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我就去了大理寺後院的馬廄。
    昨夜那封信在我腦子裏翻來覆去地轉，那隻銜著鑰匙的烏鴉印記，像是某種古老門派的標記。
    我雖沒在《舊案索引宗卷》裏查到它的出處，但係統卻彈出了一條風險預警：“江湖勢力，謹慎接觸。”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係統提醒我“江湖”這個詞了。
    我一邊整理韁繩，一邊想，寶藏傳言、羊皮地圖、死於途中的人……這些聽起來像是江湖人士才會牽扯進來的紛爭，與大理寺本不該有任何關係。
    可那封信偏偏落到了我手上，還點名要我們“速查”。
    “你真打算一個人去？”阿裏巴巴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打斷了我的思緒。
    他穿得不像個大理寺評事，倒像一個剛下山的遊俠兒，披著件舊鬥篷，手裏還拎著一壺酒。
    “不是一個人。”我回頭看了他一眼，“還有你。”
    他笑了笑，把酒壺往腰帶上一別：“我就知道你會這麽回答。昨晚那封信我看過了，你說是不是有人故意引我們入局？”
    “可能是。”我將最後一隻馬鞍扣緊，“也可能是真的有人希望我們插手。不管怎樣，既然來了，就得去看看。”
    他點頭：“行吧，江湖那邊我有些熟人，咱們要是被人圍了，好歹還能喊幾聲救命。”
    一路上，風沙不小，黃土路上塵煙滾滾。
    我和阿裏巴巴快馬加鞭趕到了地圖上標注的位置——位於洛陽以西八十裏的“千崖穀”。
    據說這裏曾是西域商旅必經之路，如今早已荒廢，隻剩下一些江湖幫派在此紮營，守著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離穀口還有半裏路，就見前方一陣騷動。
    幾個身著黑衣、佩戴銅麵具的漢子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中間一人身材高大，麵容冷峻，手中握著一柄短刀，刀鋒在陽光下泛著寒光。
    “陸城隍。”我低聲對阿裏巴巴道。
    阿裏巴巴皺眉：“他怎麽會在這兒？”
    話音未落，那人已開口：“孫寺正，你不該來這裏。”
    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帶著某種壓迫感。
    我上前一步，毫不退讓：“陸大人，江湖傳言涉及命案，大理寺有權介入調查。”
    陸城隍冷笑一聲：“這不是你們大理寺管的事。回去吧，別趟這趟渾水。”
    我看著他身後那些沉默的黑衣人，心裏明白，他們是衝著地圖來的。
    或許他們已經知道了什麽，又或者，他們就是那個“惡人之手”。
    “我不能回去。”我說，“如果真有寶藏，它背後一定藏著更大的陰謀。而我要做的，就是弄清楚真相。”
    氣氛一瞬間凝固了。
    陸城隍的眼神變得危險起來。
    “你這是在找死。”他緩緩抬手，身後的黑衣人齊刷刷地往前一步。
    我心跳加快，手指悄悄摸向袖中的短匕。
    就在這時，阿裏巴巴忽然笑了。
    “哎呀呀，陸大人，您這是擺鴻門宴呢？”
    他拍了拍手掌，不遠處樹林中竟陸續走出幾個人影，有的背著琴，有的提著劍，還有一個拄著拐杖的老者，步履蹣跚卻眼神銳利。
    “這位是‘青柳樓’的柳三娘，那位是‘飛雲寨’的白老大，這位嘛……”阿裏巴巴一個個介紹過去，語氣輕快，“都是我老阿的朋友。”
    陸城隍的臉色變了。
    他顯然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大理寺評事，竟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召集起這麽多江湖人物。
    “你們……誰給的膽子插手這件事？”他咬牙問道。
    一位女子冷笑道：“陸城隍，你這些年吞了不少幫派的地盤，現在輪到別人來問問你了。”
    陸城隍眯起眼，盯著我看了很久，終於冷哼一聲：“好，很好。今日暫且放你們一馬，但若再踏入千崖穀一步，後果自負。”
    說罷，他一揮手，黑衣人迅速退去。
    待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塵土之中，我才鬆了一口氣。
    阿裏巴巴湊過來拍拍我的肩膀：“怎麽樣，沒白帶你出來吧？”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剛才那番對峙讓我更加確信，這張地圖背後牽涉的利益，遠比我想的複雜。
    而陸城隍的出現，更說明這一切並非空穴來風。
    我們繼續前行，終於抵達了穀口。
    遠遠望去，一座破敗的木牌坊矗立在那裏，上麵斑駁的字跡依稀可見：“千崖穀·江湖門派駐地”。
    門口站著幾個看守，目光冷漠地看著我們。
    我上前一步，拱手道：“大理寺孫珍珍，奉旨查案，請予通行。”
    其中一人冷笑了一聲：“大理寺？嗬，朝廷的人，什麽時候也管起江湖的事了？”
    另一個人則直接推開門，冷冷丟下一句：“進來吧，看看你能在這兒活多久。”
    我與阿裏巴巴對視一眼，走進了大門。
    裏麵的世界，比我想象的還要混亂。
    各式各樣的人聚在一起，或低聲密談，或持械對峙，更有不少人朝我們投來敵意的目光。
    而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醞釀。
    進入千崖穀的駐地，我才真正意識到“江湖”這兩個字背後的分量。
    這裏不像尋常市井，更不似大理寺那種有章可循的秩序之地。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雜著酒氣、鐵鏽和香料的氣息，像是某種原始力量的氣味。
    人們的目光像刀子一樣掃過我和阿裏巴巴，仿佛我們是闖入狼群的羊羔。
    “朝廷的人？來搶功勞來了？”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從角落傳來。
    我強壓心頭的不適，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我們不是來爭利的，隻是調查命案線索。”
    “命案？”又有人冷笑，“你們知道這地圖裏藏著什麽嗎？你連江湖規矩都不懂，還敢談什麽調查？”
    這話一出，人群嘩然一片。
    我握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我知道他們對大理寺有成見，也知道朝廷與江湖之間本就水火不容。
    但我沒想到，這種敵意會如此直白且不留情麵。
    阿裏巴巴在我耳邊低聲說道：“別硬碰硬，先緩一緩。”
    我深吸一口氣，正欲再解釋幾句，係統突然在腦海中亮起一道提示：
    【舊案索引宗卷對比功能已激活：檢測到此門派‘赤焰幫’曾於五年前參與‘金川寶藏’爭奪事件，涉及三起命案，其中一人為毒殺，兩人為械鬥致死。】
    我心頭一震，立即調出案件細節。
    果然，那場風波中，赤焰幫也曾站錯隊，導致內部清洗，損失慘重。
    而如今的幫主陸城隍，正是當年那場紛爭中的幸存者之一。
    我猛然意識到，這是一個突破口。
    “各位。”我提高了聲音，打斷了嘈雜的議論，“你們是不是覺得大理寺管得太寬了？但我想告訴你們一件事——這不是第一次有關寶藏的傳言引發命案。”
    眾人靜了下來，有人皺眉，有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繼續道：“五年前，金川寶藏的消息傳出後，同樣引發了江湖動蕩。赤焰幫當時也牽涉其中，結果呢？死了三人，傷了十幾人，幫派元氣大傷。如今，類似的傳言再度出現，同樣的悲劇會不會再次上演？”
    我環視四周，語氣堅定：“我不是來奪寶的，我是來阻止下一場血案發生的。”
    短暫的沉默之後，人群中走出一位年長之人，衣著樸素卻神情冷峻。
    “你說得不錯。”他緩緩開口，“我叫沈老三，是赤焰幫的老堂主。那年的事，我還記得清楚。如果你真能查清真相，或許我們可以談談。”
    我心中一喜，臉上卻不露痕跡：“多謝信任。我隻求找出真相，還死者一個公道。”
    他點點頭，轉身朝內堂走去：“跟我來。”
    事情終於有了轉機。
    我與阿裏巴巴被帶入一間偏廳，牆上掛著幾幅泛黃的地圖，桌上則擺著一些殘破的文書。
    “這些都是當年留下的東西。”沈老三將一本舊冊推過來，“你可以看看。”
    我翻開一看，果然有不少關於寶藏地點的標注，還有一些模糊的線索。
    更重要的是，這些記錄中提到了一個神秘組織——“九淵”。
    正當我沉浸於翻閱資料之時，外麵忽然一陣騷動。
    一名幫眾匆匆跑進來，臉色蒼白：“不好了！東邊崖下的藏寶點那邊……出事了！”
    我猛地抬頭：“發生什麽事？”
    “有人死了！”那人喘著氣，“屍體倒在崖邊，樣子很奇怪……好像是被人用什麽東西勒住脖子，但地上卻沒有掙紮的痕跡。而且……他的臉……像是被什麽東西……腐蝕了一樣。”
    我心中驟然一沉，眉頭緊蹙。
    “立刻帶我去現場。”我幾乎是脫口而出。
    沈老三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說什麽，但終究沒有阻攔。
    我與阿裏巴巴迅速跟隨那人出了門，迎麵撲來的風帶著幾分血腥氣息。
    當我們趕到崖下時，天色已經昏暗。
    屍體靜靜地躺在那裏，雙眼睜大，麵容扭曲，脖子上有一圈詭異的青紫色印記，像是某種繩索所勒，卻又不像是普通工具所致。
    更令人不安的是，他的臉上布滿了細密的黑色斑點，仿佛皮膚正在腐爛。
    我蹲下身，試圖尋找任何可能的線索，卻發現屍體周圍的一切都被清理過。
    腳印、打鬥痕跡、甚至是落葉的位置都顯得太過刻意。
    這並非偶然死亡，而是有人精心布置過的現場。
    我剛想進一步查看，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低喝：
    “別碰他！這屍體上有毒。”
    回頭一看，是一名身穿青袍的男子，手持一把細長軟劍，眼神警惕。
    我正欲詢問，係統卻在這時彈出一條警告：
    【風險預警：發現江湖高手遺留線索加密痕跡，建議謹慎處理。】
    我心頭一跳，意識到這個案子比想象中更加複雜。
    而這具屍體，不過是冰山一角。
    真正的謎題，才剛剛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