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坐在對麵，手指在手機上飛快滑動，屏幕光映得他臉上一明一暗。
    “嘩，還在跌！”
    他猛地抬頭，又趕緊壓低聲音，“薑總，這……這掉得我心都跟著顫。真痛快！”
    他搓了搓手，臉上是掩不住的興奮，“咱們真就這麽看著？不趁他病要他命？周世坤那老狐狸，精明了一輩子，這次栽這麽大跟頭，想想都解氣！”
    薑浩輕笑一聲，放下茶杯，骨瓷杯底和玻璃桌麵碰出清脆一響。
    “急什麽？”他慢悠悠道，“貓抓老鼠，得先逗逗。現在他們內部肯定亂成一鍋粥，正忙著互相甩鍋呢。周世坤那人滑得跟泥鰍似的，嗅覺靈敏得很，第一個念頭絕對是找替罪羊。等著讓他們自己先咬起來，等咬得差不多了，咱們再進去收拾殘局，豈不是更省力？”
    陳九恍然大悟，眼睛瞪得溜圓，隨即嘿嘿一笑，豎起大拇指。
    “高！還是薑總您高！隔岸觀火，借刀殺人！讓他們狗咬狗，一嘴毛！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他興奮勁兒過了點，又咂咂嘴，有點不甘心，“不過，光看戲不過癮啊。周世坤那老小子這次不出點血，我這心裏頭……堵得慌。”
    他比劃了一下心髒的位置。
    “放心，血肯定是要出的。”
    薑浩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麵漂著的嫩芽，“不但要出，還得用他的血給咱們未來的路再鋪上一層金。”
    他不緊不慢的呷了一口茶。
    話音剛落，薑浩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嗡嗡震了兩下，屏幕亮起。
    他低頭掃了一眼，是個陌生號碼發來的加密郵件。
    誰？這年頭還玩這個？
    他隨手點開附件，目光一掃，臉上的閑適瞬間褪去。
    裏麵是一份詳細到令人發指的行程表，清清楚楚標注著他下周將前往西北某軍事基地，參與國防宣傳片的秘密拍攝。
    拍攝時間、具體地點、隨行人員名單，甚至連他下榻酒店的房間號都列了出來。
    更離譜的是，備注裏還寫著他習慣喝哪個牌子的礦泉水，精確到了分鍾的作息安排。
    薑浩眉毛不自覺地挑了一下，眼神驟然冷得像冰。
    “喲，薑總，誰啊這是？看您這表情，不像是什麽好消息？”
    陳九看他神色不對，探過頭來，語氣裏還帶著點沒散盡的揶揄，但立刻察覺到氣氛不對，馬上收斂了，“出什麽事了？臉色這麽難看？”
    薑浩沒吭聲，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點了幾下，調出一串複雜的代碼界麵，開始追蹤郵件來源。
    房間裏隻剩下他指尖敲擊屏幕發出的嗒嗒輕響，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幾秒鍾後，屏幕上跳出一行小字：暗網匿名節點，ip不可追溯。
    他發出一聲極輕的冷哼，像是自嘲，隨手把手機扔到桌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他重新靠回沙發，身體陷進柔軟的皮革裏，但眼神卻沉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海麵。
    安靜，太安靜了。
    “王霞的殘黨……這幫陰魂不散的東西。”
    薑浩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嘲弄和厭惡，“居然摸到這兒來了，還用上了暗網。膽子是真不小。他們這是吃定了我不敢聲張？覺得這事兒沾上軍方，我就得投鼠忌器？”
    陳九先是一愣，隨即倒吸一口氣，差點從沙發上彈起來。
    “我的天！他們從哪兒弄到的這種東西？這可是軍方的行程安排！保密級別高得嚇人！難道……難道咱們內部有……”
    他不敢再說下去，臉色也白了幾分。
    這要是真的，那問題可就大了。
    “路子？”薑浩冷笑一聲，從沙發上站起身。
    “嗬，他們大概還以為我跟幾年前一樣好糊弄？以為隨便塞點錢，就能在我身邊安插眼睛？”
    他想起幾年前被王霞設計陷害的那次，一股無名火直衝腦門，但很快又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現在生氣沒用，得想怎麽把這把火燒回去。
    陳九皺緊眉頭，這次是真的急了。
    “薑總，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這行程要是真的泄露出去了，被有心人利用……軍方那邊要是追查下來，怪罪到您頭上，那後果……”
    他簡直不敢想象，這簍子捅大了，可就不是商業傾軋那麽簡單了。
    “後果他們擔不起。”
    薑浩猛地轉過身，“不過，他們倒是提醒了我。既然把脖子都主動伸過來了，我要是不順勢砍一刀，豈不是太辜負了他們這番‘美意’？”
    他活動了一下手指關節，發出哢哢的輕響，像是在為接下來的動作預熱。
    “正好，我最近也覺得身邊有點太安靜了，是該清理清理了。”
    就在這時，門鈴不合時宜地響了。叮咚——清脆的兩聲。
    陳九一個激靈，趕緊起身去開門。
    沒一會兒，他快步走了回來，手裏多了個厚厚的牛皮紙文件袋，臉上又恢複了之前的興奮，將紙袋遞給薑浩。
    “薑總！您吩咐的事，辦妥了！星辰國際那5的股份到手了！簽合同那家夥臉都綠了，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價格嘛……”
    陳九咧開嘴，笑得見牙不見眼，“嘿嘿，比咱們預期的還低了差不多一成！簡直跟白撿的一樣！估計是急著套現跑路呢！”
    薑浩接過文件袋，隨意抽出來翻了翻裏麵的股權轉讓協議，確認簽字蓋章無誤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周世坤這回怕是真的要氣得吐血三升了。自己的公司後院起火，還被我趁亂撿了這麽大個便宜，他就算知道了，也得打落牙齒和血吞。”
    他把文件扔回給陳九，“收好。這隻是開胃菜。”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下一步，該輪到讓王霞那幫人也好好嚐嚐什麽叫‘驚喜’了。”
    陳九還是覺得心懸在半空，忍不住又往前湊了湊。
    “薑總，這可是軍方機密的地界兒，咱們……真不跟那邊打聲招呼？萬一……我是說萬一，哪個環節沒對上，那後果……”
    他搓了搓手，表情有點糾結。
    這事兒風險太大了。
    薑浩抬了抬手，動作不大，卻讓陳九後麵的話咽了回去。“老陳，放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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