，擠眉弄眼，“瞎子我出錢，咱多買點！
    省得啞巴你再去搶小孩兒的，傳出去多丟份兒啊！
    堂堂張家族長……”
    搶小孩零食，瞎子也幹過。
    張麒麟終於轉過身，把空了的搪瓷杯放回桌上。
    他看了黑瞎子一眼，眼神平靜無波，仿佛“騙”零食的人不是他。
    他沒說話，徑直走到自己那張硬板床邊坐下，開始換衣服睡覺。
    屋子裏在談話間已經變暖了。
    黑瞎子看著他那樣子，無奈地聳聳肩，卻也笑了。
    他吹著口哨，哼著不成調的歌，開始收拾爐子邊的東西。
    屋外的風雪似乎更大了。
    張麒麟躺下，雙手交疊放在腹部，閉上了眼睛。
    夢中，他似乎還能聞到了甜香氣息。
    那孩子鼓著臉遞給他零食的樣子，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年年……
    他翻了個身，麵朝著牆壁，嘴角的線條在無人看見的陰影裏，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彎了一下。
    黑瞎子關了燈，屋裏徹底暗了下來。
    隻有爐子裏未燃盡的炭火，偶爾發出一兩聲細微的劈啪輕響。
    他躺在另一邊上，聽著張麒麟均勻得近乎無聲的呼吸，心裏盤算著。
    看來得讓啞巴多看看孩子，這樣，啞巴有了家人，他就不會被外麵的人騙走了。
    要不是時間不對，瞎子都能說這是啞巴的閨女。
    但凡這孩子是啞巴親閨女，他就不信還不能絆住啞巴。
    張麒麟。。。。
    造謠也不是不可以。
    新安還不知道有人想搶孩子呢。
    張麒麟。。。
    不是，我是來加入這個家庭的，不是拆散這個家庭的。
    還有瞎子。
    黑瞎子。。。。
    啞巴還記得帶著他都算是祖墳冒親眼了，挺好。
    沒白疼啞巴。
    不過在啞巴要錢的時候，黑瞎子心塞，可是想到那孩子，給，瞎子給還不成嗎。
    新安。。。。
    不是，你們禮貌嗎。
    接下來的日子裏，張麒麟經常帶著瞎子來投喂。
    年年不高興，她不吃了。
    “撐。”
    新年把食物塞到張麒麟嘴邊，張麒麟眼睛亮亮的，一口吃下。
    黑瞎子嘎嘎樂，啞巴呀關心多了。
    哈哈。
    把人關心撐了。
    “來，吃這個，這是切糕哦~”
    年年疑惑的看了眼瞎子。
    這個是安安說過的貴的傻子都不買的東西，還是她自己的好吃。
    所以，她還是吃了。
    買都買了，不能浪費。
    不過就一口。
    黑瞎子馬上把剩下的自己吃了。
    他不是啞巴，孩子撐了還喂呢。
    等新安看到了身邊的兩人的時候，她還以為年年又去拐客人回來吃拌麵了呢。
    “兩位吃什麽，拌麵還是餛飩。”
    “都要。”
    黑瞎子馬上拍板，他跟啞巴胃口大，吃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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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食真的是零食，啞巴愛吃甜的零食，主食愛吃鹹的，酸甜口的也行，最愛吃雞。
    張麒麟點頭。
    很香，他看了看茶葉蛋，就去拿了兩個，他一個瞎子一個。
    年年就去幫忙端麵了。
    兩人呼嚕嚕的吃完，張麒麟看著新安，這是一個圓乎乎的女孩子，街坊鄰居叫她胖丫，臉也是圓乎乎的，很愛笑。
    難怪能把年年養的胖乎乎的。
    不知道能不能養他跟瞎子，他有錢，瞎子給錢。
    黑瞎子能怎麽辦。
    給啊。
    難得啞巴說話了。
    張麒麟難得露出一個笑臉，淺淺的，他指了指年年“我是她的家人。”
    新安眼睛一眯，收錢的手差點一抖。
    “那你來晚了，我跟年年的收養手續已經成立了，她在我的戶口本上。”
    所以，不要跟她搶孩子，不然，你是白月光，也能變成朱砂痣。
    本來是不認識張麒麟的，主要是氣質跟年年如出一轍，再加上旁邊黑瞎子墨鏡成精了。
    想裝作不認識都難。
    張麒麟好像明白被誤會了，他看了看瞎子，瞎子馬上解釋。
    “安姑娘放心，啞巴不是跟你搶孩子，他是來付撫養費的，就是希望你平常能讓啞巴見見孩子。
    啞巴不會帶孩子，但是啞巴有錢啊。
    而且這孩子，教育方麵，啞巴是專業的，他腦子不好使也不影響他的知識儲備。
    你放心，瞎子保證。”
    新安鬆了口氣，不是搶孩子的就好，其他的倒是可以。
    “你們可以來看孩子，但是不要把麻煩帶過來。”
    黑瞎子挑眉，這姑娘看出他們不是好人了。
    新安。。。。
    張麒麟還好說，黑瞎子看見了都要查身份證的程度。
    一看就像混黑道的。
    年年看他們談完了，就給他們遞瓜子嗑瓜子了。
    時間到了，要看動畫片。
    於是幾人就一起看了，也算是家庭聚會了。
    瞎，我有家人了。
    這愉悅的臉，也就瞎子能看懂了，知道了，啞巴有家人了，好棒。
    走的時候，黑瞎子留下一張銀行卡。
    新年拿著卡就去買冷凍櫃。
    她跟年年開啟了買買買的模式，直到塞滿了冰櫃，兩人都露出滿意的笑容，各種肉肉啊。
    下次等他們過來，也給他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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