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藍月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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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十日轉瞬即過。
時間來到峰啟二年七月。
藍月峽穀在千餘飛雨軍的日夜勞作下煥然一新。
曾被戰火熏黑的土坯城牆重新堆砌加固,夯土聲混著號子聲震得崖壁簌簌落石。
俘虜們握著木槌的手掌磨出血泡,卻再無人敢抬頭張望——巡邏的飛雨軍藤胄鋥亮,腰間青銅劍在烈日下泛著冷光。
三大部族的族人也安於現狀,每日按部就班地運送石料、修補房舍,連往日裏的摩擦都隨著硝煙消散了。
傷員營地飄著草藥的苦澀氣息,兩族醫官輪流換藥。
重傷者仍昏迷不醒,胸脯在粗麻布下微弱起伏;輕傷的已能拄著木杖蹣跚走動,望著忙碌的峽穀,眼中漸漸有了生機。
飛雨軍的騎兵營每日破曉而出,馬蹄踏碎晨霧。
他們明麵上搜尋蒼軍、颶風的殘部蹤跡,歸來時卻總拖著沉甸甸的獵物——野鹿、野豬被拴在長槍上,鮮血滴在新鋪的碎石路上。
這一日,藍月潭邊水花四濺,水鬼一號赤著上身,古銅色的脊背繃成鐵弓。
他攥著碗口粗的麻繩嘶吼:“拉!”身後四五十個漢子齊聲發力,寬大的漁網破水而出,銀鱗在陽光下炸開萬點碎芒。
肥美的潭魚在網中翻騰,濺起的水珠落在圍觀孩童的臉上,驚得他們笑著跳開。
而我每日都帶著草、蝶、巧兒、石、香、蟲,琳幾隊人在藍月潭裏嬉戲玩鬧。
曾經野性十足的眾野人,如今也慢慢有了羞恥之心。
她們不再似從前般裸泳,而是穿著麻衣,毫無拘束地縱身躍入潭中。
水花四濺間,歡笑聲此起彼伏,麻衣隨水波輕輕晃動,為這潭碧水增添了幾分別樣的生機。
蝶像條靈巧的銀魚般遊到我身旁,發梢滴落的水珠在鎖骨處匯成溪流。
她濕漉漉的手指扒住我手臂,睫毛上還沾著亮閃閃的水珠:“峰哥!這就是大圓臉說的大海嗎?”
草浮在水麵上,腦袋後仰露出半截脖頸,聞言嗤笑一聲:“小糊塗蟲,峰哥早說過這是水潭!”
話音未落,蝶突然一個猛子紮進水裏,再冒頭時發辮散成墨色的海藻,她踩著水轉了個圈,水花撲在我臉上:“峰哥哥~大海到底啥樣呀?俺也要會唱歌的海螺!”
琳遊過來拽住她胡亂揮舞的手臂:“巫王大人,海在雨瀾城東邊,這兒可沒有。”
蝶頓時撇起嘴,酒窩裏盛滿委屈:“為啥這邊沒有嘛……”
這問題讓我一時語塞,正搜刮詞匯時。
蟲突然從水下冒出來,水花劈頭蓋臉澆在蝶身上“跟小丫頭較真啥?”
蝶氣得尖叫著潑水,水珠順著蟲精瘦的脊背滑進腰間獸皮:“大膽!見了本巫王還不跪下!”
蟲隻當沒聽見,摟著琳紮進水裏,兩個黑影攪起滿潭碎金,驚得遠處撈魚的水鬼們直吆喝。
潭邊石正被香揪著絡腮胡,疼得齜牙咧嘴:“鬆手!老子要跟著族長打食人族,才不留在這兒!”
香卻不依不饒,水珠順著他發梢滴在石寬厚的胸膛上:“大老石你懂個啥?留在這兒你就是土霸王!”
石猛地拍開她的手,濺起的水花落在岸邊晾曬的麻衣上,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嗆聲,驚飛了蘆葦叢裏打盹的白鷺。
草突然從背後環住我脖頸,溫熱的呼吸拂過耳垂:“峰哥,別管他們啦,去抓魚去?”
我一把將草摟到懷裏,指尖觸到她浸得冰涼的後背:“你能抓到魚?”
草仰起臉,睫毛上還掛著水珠:“峰哥別小看人!俺在雨淩城時,天天帶族人下河撈魚!”
我挑眉搖頭,故意逗她“不信。”
她突然眼睛一亮,濕漉漉的發絲往腦後一甩:“看著!”話音未落,一個猛子紮進水裏,攪起的水花撲在我胸口。
草在水底舒展四肢,像條靈動的黑魚。
她屏住呼吸,很快就在石縫裏抓了一條肥魚,餘光忽然掃過水麵。
透過晃動的波光,蝶雪白的小腿正晃悠悠懸在不遠處——那丫頭竟在水麵漂著曬太陽。
草咬住嘴唇,憋住笑悄悄上浮,伸手一把抓住蝶細膩的腳踝。
“啊!”尖叫聲穿透水麵,蝶像被火燒著般彈起來,水花炸得草滿臉都是。
她慌亂蹬腿時,狠狠踹了草腦袋兩腳:“峰哥哥!有鬼!”
草嗆著水浮出水麵,手裏還死死攥著那條魚,魚尾把她臉頰拍得通紅。
蝶連滾帶爬遊到我身邊,濕漉漉的胳膊圈住我脖子,整個人掛了上來:“水裏有東西拽我!冰冰涼涼的!”
草抹了把臉,水珠順著指縫往下淌,肩膀卻抖得厲害。
“還笑!”蝶氣得捶她,“草姐姐肯定是你這壞蛋!”
草終於憋不住,“噗嗤”笑出聲,酒窩裏盛滿惡作劇得逞的得意:“對不住,我這‘水鬼’小蝶看看這是啥?”舉起手中的魚晃了晃。
我瞪大了眼睛,盯著草手中還在撲騰的魚,鱗片在陽光下泛著銀光:“這麽厲害?”
蝶氣得腮幫子鼓鼓的,伸手去搶:“草姐姐!把魚給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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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笑得直不起腰,故意慢悠悠遞過去。
蝶雙手猛地一抓,卻隻握住黏滑的魚尾。那魚像是故意逗她,尾巴狠狠甩在她臉上,“啪”地濺起水花,緊接著一個翻身,靈活地鑽入水草間。
“小蝶你真笨!”草抱著肚子笑倒在水麵上,發絲散成墨色漣漪。
蝶氣哼哼地抹了把臉,腮邊還沾著水珠:“俺就不信抓不到!”說罷“咚”地紮進水裏,濺起的水花澆了我一臉。
我望著潭中翻騰的氣泡,無奈地搖頭。
陽光穿透水麵,將蝶晃動的身影染成金色,遠處水鬼們收網的吆喝聲傳來,混著草的笑聲,在藍月潭上蕩出層層暖意。
草過來挽住我的手臂,仰頭問:“峰哥你在想啥呢?”
我努了努嘴看向潭中撲騰的蝶:“看她呢,能抓到魚嗎?”
草翻了個白眼:“峰哥你想啥呢?小蝶她怎麽可能在水裏抓到魚?”
果不其然,蝶冒出水麵時眼睛濕潤潤的,帶著哭腔喊:“姐姐……峰哥哥……還沒抓到魚……”
我招了招手:“過來。”
她慢悠悠遊過來,我伸手替她擦去眼眶邊的淚痕:“你怎麽能和草一樣能抓到魚呢?”
蝶撲到我懷裏,聲音悶悶的:“峰哥,是不是俺很笨呀?”
我下巴抵在她頭上,右手將草也摟進懷裏:“你們都不笨,可厲害了。”
“小蝶可是巫王呢,怎麽會笨?”草在一旁咧嘴笑著,用發絲輕輕揉了揉蝶哭紅的眼睛,蝶還抽著鼻子吸了吸。
我哈哈大笑,摟著兩女望向潭中——蟲抱著琳在水裏嬉鬧,把人高高拋起,兩人笑鬧著互相追打;石和香這兩個活寶在蘆葦叢裏來回追逐,驚得水鳥撲棱棱飛遠。
旁邊水鬼一號、二號等人舉著漁網愣在半空,直勾勾看著這兩個飛雨軍大佬在潭中胡鬧。
時光就在這一片喧囂嬉鬧中,緩緩流淌。
時光就在這一片喧囂嬉鬧中,緩緩流淌。直至日落西山,渾圓的夕陽如熔金般傾灑,將藍月潭浸染成粼粼暖金色。七月的陽光裹挾著熱浪掠過峽穀,把漫山遍野的草甸都鍍上蜜糖色,風過時,草浪翻湧,恍若流淌的金色綢緞。
野鹿豎著耳朵輕踏草尖,野兔蹦跳著穿梭其間,毛茸茸的身影驚起幾縷細碎金光。忽而峭壁上傳來山石滾落的聲響,一隻毛色斑駁的野山羊跌跌撞撞衝下陡坡,四蹄揚起漫天金塵。它撞上崖邊凸起的岩石,發出一聲悶哼,瘸著腿倉皇逃入灌木叢,隻留下一路東倒西歪的腳印。
暮色漸濃時,我摟著草與蝶坐在潭邊。
遠處嬉鬧聲漸歇,蟲扛著琳往營地走,石和香還在爭論誰追得更快。
最後一縷陽光爬上草梢,將她發間沾著的草屑都染成琥珀色。
“該回去準備晚飯了。”我輕聲說,看著蝶把腳丫晃進潭水,濺起的水花裏,浮動著整個夏日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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