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全軍突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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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騎著高頭大馬的軍侯,從主營疾馳而來。
    他手中的馬鞭,遙遙指著老陳和劉季這群剛剛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殘兵,聲如寒冰。
    “魏校尉所部,深陷重圍。”
    “爾等,即刻隨我步軍主力,向前推進,接應友軍!”
    話音落下,不帶一絲情感。
    樊噲第一個炸了毛,甕聲甕氣地叫道:“讓我們也去?我們剛……”
    “軍令如山!”
    那軍侯的眼神,像兩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刮過樊噲的臉。
    “違令者,斬!”
    劉季的瞳孔,在那一瞬間猛然縮成了針尖。
    他明白了。
    他們不是援軍,甚至連正兒八經的炮灰都算不上。
    他們是“填線”的。
    是哪裏被撕開了口子,就用人命往哪裏堵的消耗品。
    一瞬間,那股對死亡的極致恐懼,被更強烈的求生欲望死死壓了下去。
    “都動起來!撿家夥!”劉季嘶吼一聲。
    眾人如夢初醒,紛紛手忙腳亂地從凍僵的屍體上扒拉著任何能用的武器和防具。
    “走!”
    隨著那名軍侯的一聲令下,這支由三千精銳和近千殘兵組成的混合部隊,開始向著那片修羅場,緩緩推進。
    劉季緊緊跟在老陳身後,將身體的每一寸都縮在一麵巨大的秦軍方盾的陰影裏。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腳下的大地在劇烈顫抖。
    他能清晰地聽到,無數支羽箭撕裂空氣時發出的尖嘯,如同死神在集體蜂鳴。
    他的眼前,魏校尉那個小小的方陣,已經被黑色的潮水徹底淹沒。
    匈奴人像瘋了一樣,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悍不畏死地衝擊著那片由盾牌和長戈組成的鋼鐵森林。
    不斷有秦軍士卒慘叫著倒下。
    立刻有後排的同伴,麵無表情地踏過他的屍體,補上缺口。
    也不斷有匈奴騎兵連人帶馬,被那三丈長的戈矛,狠狠地穿在半空,掙紮,哀嚎,然後歸於死寂。
    那不是戰鬥。
    那是一台巨大而精密的絞肉機。
    而他們,正在一步一步,主動地,向著這台絞肉機的中心,走去。
    “左翼!左翼頂上去!堵住那個缺口!”
    帶隊的軍侯聲嘶力竭地咆哮著,聲音在震耳欲聾的戰場上顯得尖銳而扭曲。
    三千人方陣剛抵達戰場,就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數十名匈奴騎兵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怪叫著從那個缺口湧了進來。
    “結陣!結小陣!”老陳的聲音,在劉季耳邊炸響,“三人一組!背靠背!別他娘的給老子落單了!”
    劉季想也不想,一把拉住還在東張西望的樊噲,又拽過一個同樣來自沛縣的年輕人。
    三個人瞬間背靠背,組成了一個最簡陋的三角防禦陣。
    就在這時,三名衝破防線的匈奴騎兵,注意到了他們。
    為首的匈奴兵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他沒有衝鋒,而是靈巧地摘下了一張騎弓。
    “嗡!”
    弓弦震響。
    “趴下!”
    劉季的吼聲未落,他自己看也不看,猛地將手中的皮盾向上高高舉起。
    “噗!”
    一聲悶響。
    一支勢大力沉的羽箭,狠狠地釘在了皮盾上,箭簇穿透堅韌的牛皮,離劉季的腦門,不過一指之遙。
    冰冷的汗,瞬間濕透了他的後背。
    那名匈奴兵顯然沒料到這個看似瘦弱的秦卒反應如此之快,微微一愣。
    就是這一愣的功夫!
    “死來!”
    樊噲的咆哮聲響起!
    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巨熊,從劉季身後猛地竄出,手中的屠刀,帶著慘烈的風聲,自下而上,劃出一道野蠻的弧線。
    那名匈奴兵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駭的短促尖叫。
    他胯下的戰馬,便被樊噲這一刀,從柔軟的腹部,活生生豁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戰馬發出一聲淒厲無比的悲鳴,轟然倒地。
    馬背上的騎士,也被這巨大的衝擊力甩飛出去。
    不等他落地,樊噲已經如影隨形地撲上,手中的屠刀,毫不猶豫地捅進了他的胸膛。
    另外兩名匈奴騎兵見狀大駭,剛想撥轉馬頭,迎接他們的,卻是十幾支從秦軍陣中攢射而出的冰冷弩箭。
    兩人瞬間被射成了刺蝟,哼都來不及哼一聲,便栽下馬去。
    就在劉季他們玩命的時候,整個戰場的局勢,正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秦軍的六千鐵騎,已經完成了大範圍的穿插包抄。
    他們像兩把鋒利無比的剪刀,從匈奴大軍的兩翼,狠狠地剪了進去!
    匈奴人的指揮官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圍攻魏校尉方陣的攻勢明顯減弱。
    大量的匈奴騎兵開始脫離戰鬥,試圖調轉方向,去迎擊那兩支對他們威脅更大的秦軍鐵騎。
    然而,秦軍的步兵主力,卻在此時發起了總攻!
    “全軍!突擊!”
    三千名重步兵,在軍侯的號令下,同時發出震天的怒吼。
    他們不再被動防守,而是邁開沉重的步伐,向著正在調動、陣型出現混亂的匈奴人,狠狠地壓了上去!
    “咚!咚!咚!”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如同死神的鼓點,敲擊在每一個匈奴人的心頭。
    主力部隊如同移動的山巒,將所有敢於阻擋的敵人都碾得粉碎。
    而劉季他們,則像是跟在山巒後麵的豺狗,專門負責對付那些被衝散、落單、或是受傷的匈奴兵。
    他們的戰術簡單、無賴,卻異常高效。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他們這個三人小陣,竟然毫發無傷地幹掉了七八個匈奴兵。
    在一次配合中,劉季一腳絆倒一個受傷的匈奴百夫長,樊噲順勢補刀。
    混亂中,劉季的手極其自然地在那屍體腰間一抹,一個沉甸甸的皮袋子便已落入自己懷中。
    他不動聲色地將皮袋子塞進懷裏最深處,臉上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無比燦爛的笑容。
    這要命的戰爭,似乎……也並非全是壞事。
    ……
    與此同時,匈奴人的金色王帳內。
    空氣仿佛凝固的羊油,沉悶而壓抑。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右賢王猛地一腳踹翻了麵前盛著烤羊腿的銅盤,油膩的肉塊滾得到處都是。
    “長生天在上!我們的勇士,為什麽會被秦人的步卒追著打!”他的咆哮聲如同一頭受傷的野獸,在王帳內回蕩。
    “單於!不能再等了!蒙恬那隻老狐狸,他根本不怕我們添油,他就是想把我們所有人都耗死在這裏!”
    “依我看,就該繞開他,直接南下!去搶那些肥得流油的城池!”
    他的話,像是點燃了火藥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