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氣，壓住內心的不安，抬腳踏入昭和殿。
    大殿之內燈火通明，映得牆壁上的金漆紋路泛著冷光。
    幾名宮女站在兩側，低垂著頭，一動不動，仿佛被什麽禁錮住了魂魄。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香，卻混雜著一絲異樣的氣息——不是病痛帶來的苦澀，而是一種說不清的壓抑。
    “貴妃娘娘情況如何？”我故作鎮定地開口，聲音不大，卻在寂靜的大殿中顯得格外突兀。
    一名年長些的宮女遲疑片刻才上前一步，低聲答道：“回大人，娘娘服了太醫開的湯藥後已歇下了，不便打擾。”
    我盯著她微微顫抖的手指，心頭警鈴又響了幾分。
    貴妃若隻是病重，為何不召禦醫入殿診治？
    反倒隻讓太醫開了藥便匆匆打發走人？
    這不合常理。
    “既是如此，本官便親自進去看看。”我語氣不變，腳步卻已向前邁去。
    那宮女臉色驟變，猛地伸手攔住我的去路：“大人不可！娘娘吩咐過，任何人不得靠近寢殿半步！”
    她的聲音裏透出幾分驚惶，眼神更是慌亂地掃向殿內深處。
    我心中冷笑，果然有貓膩。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孫寺正，深夜擅闖貴妃寢殿，怕是於禮不合吧？”
    我回頭，果然見上官璉緩步而來，一身緋紅官袍在燈下熠熠生輝。
    他麵上掛著溫和笑意，眼中卻是審視與譏諷交織。
    “上官大人倒是來得巧。”我淡淡一笑，語氣輕鬆，“不知您來此，是為了探望貴妃，還是為了‘看護’什麽別的東西？”
    他挑眉：“自然都是為朝廷、為皇上分憂。”
    “那就正好。”我轉身麵對眾宮女，朗聲道，“既然上官大人也在，那麽我也不必單獨做這個決定——我請求進入寢殿確認貴妃娘娘的情況，請上官大人一同見證。”
    氣氛陡然凝固。
    上官璉目光微沉，隨即輕輕一笑：“好啊，既然是職責所在，那我自當陪同。”
    宮女們麵麵相覷，無人敢阻攔。
    我們一前一後步入寢殿。
    殿內熏香繚繞，床簾緊閉。我快步走到床邊，掀開簾子的一角——
    床上赫然躺著一人，麵色蒼白，呼吸微弱，果真是病態無疑。
    但我很快察覺不對勁。
    貴妃的胸口起伏太過規律，像是刻意擺出的樣子。
    而且，她的臉色雖然蒼白，卻沒有因病而來的憔悴感，反而像是……睡著的人被人為染上了病容。
    我悄悄伸出手，試探性地搭上她的手腕。
    脈象平穩，毫無虛弱之象。
    是假的！
    我心中一震，但表麵依舊鎮定如常。
    回頭看向上官璉，他正靜靜地看著我，嘴角似笑非笑。
    我知道他在等我看穿真相，然後做出反應。
    我緩緩收回手，轉頭對身旁的宮女道：“貴妃確實病情嚴重，需盡快調派禦醫會診，以免延誤治療。”
    那宮女連忙點頭應下。
    上官璉卻忽然輕笑一聲：“孫寺正果然謹慎，連一個昏迷的貴妃都要親自驗明正身。”
    我淡聲道：“職責所在，不敢懈怠。”
    他眸光微閃，似有所思。
    我心中卻已有盤算。
    貴妃並未真病，甚至可能根本不在這裏。
    而真正的幕後之人，正是想借她病重之名掩蓋某些動作。
    而這個人，顯然就是上官璉。
    我需要時間，也需要一個突破口。
    於是，當晚我回到大理寺，立刻啟動“大理智探協助係統”的【官場關係指南】模塊，調取宮廷內部勢力分布圖，分析各妃嬪與朝中大臣之間的聯係。
    不出所料，淑儀貴妃雖受寵，但她背後的靠山並不穩固。
    而她一旦失勢，最得益的便是另一側的德妃一係。
    而這背後，恰恰站著的是——上官璉。
    我心下一動，計上心來。
    翌日清晨，我換上正式官服，前往東六宮拜訪幾位素來與淑儀貴妃關係微妙的妃子，以“查案需多方配合”為由，旁敲側擊地暗示她們：
    “貴妃娘娘此次病重，恐怕並非偶然。有人借機操控後宮局勢，意圖動搖聖上心意……若貴妃真有不測，下一個會不會輪到各位娘娘？”
    我話音未落，屋內已是風聲鶴唳。
    幾位妃子麵露驚色，彼此交換眼神，開始懷疑起各自身邊的親信。
    我趁熱打鐵：“據我所知，此事牽涉甚廣，已有朝中權臣暗中插手……”
    我不說名字，卻故意提及一些細節，讓她們聯想到上官璉身上。
    果然，午後不到兩個時辰，宮中便傳出消息——德妃娘娘突然命人徹查身邊宮女，並下令封鎖寢殿，稱有人妄圖行巫蠱之事。
    而這一切，不過是引蛇出洞的第一步。
    我站在大理寺偏殿的案牘前，指尖劃過那卷被火漆封印的密檔，心跳如擂鼓。
    昨夜的一場暗鬥雖未見血，卻已掀起滔天巨浪。
    “孫寺正，德妃寢殿確實搜出了巫蠱人偶。”崔倍低聲稟報，手中捧著的卷宗紙頁微微顫抖。
    他是個膽小的人，但畫藝超群，能將現場細節分毫不差地還原成圖卷，如今更是成了我最信任的助手之一。
    “上麵可有貴妃的名字？”我問。
    “有，而且字跡……”他遲疑了一下，“像是上官璉親筆。”
    我心頭一震，果然如此。
    上官璉這一手好狠，借貴妃病重之名，布下連環陷阱，既想逼宮奪勢，又意圖嫁禍他人。
    但他萬萬沒想到，我會用“假戲真做”的方式反將他一軍。
    “胡四呢？”我問。
    “已在宮門外候命。”崔倍答道。
    我點頭，整理了衣袍，大步走出大理寺，直奔皇宮。
    當我和胡四帶著證物踏入紫宸殿時，朝堂之上早已是暗潮洶湧。
    李餅坐在右下方，神色冷峻，目光落在我身上時，
    而對麵，上官璉依舊端坐如山，嘴角含笑，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臣孫珍珍參奏兵部尚書上官璉，勾結後宮德妃，偽造貴妃病危，圖謀不軌，並私藏皇家信物‘龍鱗玉璽’，證據確鑿！”我朗聲陳詞，聲音穿透整個大殿。
    此言一出，百官嘩然。
    “荒唐！”上官璉緩緩起身，語氣沉穩，“貴妃病重乃太醫所斷，豈是你三言兩語便能翻案？至於龍鱗玉璽，更是無稽之談。”
    “無稽？”我冷笑一聲，從袖中取出一封密封的密函，“這是昨夜德妃身邊的掌燈宮女臨死前托人送出的情報，供認上官大人早在三個月前便已通過秘密渠道，將玉璽帶出禦書房，藏於其府中地下密室。”
    “不可能！”他眉頭終於皺起。
    “那就請陛下下令搜查上官府！”我擲地有聲。
    聖人沉默良久，最終揮手：“去。”
    半個時辰後，侍衛押回了一箱染血的玉盒，盒中正是失蹤已久的龍鱗玉璽。
    那一刻，上官璉的臉色蒼白如紙，身形踉蹌，仿佛驟然老了十歲。
    他猛地抬頭看向我，眼中不再是之前的從容與譏諷，而是深深的震驚與不甘。
    “你……你怎麽會知道？”他喃喃開口。
    我淡然一笑：“因為你太聰明了，聰明到以為所有人都是棋子。可惜，你忘了，有些人，本就不屬於你的棋盤。”
    話音剛落，宮廷侍衛上前將其按倒在地，鐵鏈相扣之聲清脆刺耳。
    這一刻，我心中無比暢快。
    不是因為勝利，而是因為我終於證明了自己。
    曾經那些對我嗤之以鼻的侍衛、官員，此刻皆麵色複雜地望著我，眼中有驚訝，有敬畏，也有不服。
    但我已不在意。
    這場勝利，足以讓我立足於這波譎雲詭的朝堂之上。
    夜深，我獨自坐在大理寺後院的石階上，望著滿天星辰，思緒萬千。
    風輕輕拂過臉頰，帶來幾縷涼意。
    案子破了，玉璽歸位，我贏了。
    可我也更清楚地意識到，這不過是冰山一角。
    宮廷之中，權謀如網，牽一發而動全身。
    今日的勝利，或許隻是明日更大風暴的開端。
    我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夠在這片漩渦中獨善其身？
    還是說，終有一天，我也會成為這場權力遊戲中的犧牲品？
    正當我沉思之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崔倍匆匆而來，臉色凝重。
    “孫寺正，剛剛傳來急報——”
    “邊境有異狀。”
    我抬起頭，望向遠方，眼中浮現出一抹驚詫，還有一絲難以掩飾的期待。
    新的挑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