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燈火輝煌的宴會廳。
    薑浩的目光在窗外停留了許久，直到燈光冷卻下來。
    水晶燈折射出迷離的光暈，空氣裏彌漫著香水和香檳混合的味道。
    薑浩身著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不緊不慢地步入宴會。
    他個子高肩背挺直，在一眾珠光寶氣、西裝革履的人群裏反而有種鶴立雞群的清爽感。
    他臉上掛著淡漠的微笑，舉止優雅的融入其中。
    “薑先生，久仰大名！”一個挺著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端著酒杯湊過來，滿臉堆笑。
    “客氣。”薑浩點點頭和對方碰了下杯，抿了一小口後也沒多說。
    他輕鬆地穿梭在人群中，熟練地應付著各種寒暄和試探。
    偶爾和相熟的政商名流聊上幾句，多數時候隻是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安靜地聽著。
    這地方比上次那個吵吵鬧鬧的比賽現場倒是安靜不少，至少沒人咋咋呼呼。
    他正想著，視線不經意間掃過一個角落，腳步頓了頓。
    那兒站著一個女人，穿的一身墨綠色的長裙襯得皮膚雪白。
    側影熟悉得讓他心頭微微一動。
    蘇嵐，曾經紅遍龍國的時候拿獎拿到手軟，後來卻在巔峰期悄然隱退的一代影後。
    多少年沒聽說過了？五年？還是六年？
    薑浩的目光在她身上略微停留。
    似乎察覺到了注視，蘇嵐正和身邊人輕聲交談的動作停了下來。
    她下意識地抬手用手指輕撫了一下耳邊垂落的發絲，然後緩緩轉過頭。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周圍的喧囂、音樂、觥籌交錯的聲音，好像都被按下了靜音鍵。
    時間仿佛凝固了幾秒。
    她看著他先是有些訝異，隨即唇角彎起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那笑容裏有久別重逢的驚喜，也帶著點歲月沉澱後的溫柔和從容。
    她朝著他的方向舉了舉手中的香檳杯。
    薑浩也端起酒杯隔空朝她輕輕頷首算是回應。
    那點淡漠的笑意似乎也真實了些。
    這女人還是老樣子，一點沒變。
    不，好像更添了幾分味道。
    他剛準備邁步走過去打個招呼，畢竟老熟人了。
    “喂！你幹什麽吃的！”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突然宴會廳的大門處傳來一陣尖銳的叫喊和混亂的聲響，緊接著是玻璃破碎的聲音。
    和諧優雅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人群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麵起了波瀾紛紛騷動起來，伸長脖子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
    “怎麽回事？”
    “好像有人鬧事？”
    議論聲四起。
    薑浩微微皺眉，看向騷亂的源頭。
    看來，今晚又有“驚喜”來了。
    謔，好一出“落難記”。
    隻見一個頭發亂糟糟、衣服也皺巴巴的女人擠進了人群，也不知道怎麽混進來的。
    宴會廳明亮的燈光毫不留情地打在她身上，手臂上纏著的繃帶格外顯眼，臉上還帶著幾道像是擦傷的痕跡。
    這副尊容……他眯了眯眼。
    居然是王霞！
    她怎麽會在這裏？還搞成這副鬼樣子？
    沒等薑浩想明白，“撲通”一聲，王霞竟然正對著他的方向直挺挺地跪在了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
    “薑浩！求求你！”她帶著哭腔，聲音沙啞得像是破鑼，在這片衣香鬢影中顯得無比刺耳。
    大廳中央瞬間安靜了幾秒，隨即像炸開鍋一樣，嗡嗡的議論聲四起。
    “天呐，這是誰啊？”
    “怎麽回事？她怎麽跪下了？”
    “穿成這樣……是來要飯的嗎？”
    “好像在求那個薑先生……”
    好奇、鄙夷、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
    不少人還下意識地捂住了嘴交頭接耳，生怕錯過了這場突如其來的“大戲”。
    薑浩感覺額角的青筋跳了一下。
    他不喜歡這種被圍觀的感覺，尤其是在這種場合以這種方式。
    他抿緊嘴唇沒說話，走了幾步幾步就走到了王霞麵前停下。
    他垂眼看著她，居高臨下的姿態無形中帶著巨大的壓力。
    “我知道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王霞見他過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
    直接去扯他的西裝褲腳，卻被薑浩不著痕跡地避開了。
    她也不在意，隻是重複著：“求求你，看在……看在……”
    她似乎想說什麽卻又哽咽著說不下去，隻是拚命磕頭：“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不能沒有工作……”
    “機會？”薑浩終於開口，冷冰冰地說道：“王女士你這又是演的哪一出？挑這種地方，是覺得觀眾多效果比較好？”
    他這話一出，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些。
    王霞血色盡失臉上，抬頭看著他，嘴唇哆嗦著還想辯解：“我不是……我真的……”
    “行了。”薑浩打斷她，沒什麽耐心再說下去，“難看。”
    就在這時幾個穿著製服的保安終於反應過來，快步衝過來一左一右架起王霞就要往外拖。
    “放開我！我不走！薑浩！你聽我說啊！”王霞大概是真急了，開始劇烈掙紮起來，手腳並用的同時嘴裏還在語無倫次地喊著。
    混亂中也不知道是誰碰到了旁邊用來裝飾的香檳塔。
    隻聽“嘩啦——哐當——”一連串清脆又刺耳的響聲。
    那座由無數高腳杯精心堆疊而成的金色寶塔轟然倒塌。
    無數晶瑩剔透的杯子摔得粉碎，金黃色的香檳酒液混合著玻璃碎片四處飛濺，潑灑了一地。
    尖叫聲和驚呼聲再次響起。
    場麵頓時亂成一團。
    還好大概是香檳塔的位置比較巧妙，周圍的人反應也比較快。
    除了幾個倒黴蛋被濺濕了褲腳裙擺，倒沒人真的受傷。
    酒店的侍者們反應極快，幾乎是立刻就有人拿著工具衝上來開始清理這片狼藉。
    空氣裏彌漫開濃鬱的酒味混合著尷尬的氣氛。
    王霞被保安更用力地捂住嘴拖走了，她的哭喊聲漸漸遠去。
    薑浩麵無表情的站在原地看著眼前這一地雞毛。
    他收回目光不打算再為這場鬧劇浪費時間，轉身準備找個清淨地方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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