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黑市如同一頭蟄伏在長安城暗處的巨獸，吞吐著無數的秘密與危險。
    我緊了緊鬥篷，低垂帽簷，阿裏巴巴和陳拾一左一右地跟在我身後，腳步輕而謹慎。
    “這地方比我想的還要亂。”阿裏巴巴壓低聲音說，他那張總是掛著笑容的臉也難得嚴肅了起來。
    “別說話，盡量少暴露身份。”我低聲叮囑，“這裏是邱慶之能藏汙納垢的地方，每雙眼睛都可能是他的耳目。”
    我們三人混入黑市，迎麵撲來的是一股混合著汗臭、血腥、香料與腐爛魚腥的詭異氣味，讓人幾欲作嘔。
    街道狹窄而曲折，兩側是臨時搭建的棚屋，擺滿了各種來路不明的貨物：有西域珍寶、波斯香料、甚至還有寫著密文的文書卷軸。
    人群熙攘，每個人的眼神都像藏著刀子，掃過你時仿佛是在估量你能換多少銀兩。
    “我們要找的是那個標記。”我一邊走，一邊用眼角餘光掃視四周，心中默念著係統提示的風險預警：“目標區域可能存在敵對勢力監視，請小心行事。”
    “你說的那個標記，到底長什麽樣？”陳拾小聲問。
    “一個倒三角形的烙印，邊緣有一圈鋸齒，像蠍尾。”我答道。
    “聽起來就不簡單。”阿裏巴巴嘀咕了一句，突然眼神一凝，“等等，那邊……”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個身穿黑衣、頭戴帷帽的男子正站在一個攤位前低聲交談。
    那人手中握著一塊玉佩，隱約可見上麵刻著一個熟悉的印記。
    “就是它！”我心頭一震，立刻壓低身子，示意兩人跟我上。
    我們小心翼翼地靠近，卻不想剛走出幾步，一個醉漢忽然撞了過來，差點把我撞倒在地。
    “哎喲！”他大喊一聲，滿臉酒氣，“對不住啊，兄弟！”
    我皺眉扶住牆站穩，回頭一看，剛才那個黑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糟了。”阿裏巴巴臉色一變，“有人故意打岔。”
    “不是巧合。”我咬牙道，“這是陷阱。”
    果然，下一秒，前方傳來一陣騷動，幾個身披皮甲、臉上畫著古怪紋路的人從巷口圍攏而來，手裏拿著短刀與鐵鏈，眼神中帶著貪婪與殺意。
    “嘖嘖嘖，幾位貴客，這麽晚了還逛黑市？不如留下點‘孝敬’吧。”為首的家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
    我知道這些人絕非普通盜賊——他們步伐穩健、動作統一，顯然是訓練有素的團夥。
    而且，他們的目光一直盯著我，像是早就盯上了我們。
    “你們想幹什麽？”我故作鎮定，語氣平穩地問道。
    “嘿嘿，這位小爺穿得體麵，想必腰裏不缺錢吧？”那人朝我逼近一步，“把身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饒你們一條命。”
    我心中迅速分析：對方人數五到六人，戰鬥力中等偏下，但占據地形優勢，且對我們有所準備。
    貿然動手，勝算不高。
    “不能硬拚。”我悄悄對阿裏巴巴和陳拾傳話，“聽我安排。”
    “好。”兩人點頭。
    “你們要錢？”我忽然笑了，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小袋銀兩，“拿去便是。”
    那人一愣，顯然沒想到我會如此爽快，手下人紛紛上前接住袋子。
    然而就在這瞬間，我的眼神微眯，目光落在其中一個男人的手腕內側——那裏赫然有一個倒三角形的烙印，邊緣鋸齒分明，如蠍尾般猙獰。
    “果然是你們。”我心裏一冷。
    可還沒等我繼續思考對策，那名帶頭的家夥忽然將銀袋甩在地上，冷笑一聲：“你以為這點錢就能打發我們？我們今天要的可不是錢。”
    他話音未落，幾個人便揮刀撲來！
    “動手！”我一聲令下，阿裏巴巴猛地衝出，一腳踢翻一個撲向自己的人，順勢奪下一把短刀；陳拾雖不會武功，但也抄起一根木棍護住我身側。
    混亂中，我避開一刀，迅速後退幾步，背靠牆壁，觀察著這群人的行動節奏。
    他們配合默契，攻擊之間留有空隙，似乎是在試探我們的實力。
    “這不是普通的搶劫……”我心頭一寒，“他們在測試我們。”
    換句話說，這場衝突背後，很可能另有目的。
    我必須找出突破口。
    就在下一個回合，我注意到其中一人出手稍慢，呼吸略顯紊亂，顯然是體力不支。
    而他的左手手腕上，那個標誌性的烙印在火光映照下清晰可見。
    我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機會來了。
    我假裝被逼入死角，連連後退，做出驚慌失措的模樣。
    “喂，小崽子，怕了吧？”那領頭的獰笑著舉起刀，向我劈來。
    就在此時，我猛地側身一閃，右手一揚，一枚事先藏好的飛針精準地射入他持刀的虎口！
    那人痛呼一聲，刀落地麵。
    我看準時機，腳下一蹬，整個人向前疾衝，趁亂將那名手腕上有烙印的男人牢牢製住！
    全場為之一靜。
    “說出你們背後的主使是誰。”我冷冷開口，手指扣住他的手腕，“否則，我不介意讓你嚐嚐大理寺的審訊手段。”
    那人咬牙掙紮，卻不敵我力道，額頭冷汗直冒。
    遠處，黑暗中似乎有人影一閃而過。
    我心中警鈴大作——真正的敵人，恐怕才剛剛現身。
    我死死扣住那人的手腕，他額頭上冷汗直冒，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卻始終不肯開口。
    我低頭一看，那個烙印果然與係統中記錄的標記完全一致——倒三角形，邊緣鋸齒如蠍尾，這是邱慶之手下黑市勢力特有的印記。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誰的人。”我冷笑一聲，手上力道又加重幾分，“你們今晚不是為了搶錢，而是為了試探我們的底細。”
    那人終於忍不住痛哼出聲，但依舊緊閉著嘴。
    我眯起眼睛，掃視四周。
    其他盜賊已經停手，顯然他們並不想貿然再動，而領頭之人正捂著虎口在地上打滾，鮮血從指縫間滲出。
    阿裏巴巴和陳拾站在一旁，一人握刀、一人舉棍，眼神警惕地環顧四周。
    黑市的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沉默。
    我知道現在不是講理的時候，必須速戰速決。
    我湊近那人耳邊，壓低聲音道：“你要是不想被押進大理寺大牢，就老實告訴我，那些失竊的珍寶現在在哪兒？”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似乎在權衡利弊。
    我又添了一句：“你以為你們能永遠藏得住嗎？你們的主子早就在大理寺掛了號，邱慶之的手伸不到黑市外頭去。”
    聽到“邱慶之”三個字時，那人明顯身體一震。
    我悄悄打開係統中的【嫌犯心理分析】模塊，屏幕上浮現出他的情緒波動曲線——恐懼、掙紮、猶豫……然後，逐漸趨於平穩。
    他要開口了。
    果然，他喘著粗氣，低聲說道：“東西……在碼頭……北邊廢棄的第三號倉……還沒來得及轉移……”
    我心頭一喜，麵上卻不露分毫，繼續逼問：“還有誰守在那裏？”
    他咬牙不語。
    我笑了笑，鬆開他手腕，退後一步：“行了，謝了。”
    他驚愕抬頭。
    “你以為我會帶你回大理寺？”我拍拍鬥篷上的塵土，冷冷道，“你的命不值錢，但你的消息還夠換你一條活路。”
    說罷，我轉身對阿裏巴巴和陳拾使了個眼色：“走。”
    我們三人迅速穿過混亂的黑市人群，身後隱約傳來一陣騷動，但我沒有回頭。
    我知道，今晚的行動已經讓邱慶之注意到了我們，接下來恐怕會更麻煩。
    回到大理寺已是深夜，李餅正在書房等我們。
    “怎麽樣？”他抬起頭，目光銳利。
    我把盜賊供出的消息簡單匯報了一遍，語氣平靜，但內心卻激動不已：“他們在碼頭有隱藏據點，第三號倉庫，很可能藏有我們一直在找的珍寶。”
    李餅聽完，眉頭微蹙：“碼頭那邊屬於兵部管轄範圍，我們無權直接進入。”
    我心中一沉。
    果然，人與社會的衝突才剛剛開始。
    不出所料，第二天清晨，朝堂之上便有人彈劾孫豹，指控我在黑市中與盜賊勾結，意圖掩蓋贓物來源。
    矛頭直指大理寺，意圖將整個案件引向政治化處理。
    “此乃誹謗！”盧納怒不可遏，在朝會上拍案而起，“大理寺辦案曆來光明磊落，豈容宵小詆毀！”
    但朝堂上仍有不少人借機攻擊我們，尤其是兵部尚書上官璉，態度曖昧，明顯不願配合調查。
    這背後，顯然是邱慶之在推動。
    “看來，是我們動了他的奶酪。”我在心裏冷笑。
    李餅冷靜地對我說：“你現在不能輕舉妄動，否則隻會給對方更多把柄。”
    我點頭，但心急如焚。
    我們已掌握關鍵線索，若不立刻行動，珍寶極有可能再次被轉移。
    “無論如何，我們必須趕在他們之前找到證據。”我對陳拾和阿裏巴巴說。
    兩人堅定點頭。
    於是，我們決定連夜前往碼頭，秘密調查第三號倉庫。
    夜風微涼，海浪拍打著岸邊的礁石。
    碼頭區域廣闊而荒涼，第三號倉庫孤零零地佇立在最北端，周圍一片漆黑，隻有遠處幾盞微弱的燈籠在風中搖晃。
    我們悄悄靠近，卻發現倉庫大門虛掩，門縫中透出一絲奇異的光。
    我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不對勁。”我低聲說，“這裏不該這麽安靜。”
    阿裏巴巴皺眉：“難道他們故意留下的陷阱？”
    我搖頭：“不確定，但我們必須進去看看。”
    我推開門，一股潮濕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
    屋內空蕩蕩的，除了幾箱舊貨之外，什麽也沒有。
    正當我準備轉身離開時，陳拾忽然喊了一聲：“你們看，地板上有痕跡！”
    我快步走上前，蹲下查看，果然發現地板中間有一塊木板拚接得極為緊密，像是刻意掩飾。
    我伸手敲了敲，發出空洞的回響。
    “底下有東西。”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我們三人迅速躲入陰影之中。
    門外，一個身影緩緩走近……
    我屏住呼吸，心跳加速。
    而就在下一秒，那塊地板竟然緩緩開啟，露出一個幽深的入口。
    黑暗中，仿佛有什麽在等待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