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的審訊室，白熾燈的光線冷得像冰。張薇攥著審訊椅的扶手，指節泛白，聲音帶著未散盡的恐懼“郭成明每年都會去城郊的廢棄磚窯燒東西，我跟著去過一次……”她喉結滾動，“他燒的是第四任局長的筆記本，邊燒邊說‘孟市長說了，這種會喘氣的賬本留不得’。”
    尹依依坐在隔壁審訊室，麵前攤開的四任局長死亡報告上，每一份“意外”都被紅筆圈出了疑點“第二任局長車禍那天，郭成明的車正好在事故路段出現過；第三任局長‘跳樓自殺’前，辦公室的監控硬盤突然壞了——是郭成明親手送去修的。” 她推過來一張泛黃的報銷單，“這是他當年買‘監控維修零件’的發票，實際買的是能幹擾監控信號的屏蔽器。”
    蕭風站在單向玻璃後，指尖叩擊著牆麵。李仙兒遞來整理好的時間線“四任局長任期都沒超過兩年，且都在調查涉及彌家或孟令軒親屬的案件時出事。” 她指向其中一行，“第一任局長當年想查青岩市孤兒院的資金挪用案，結果‘失足’掉進水庫，而當時負責孤兒院基建的，正是孟令軒的表哥梁墨的妹妹——梁墨蓮。”
    “郭成明這條狗，咬人的時候從不猶豫。”蕭風盯著審訊室裏張薇顫抖的肩膀，“他給孟令軒當打手，不僅是為了錢。”昨晚從黑隼屍體上找到的照片在腦中閃回——照片裏黑隼的弟弟穿著警服，而站在他身後的年輕警員，正是二十年前的郭成明。
    這時，蘇浩天推門進來，手裏拿著份屍檢報告“第四任局長的屍骨裏檢出了微量毒針成分，和黑隼用的毒針一致。但奇怪的是，他死前三個月，郭成明曾匿名給警局賬戶打了五十萬，備注是‘撫恤金’。”
    蕭風猛地轉身“把郭成明帶過來。”
    當鐐銬聲在走廊響起，郭成明臉上還掛著不屑的冷笑，直到蕭風將那張黑隼弟弟的照片拍在桌上。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嘴角的弧度僵成了抽搐。
    “你認識他，對嗎？”蕭風的聲音像淬了冰，“五年前雷霆行動，你故意給黑隼報信，讓他逃過圍剿。因為你欠他弟弟一條命——當年在緬甸，是他弟弟替你擋了子彈，才讓你這個臥底能活著回來給孟令軒當眼線。”
    郭成明的手指摳進桌麵，指縫滲出血“是又怎樣？孟令軒說能保我全家……”他突然抬頭，眼中爆發出瘋狂，“但他騙了我！我兒子去年在國外‘意外’身亡，根本就是他幹的！”
    “所以你留了後手？”蕭風逼近一步，“張薇說你有個加密u盤，裏麵存著孟令軒讓你處理髒事的錄音。”
    郭成明突然笑了，笑聲嘶啞得像破風箱“在…… 在第三任局長的墓碑底下。”
    他盯著蕭風的眼睛，“你以為孟令軒隻是打手？他是‘影’組織在隴北的真正掌旗人。四任局長的死，都是‘影’的清理計劃——包括李仙兒的父親。”
    這句話像驚雷炸在走廊。剛走到門口的李仙兒猛地停住，扶著牆才沒倒下。蕭風回頭看她，隻見她臉色慘白，手裏緊緊攥著父親留下的那枚警徽，徽章背麵刻著的 “影” 字在晨光中泛著冷光。
    郭成明的笑聲還在審訊室裏回蕩“蕭風，你鬥不過他們的……‘影’的根，比隴北的地下三層還深！”
    蕭風沒理會他的叫囂，抓起車鑰匙對蘇浩天說“帶搜查隊去烈士陵園。”轉身時，他看到李仙兒正慢慢站直，眼中的淚水被一種冰冷的決絕取代。
    “蕭局，”她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硬度，“我跟你們一起去。”
    車窗外，隴北市的晨霧正被朝陽撕開一道裂口。蕭風看著儀表盤上跳動的時間，想起黑隼臨終前拋向大海的u盤——那些被海水浸泡的貪腐證據，或許隻是 “影” 組織故意放出的誘餌。而郭成明嘴裏的加密u盤，會是掀開真相的最後一塊拚圖嗎？
    烈士陵園的鬆柏間，第三任局長的墓碑前還放著新鮮的白菊。當搜查隊員撬開碑底的水泥，一枚生鏽的鐵盒露了出來。蕭風戴上手套打開它，裏麵沒有u盤，隻有半塊玉佩——與他辦公桌上那半塊嚴絲合縫。
    玉佩合並的瞬間，背麵浮現出一行微雕小字“影之主，青岩來。”
    遠處的廣播裏，正播放著孟令軒接受采訪的聲音，他痛心疾首地譴責著公安局的“內鬼”，號召全市人民相信政府能肅清黑惡勢力。蕭風捏緊手中的玉佩，指腹撫過那行字，突然明白青岩市孤兒院的火災、四任局長的死、黑隼的複仇、孟令軒的偽善……所有線索都在指向同一個，而那個藏在“影”背後的真正主使，或許早已站在陽光之下。
    李仙兒的手機突然震動，是技術隊發來的消息“彌胡萊的私人飛機殘骸裏，發現了一份被燒毀的乘客名單，上麵有個模糊的字跡——老板。”
    蕭風抬頭看向青岩市的方向，晨光正穿透雲層，照亮了遠處連綿的山脈。他將合並的玉佩放進證物袋，對李仙兒說“協調省廳，全省協查一個名為‘老板’或代號為‘老板’人的出入境記錄。”
    車駛離烈士陵園時，蕭風透過後視鏡，看到孟令軒的車正停在陵園門口。車窗降下，孟令軒的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哀傷，目光卻像毒蛇般纏了過來。
    一場更凶險的獵殺，才剛剛拉開序幕。
    省廳的處分決定下達那天，隴北市公安局的走廊裏彌漫著微妙的氣氛。張薇攥著那份印著“記大過處分”的文件，指腹在“保留職務”四個字上反複摩挲——她辦公室的盆栽還擺在原位，隻是窗台上多了盆仙人掌，是尹依依昨天搬來的，說“帶刺的東西能醒神”。
    張薇與尹依依因主動揭發，讓蕭風查清了前四任局長意外死亡的真相，有立功表現，並且二人在郭成明案件中牽扯較少，被分別給予了記大過處分，保留了職務。給了兩人容錯糾錯的機會，兩人都很感激蕭風。她們知道這背後沒有蕭風的力保和解釋，兩人肯定會徹底與警察這個隊伍無緣了，甚至可能有牢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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