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時之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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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藍色的風掠過晶體地表,發出類似笛鳴的聲響。
秦不歸在聲中醒來,混沌劍橫在胸前,劍身映出陌生的星空——這裏沒有月亮,但有三輪大小不一的紫色太陽懸浮在天際,投下交織的怪異光影。他下意識摸向耳後,植入式通訊器早已在穿越時燒毀。
"通道維持時間..."他喃喃自語,突然瞳孔驟縮。右手腕內側浮現出一串倒計時數字:715822。這是臨行前葉蘭蘭刻在他皮膚上的量子印記,顯示鏡像世界剩餘時間。
但單位是什麽?
"小時。"清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這裏的一小時,相當於地球的一年。"
年輕版的師父站在三米外,灰白長發束在腦後,麵容如二十出頭的青年,唯有眼睛沉澱著千年滄桑。他懷中抱著那個發光嬰兒,孩子胸口火焰胎記與秦不歸如出一轍。
"你是...師父的鏡像體?"秦不歸謹慎地沒有靠近。混沌劍微微震顫,提醒他此地物理法則的異常——重力隻有地球的三分之二,空氣中飄浮著微型晶體顆粒。
"鏡像?"年輕人輕笑,"不如說他是我的影子。第七紀元前,我們本是一體。"
他掀開嬰兒的繈褓。孩子右臂完整,但呈現半透明狀,內部有金色脈絡閃爍——正是秦不歸缺失的晶體右臂結構!更驚人的是,當兩人距離小於兩米時,嬰兒突然啼哭,而秦不歸的斷臂處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同源生命無法共存。"年輕師父快速後退到安全距離,"你們正在互相湮滅。"
秦不歸冷汗涔涔地看著倒計時:713005。按這個速度,沒等完成任務他就會和嬰兒同歸於盡。
"南宮晴提到的"種子"在哪裏?"
年輕師父指向遠處。地平線上矗立著通天徹地的巨型圓柱,表麵布滿蜂窩狀結構,每個六邊形格子裏都蜷縮著人形生物。
""園丁"的培育塔。"他聲音帶著恨意,"所有紀元被收割的文明精華都在那裏發酵。種子就在頂層——南宮晴當年沒能帶走的反物質結晶。"
倒計時跳到710000。秦不歸突然跪地,咳出一口銀黑血液。落地後血珠不是滲入地麵,而是懸浮在空中,內部浮現出葉蘭蘭的模糊影像——她似乎正在地球軌道上的引擎核心中蛻變,銀藍與金雙色長發如星係旋臂般舒展。
"量子糾纏。"年輕師父若有所思,"你們靈魂已經綁定。她正在進化成更高等的存在..."
話音未落,培育塔方向突然射來一道綠光。年輕師父迅速將嬰兒塞給秦不歸,自己迎向光束。接觸的瞬間,他身體如全息影像般閃爍,露出內部駭人的機械結構——這個"師父"竟是半機械生命體!
"快走!"機械部分開始過載發紅,"他們發現你了!"
秦不歸抱起嬰兒衝向反方向的山丘。懷中的孩子輕得不可思議,仿佛捧著團凝固的光。奔跑途中,嬰兒的小手突然抓住他的衣領,某種信息流直接湧入腦海——
培育塔頂層沒有實體,而是量子概率雲構成的迷宮。真正的種子被偽裝成普通結晶,藏在某個隨機位置。更關鍵的是,南宮晴當年並非失敗,而是故意留下種子作為後門!
倒計時701533。秦不歸躲進一處晶體洞穴。嬰兒的狀態越來越不穩定,半透明身體開始出現裂紋。而更糟的是,通過血液糾纏看到的葉蘭蘭也在發生變化——她的麵部特征逐漸模糊,正在向純粹能量體轉化。
"堅持住..."他輕撫嬰兒的胎記,孩子竟露出類似葉蘭蘭的微笑。
洞穴外傳來高頻震動聲。秦不歸將混沌劍橫在膝上,兩半劍身雖然量子糾纏但無法完全融合,就像他和嬰兒的關係。靈光一閃,他嚐試將嬰兒的小手按在劍柄缺口處。
奇跡發生了。嬰兒體內的金色脈絡流向混沌劍,在缺口處形成橋梁。劍身亮起前所未有的光芒,投影出培育塔的內部結構圖,其中七個紅點閃爍不定。
"七處可能位置..."秦不歸剛記下坐標,洞穴頂部突然崩塌!
三個懸浮的菱形探測器破壁而入,表麵睜開複眼狀傳感器。它們不是機械構造,而是由某種生物組織與晶體混合而成,每個都散發著與"園丁"同源的氣息。
混沌劍自動飛起,一劍斬落最近探測器。但被斬斷的部件立刻再生為兩個新個體,數量反而增加。更可怕的是,它們開始發出與嬰兒胎記同頻的脈衝,孩子頓時痛苦抽搐,身體裂紋加劇。
危急關頭,秦不歸福至心靈,將劍尖刺入自己斷臂處。蘊含葉蘭蘭能量的銀藍血液順著劍身紋路流淌,激活了某種隱藏功能——劍刃突然分化出七道虛影,同時刺向七個探測器。
不是物理攻擊,而是量子層麵的頻率幹擾。探測器們同時僵直,複眼閃爍亂麻,隨後像被無形大手捏碎般坍縮成點。
倒計時684218。秦不歸抱著嬰兒衝出洞穴。遠處培育塔周圍升起綠色能量罩,顯然已經進入警戒狀態。而通過血液連接看到的葉蘭蘭,此刻形態更加非人——她已基本失去人類輪廓,變成由光帶纏繞而成的繭狀物,隻有眉心還保留著冰晶花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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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蘭..."他輕喚一聲,嬰兒突然抬頭,小手按在他心口。溫暖的能量流緩解了同源排斥,但代價是孩子身體的透明度又增加了10。
必須加快速度。
混沌劍指引的方向是片晶體沼澤。看似固態的地麵實則由微米級晶體顆粒構成,行走其間如淌過水銀。每走一步,都有晶體攀附上腿部,試圖將人凝固成雕像。秦不歸不得不持續運轉內力震碎附著物,這導致能量消耗遠超預期。
倒計時660549。嬰兒突然劇烈掙紮,指向沼澤中央。那裏漂浮著具晶體化的屍體——穿著第七紀元混沌劍主的服飾,麵容與秦不歸一模一樣!
"這是...?"
觸碰屍體的瞬間,幻象襲來:這個鏡像世界的秦不歸曾成功潛入培育塔,卻在取得種子後被"園丁"捕獲。臨終前,他將種子能量注入自己的嬰兒形態,送出塔外...
幻象結束,屍體化為粉塵。嬰兒的哭聲突然有了某種韻律,像是在傳遞密碼。秦不歸仔細分辨,竟是一組質數序列——2,3,5,7,11,13...當數到37時,沼澤突然沉降,露出隱藏的地下通道。
通道盡頭是間球形密室,牆壁上掛滿透明培養艙。每個艙內都漂浮著胚胎,全部帶有火焰胎記的變種。中央控製台上,南宮晴的全息影像保持向前伸手的姿勢,掌心本應放著種子的位置空空如也。
『驗證通過』南宮晴的影像突然活化,『混沌劍主基因確認』
密室地麵滑開,升起柱狀容器。裏麵懸浮的正是反物質結晶——拇指大小的二十麵體,每個麵都刻有星印變種符文。但詭異的是,結晶中心包裹著一滴血,與葉蘭蘭的銀藍色極為相似。
『警告』南宮晴影像閃爍,『種子已汙染。第七紀元末期,黑暗葉蘭蘭的血——』
影像突然中斷。密室劇烈震動,天花板裂開,露出培育塔底部的結構。無數發光藤蔓如瀑布般垂落,每根藤蔓末端都連著個胚胎培養艙。更恐怖的是,這些藤蔓正在將胚胎們輸送向某個中央消化器官!
嬰兒驚恐地摟緊秦不歸脖子。同源排斥反應突然加劇,兩人接觸部位的皮膚開始互相溶解。倒計時641822,時間所剩無幾。
秦不歸咬牙抓向反物質結晶。接觸瞬間,結晶中心的血滴突然發光,與他體內的葉蘭蘭能量產生共鳴。一段隱藏記憶強行插入腦海——
第六紀元末期,黑暗葉蘭蘭確實來過這裏。但她不是來偷種子,而是來還種子的!這滴血是她故意注入的標記,為的是讓第七紀元的繼承者能識別真正敵人。
『園丁隻是園丁』她的聲音跨越三百年傳來,『小心真正播種的人』
現實被尖叫撕裂。嬰兒的身體突然透明化到90,而秦不歸的右肩開始分解成光點。反物質結晶懸浮在兩者之間,既是毒藥也是解藥——它能將嬰兒轉化為能量體,但轉化過程會永久切斷秦不歸與葉蘭蘭的量子糾纏。
沒有時間權衡了。秦不歸將結晶按在嬰兒心口。
光芒爆發。嬰兒沒有哭鬧,反而露出解脫般的微笑。小小的身體分解重組,最終凝成拇指大小的光珠,自動嵌入混沌劍的缺口處。劍身終於完整,釋放出的能量波震碎了所有垂落的藤蔓。
倒計時635959。秦不歸握緊完整的混沌劍,突然看到劍柄處浮現一行小字:
『至陰生陽處,有物混成』
這正是師父羅盤上的刻字!而此刻,完整劍身提供的能量圖譜顯示,培育塔頂層的某個點正散發著與字句完全匹配的頻率。
"頂層..."他抬頭望向看不見的塔尖,"才是真正的控製中心。"
混沌劍突然發出引力波,在空氣中形成穩定力場。秦不歸踏上去,竟如踩上無形電梯般開始上升。穿過層層結構時,他目睹了"園丁"最黑暗的秘密——每個紀元的文明精華被分類儲存,像標本般浸泡在發光液體中。第七紀元的展區裏,赫然漂浮著天海市的微縮模型!
上升過程中,血液連接顯示的葉蘭蘭狀態越來越糟。她化成的光繭開始不穩定閃爍,周圍出現三艘不明飛行物。最令人不安的是,其中一艘正在向地球發射某種光束,而光束軌跡上浮現的文字竟然是——
『交出靈體攜帶者』
倒計時623000。秦不歸終於抵達頂層。這裏沒有物理結構,而是純由光構成的迷宮。混沌劍的共鳴指引他走向中央,那裏站著個意料之外的身影。
灰白長發,二十出頭麵容,機械右臂。
是引他進入這個世界的年輕師父。
"歡迎來到時間的起點與終點。"年輕人微笑,"或者說,園丁的中控室。"
他腳下踩著巨大的星印圖案,與葉蘭蘭左臂的完全一致。更驚人的是,他身後懸浮著七個光球,每個都顯示不同紀元的地球影像。
"你不是師父。"秦不歸劍指對方,"你是最初播種的人。"
年輕人大笑,聲音突然變成男女混音:"我是園丁,是觀察者,也是火種計劃的發起者。但最重要的是..."他指向秦不歸的心髒,"我是所有混沌劍主的創造者。"
七個光球突然投射出七段畫麵:每個紀元的混沌劍主臨終時刻,都麵對著同一個選擇——殺死靈體攜帶者延續文明,或與她同死終結輪回。前六個都選擇了殺戮,唯有第七紀元的秦不歸選擇犧牲自己。
"情感是文明最大的缺陷。"年輕人歎息,"也是唯一突破我計算的變量。"
倒計時614527。秦不歸突然感到心髒劇痛——通過血液連接,他看到葉蘭蘭的光繭被外星光束擊中,開始解體!
沒有時間了。他舉起完整的混沌劍,劍尖直指年輕人眉心:
"結束這場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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