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陰謀破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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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階盡頭是一片死寂。
    火光在狹窄的通道中搖曳,像一隻垂死掙紮的螢蟲,勉強勾勒出前方幾尺的輪廓。
    我握緊火折子,指節發白,每一步都踩得極輕,仿佛怕驚醒這地底沉睡千年的某種存在。
    陳拾緊跟在我身後,呼吸粗重卻不肯退後;王七一手攥著短刀,另一隻手死死抓著阿裏巴巴的袖子,嘴裏還硬撐著:“我、我真不怕啊……”可聲音抖得連他自己都不信。
    李餅走在我側後方,步伐沉穩,目光如鷹掃視四壁。
    他沒有說話,但我知道他在聽——聽空氣的流動,聽磚石的微響,聽這地底不該有的動靜。
    突然,腳下石板微微下陷。
    “停!”我低喝。
    眾人瞬間僵住。
    係統在我腦中炸開警報——【高危預警:檢測到壓力觸發式機關,關聯頂部倒刺落石裝置,倒計時3.2秒。】
    來不及解釋。
    我猛地抽出腰間銅牌,反手一擲,精準卡進前方石板邊緣的縫隙。
    石板“哢”地一震,複又彈起。
    頭頂“轟”然一聲悶響,三根鐵刺破壁而出,狠狠紮進地麵,距離我的腳尖不過半寸。
    冷汗順著額角滑下。
    “你……你怎麽知道?”王七聲音發顫。
    “猜的。”我扯了下嘴角,心跳卻快得幾乎要撞出胸膛,“但下次別踩中間那塊青石。”
    阿裏巴巴倒吸一口涼氣:“這地方是鬼設的迷宮吧?”
    我閉眼,啟動係統功能——【現場重建模擬·初級啟動】。
    眼前景象驟變。
    半透明的光影在黑暗中浮現:一名身穿黑袍的人正沿著牆邊隱秘凹槽行走,避開所有陷阱路徑。
    他的腳步有規律地跳躍、停頓、再前進,像是在遵循某種儀式節拍。
    “貼左牆走,步距三尺,避開第三、第七、第十一塊地磚。”我睜開眼,聲音冷靜得不像個不到十五歲的孩子。
    我們貼著濕滑的牆壁,一步步挪動。
    青苔在火光下泛著幽綠的光,像某種活物的呼吸。
    空氣裏的檀香越來越濃,幾乎蓋過了腐臭。
    係統不斷震動:【玄瞳司熏香濃度上升,精神幹擾風險等級提升,建議佩戴防毒麵罩——但當前無此裝備。】
    我咬牙壓下腦海中逐漸浮現的幻象:火焰、哭喊、斷頭台上的玉璧、一個戴青銅麵具的男人跪地叩首……
    不能分神。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腳步聲。
    不止一人。
    火光盡頭,人影晃動。
    邱慶之出現了。
    他穿著深紫錦袍,臉上竟還帶著笑,可那雙眼,黑得像枯井。
    “孫寺正,”他慢條斯理開口,“年紀輕輕,就這麽愛管閑事?”
    “邱大人,”我冷笑,“你燒檔案的時候,可沒想到這牆後還有條路吧?”
    他輕笑一聲,抬手。
    數十名黑衣侍衛從暗處湧出,刀刃在火光中泛著寒光。
    “殺了他們,”他聲音輕得像在談天氣,“就說他們擅闖禁地,死於機關誤觸。”
    “你敢!”王七怒吼,拔刀衝上。
    刀光乍起,血花飛濺。
    李餅瞬間出手,身形如貓般低伏躍前,一腳踢飛一人手中長刀,順勢將陳拾拉到身後。
    阿裏巴巴抽出藏在袖中的短棍,擋下一記劈砍;王七和兩名侍衛纏鬥,險象環生。
    我被逼退到牆角,一名黑衣人持劍刺來。
    千鈞一發之際,係統再次震動——【證人問詢輔助·激活】。
    我猛地抬頭,直視那名侍衛的眼睛,聲音陡然變冷:“你是嶺南人,右耳有舊傷,是三年前玄瞳司清剿時留下的吧?你本是邊軍斥候,因家人被牽連貶為奴役——現在為邱慶之賣命,就能保他們活命?”
    那人一愣,劍尖微顫。
    我繼續逼問:“你可知道,當年真正下令屠村的,不是朝廷,而是他身後那個穿黑袍的人?!”
    他瞳孔驟縮。
    我沒再看他,而是高聲對所有人喊:“你們當中,誰沒被邱慶之騙過?誰的家人沒因他一句話而流放、入獄、問斬?!你們護的是真相,還是一個披著官袍的劊子手?!”
    一片死寂。
    隻有火光在顫抖。
    邱慶之臉色終於變了。
    他盯著我,眼中第一次浮現出驚疑與不安。
    “拿下她!”他怒吼,“殺了她!”
    可那群侍衛,卻有幾人遲疑了。
    有人放下了刀。
    有人後退半步。
    而此刻,更深的地底,仿佛傳來一聲低沉的鍾鳴。
    石壁間的鍾聲餘震未散,卻像一記重錘,敲碎了這地底世界的死寂。
    我站在火光與陰影的交界處,心跳仍如擂鼓,但頭腦卻前所未有地清明。
    係統在我腦中低鳴:【證人問詢輔助·效果確認:三名侍衛已產生動搖,忠誠度下降至臨界點。】
    那一刻,我知道——機會來了。
    “你們聽到了嗎?”我聲音不大,卻穿透了刀劍相擊的嘈雜,“剛才那聲鍾,不是機關,是儀式的開始。邱慶之燒毀的不隻是案卷,更是他罪行的見證。可這地底埋著的,是活口,是證據,是你們家人冤魂的哭聲!”
    一名右耳帶疤的侍衛猛地抬頭,眼神劇烈掙紮。
    他握刀的手在抖,指節發白,仿佛正與某種無形的力量搏鬥。
    “你叫陳鳩,”我盯著他,係統飛速調取舊案記錄與邊軍名冊,“嶺南陳氏獨子,父親戰死沙場,母親與妹妹被冠以‘通敵’之名流放嶺南瘴地——可你知道,那份供詞是偽造的。真正通敵的,是玄瞳司背後的人,是邱慶之!”
    他喉頭一哽,刀尖垂下。
    “現在,你還要為殺你全家的仇人賣命嗎?”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哐當”一聲扔下刀。
    另一個侍衛咬牙後退,第三個則緩緩轉向邱慶之,眼中怒火翻湧。
    “反了!你們竟敢——”邱慶之暴怒,聲音尖利如裂帛。
    可他話未說完,兩名曾屬他親衛的黑衣人已橫刀攔在他麵前。
    “大人,”其中一人低聲道,“我爹是被您一句‘查無實據’就斬於市口的……我替您做事三年,隻為等今日。”
    邱慶之臉色煞白,踉蹌後退,眼中第一次浮現出真正的恐懼。
    他環顧四周,那些曾對他唯命是從的麵孔,如今寫滿恨意與覺醒。
    他的權勢,在真相麵前,不堪一擊。
    “哈哈哈……”我忽然笑了,笑聲在狹窄通道中回蕩,帶著幾分疲憊,也帶著幾分痛快,“邱大人,你機關算盡,可曾算到,人心不是你能用金銀與威脅買斷的?”
    李餅緩緩走到我身邊,眸光冷峻如霜:“你做得很好。”
    我搖頭:“不是我做得好,是真相,從來藏不住。”
    我們不再耽擱,沿著鍾聲傳來的方向繼續前行。
    通道漸寬,空氣中檀香更濃,夾雜著鐵鏽與血腥的氣息。
    係統不斷提示:【精神幹擾風險持續上升,建議中斷前進——但核心線索指向終點。】
    我咬牙堅持。
    終於,前方豁然開朗。
    一間巨大的地下石室赫然出現,四壁刻滿詭異符文,中央高台之上,堆滿了金器、玉璧、官印、密函——全是近年來大理寺懸而未決的失竊之物。
    而在高台之下,一名身穿黑袍、頭戴青銅麵具的男子跪伏於地,雙手高舉一卷竹簡。
    “儀式即將完成,”他喃喃低語,“獻祭已備,權柄將歸……”
    “歸誰?”我冷聲開口,踏步而入。
    那人猛然回頭,麵具下的雙眼驚愕睜大。
    “你們……不該來的。”
    “我們來了。”我一步步走近,係統自動啟動【嫌犯心理分析·高級模式】。
    眼前浮現出他的心理圖譜:極度迷信,恐懼死亡,但更恐懼背叛背後的主使。
    他對邱慶之有忠誠,但對‘神明’的畏懼更深。
    而他真正害怕的,不是法律,而是‘儀式失敗後降下的天罰’。
    “你信神?”我忽然問。
    他一怔。
    “不信神,卻裝神弄鬼,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我冷笑,“你每一步都按《玄瞳秘錄》行事,可你知道那書是誰寫的嗎?是邱慶之為了操控你們這些‘執禮者’,親手偽造的偽經!”
    他渾身一震。
    “你主持的每一次‘獻祭’,偷來的每一件寶物,都被他轉手賣給了西域商隊,換來的金銀,填滿了他的私庫!你不是祭司,你是他的奴仆,是替他背罪的替身!”
    “不……不可能……”他顫抖著後退。
    “你若現在不說出一切,”我逼近一步,聲音如刀,“等邱慶之脫罪,第一個被滅口的就是你。你以為他會讓你活著離開這裏?”
    他終於崩潰,跪地痛哭:“我說!我都說!是邱慶之授意我組建盜團,利用大理寺舊案漏洞,偽造火災、水患、失竊案卷……他勾結戶部、工部數名官員,借修繕宮室之名,盜取國庫重器,再通過玄瞳司暗線走私境外……那些玉璧,本該用於冊封藩王,如今卻成了他換取突厥戰馬的籌碼!”
    我握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
    這不隻是盜竊案,這是動搖國本的陰謀。
    “名單呢?”李餅沉聲問。
    “在這裏!”他顫抖著遞出那卷竹簡,“上麵……有所有參與者的印信與暗語……還有……他們下一個目標……”
    我接過竹簡,指尖冰涼。
    火光映照下,一個個名字浮現——皆是朝中重臣,權柄在握,平日道貌岸然,背地裏卻與國賊為伍。
    “這一次,”我輕聲說,眼中燃起火焰,“你們藏不住了。”
    我們押著黑袍人與邱慶之殘黨返回地麵時,天已微亮。
    晨光刺破雲層,灑在大理寺朱紅的大門上,像是為這場黑暗中的勝利鍍上一層金邊。
    盧納親自出迎,接過證據,臉色凝重如鐵。
    他知道,這份名單一旦公之於眾,朝堂將掀起滔天巨浪。
    “孫寺正,”他看著我,目光複雜,“你年紀尚輕,卻已破此大案,實乃國之棟梁。”
    我拱手行禮,心中並無得意,隻有沉甸甸的釋然。
    案子破了,可我知道,這世上從沒有真正的終點。
    果然,就在我以為可以稍作喘息時,李餅走了過來。
    他手中握著一封密函,封口漆印為龍紋,顯然是宮中直遞。
    “新任務。”他聲音低沉,目光望向遠方。
    我心頭一緊:“什麽任務?”
    他沒回答,隻是將密函收起,轉身走向門外馬車。
    陳拾遞來一件披風,小聲說:“聽說……是皇城方向來的急報,語氣很重。”
    王七撓頭:“該不會又是什麽妖魔鬼怪吧?”
    我沒笑。
    因為就在我抬頭的一瞬,目光越過大理寺高牆,望見遠處那片巍峨的宮闕——其中一座庫房外,禁軍層層封鎖,羽林衛如鐵柱般矗立,連飛鳥都難以靠近。
    而李餅的馬車,正朝著那個方向駛去。
    我默默跟上,手按在腰間銅牌上,係統悄然震動:【新任務預警:高危等級,未知威脅源,建議立即啟動全功能監控。】
    風起了。
    我望著那座戒備森嚴的皇家寶庫,忽然明白——
    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