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代子按下了隨身聽耳機線控上的暫停鍵，隨著一聲輕微的哢嗒輕響，磁帶盤停止了旋轉。
    她將目光放在了出現在了自己不遠處走廊上的學生。
    伊呂波頭頂的大蓋帽有點鬆垮，身上的風衣外套看起來像是從萬魔殿辦公室門口的衣帽架上隨便拿了一件——反正這間辦公室裏麵的學生是個人就比她高。
    酒紅色的領帶晃晃悠悠掛在領口，似乎也隻是隨便繞了兩圈。
    即便是到夏萊來，對方也是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被迫營業的感覺，就好像是被人強行拉過來的一樣。
    不過想想真琴的性格，倒也正常。
    “老師和真琴會長在裏麵談話，”佳代子指了指邊上的玻璃門，雖然有告訴伊呂波她的老大去了哪裏，但佳代子完全沒有讓開路的打算，“被真琴會長使喚的感覺怎麽樣？”
    “......”伊呂波看了看手中的小說，然後歎了口氣，“唉——我都準備睡覺了，真琴......”
    “嗯，後麵的內容基本上我能猜到。”佳代子拿起手中的隨身聽，提前切換到了下一首曲目標記，然後按下了播放按鈕。
    如果是亞子，或者是皋月這樣的同學來到這裏的話，佳代子可能會懷疑對方有要搗亂的嫌疑，但鑒於來者是伊呂波，佳代子覺得完全沒有任何需要防備的。
    畢竟亞子或者皋月看起來就像是那種......缺愛的大狗狗——總感覺下一刻見不到老師日奈真琴就要玉玉了一樣。但伊呂波的話，沒關係，伊呂波巴不得見不到真琴，她最多隻會在門外等著，等到真琴出來之後強行將她拉走，早點回去早點收工。
    佳代子猜得很準，伊呂波就是這個打算，她背靠在茶水間邊上的牆壁上，席地而坐，雙腿盤起，然後繼續翻看手中的小說。
    她並沒有等待太長時間，老師和真琴的談話已經接近尾聲，沒過幾分鍾，兩人就從茶水間裏麵走出來了。
    “桀桀桀——走吧，伊呂波......”
    伊呂波不得已，從口袋中掏出一張書簽，插入小說書本之後一起放回了口袋裏。
    看起來相當疲憊的樣子。
    “你感覺沒事嗎？”老師出來也注意到伊呂波似乎很疲勞的樣子，隻是不知道這隻是伊呂波的日常狀態，還是現在她真的很累。
    “啊，沒事的哦，老師。我隻是想要快點回去睡覺而已，今天已經不早了。”
    早睡早起伊呂波，實在是太健康了。
    ——————————
    次日清晨......
    法戈從床上坐起來，看著外麵燦爛的陽光和基沃托斯。
    早上好，基沃托斯，這不是演習——我喜歡清晨飄散的凝固汽油彈的味道。
    誒，感覺這句台詞好像對基沃托斯不是很友好，不過無所謂了。
    法戈收拾完自己的儀容儀表，走到生活區的客廳。
    佳代子已經做好了早飯，放在了桌上——本人卻不見蹤影。
    “起的真早啊佳代子同學......已經回去了嗎？”
    昨夜佳代子是在夏萊借宿的，原本打算乘坐末班列車回格黑娜，但是等到老師會談結束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如果這樣的話，達成虎丸會格黑娜也是可選項，但佳代子還是選擇在夏萊借宿一晚。
    老師當然是不介意的，反正這裏用來給老師對學生一對一教培而準備的小客房也多得是。
    在這裏別說住一晚，住20年都不是問題。
    法戈看了看自己麵前的鐵盤——準確的說是小平底鍋。
    裏麵是番茄肉醬和培根碎，中間打了兩個雞蛋。
    邊上還有一隻放著兩片烘烤過的麵包的盤子。
    桌上有一隻大號的冷水壺，不過裏麵裝著的是橙汁。在老師身後的廚房灶台上還放著一隻摩卡壺——當然咖啡已經煮好了，隻是沒有從灶台上拿下來而已。
    麵包，煎蛋和咖啡都還是熱的，看起來這是前不久剛剛做好的。
    “...我還沒回去呢，老師。”
    穿著深色衛衣和短裙的女生出現在了客廳門口。
    “剛剛我在如果老師你的辦公室的時候，見到了最近的賬單，還有老師的賬本——看起來最近大先生的生意不錯。”
    老師依靠開珍珠奶茶店，以及從白鳥區的小電子產品市場買來的手機——打磨掉芯片上的信息再賣到聖三一去——號稱這是聖三一國產遙遙領先新款手機，以及依靠改裝車業務，賺了不少錢。
    你問什麽改裝？法戈把原本要改造成高檔公務車的這些“受害者”改成了稍稍擦碰就能燃起大火而且還能全自動落鎖絕不打開的超級鐵棺材——他從凱撒集團進的貨，這些車最後都會反手重新給到凱撒集團手中，成為凱撒集團高管的公務用車。
    為了讓這些死亡陷阱還能更加致命一點，老師手下的改裝廠想辦法把可靠的內燃機和油箱去掉，換成了時髦的電動機和電池。
    順便還往裏麵裝了全自動智能駕駛係統，上車語音輸入目的地之後可以直接睡覺，不要緊的。後台數據實時傳輸到大先生的服務器上，到時候這車是擦撞著火還是300公裏每小時撞牆，可就是大先生說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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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我一定要戰勝凱撒集團呀。凱撒的鐵腦袋們，你們的太陽落山了。
    “老師......”佳代子的聲音喚醒了已經聯想到了幹掉凱撒走上人生巔峰的老師，“你還好嗎？笑容很可怕哦。”
    “啊？嗯......咳咳咳，我還挺好的，我的賬本有什麽問題嗎？”
    “賬本的項目寫的太粗糙了。我在你的草稿紙上幫你記了兩筆，老師可以按照我寫的改哦，這樣賬目會好看一些。”
    “恩......謝謝你，佳代子同...學？”老師有些詫異，畢竟賬本還是相當重要的東西——自己在基沃托斯待的時間有點長，自己對賬本已經逐漸喪失敏感性了。
    不過這東西原本其實也是收管在社團的軍師手上的，本來就和自己關係不大，雖然自己和軍師學了兩手賬目掩蓋的手法，比如將未來的承兌收款提前，將已經支付的錢延後到對方的收款時間點之類的。
    隻是相當基本的記賬手段而已。
    佳代子輕巧的從會客室門口走到了老師的身後，老師這才發現她其實沒有穿鞋子。
    赤裸的雙腳踩踏在地麵上，前腳掌著地，圓潤的腳跟微微離開地麵，就像是一隻安靜的小貓一般踮著腳，一點聲音都沒有。
    細長的黑色尾巴纏繞在她的大腿上，環繞了兩圈，微微勒入她大腿的曲線之內。
    女生帶著笑意走到了老師身後。法戈能感覺到身後站著的人，散發的體溫，還有從她身上傳來的幽幽氣息。
    她俯下腰，發梢劃過老師的臉頰。
    “現在......我們就是共犯了～呼～～”
    說完還對著老師吹了口氣——往常的她並不是這樣，或許和現在隻有兩個人獨處也有關係。
    女孩微笑著從老師身邊退開，回到了正常的距離上：“今天要是老師沒有安排值日生的話，就讓我來吧。”
    “沒問題，那就拜托佳代子同學呢。”
    “那就從今往後，請老師多指教了。”
    聽起來倒是挺正常的問候，但法戈還是覺得她話裏有話。
    算了...不管了，先吃飯。
    法戈撒開麵包，沾著濃鬱的番茄湯汁，看著窗戶外麵的基沃托斯逐漸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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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出乎老師意料的，今天的第一位訪客不是美食研討會或者補課部這樣平日裏除了綁架和犯罪之外閑的沒事的團體。
    第一位來擺拜訪的是，是日奈——還帶著亞子一起來了。
    雖然沒有準備會議室，但日奈表示這不是正式的談話。
    與其說是拜訪，倒不如說是出差之後順便來探訪一下夏萊而已。
    之前都聽說老師不在夏萊，今天難得過來一趟，能見到老師令她心情相當不錯。
    “話說回來，老師昨晚似乎有接待真琴，對嗎？”亞子看了看手上的平板。
    “確實如此，亞子同學，真琴同學有來訪夏萊，還非常熱情的向我推銷了取締風紀委員會的計劃。”
    然後老師就能看見微笑的亞子額頭上肉眼可見的青筋暴起，為什麽萬魔殿的事總是這麽糟糕？
    “不過這應該不是真琴來訪的重點，對吧？”日奈坐在沙發上，雙腳擺動著，她正好觸碰不到地麵。
    “說的很對，真琴主要是來邀請我作為伊甸條約的見證人的，還有之前說的那個取締風紀委員會的計劃我沒同意。”
    “那麽老師是打算先在格黑娜進行活動，然後再去聖三一忙伊甸條約的事情嗎？”
    “其實我最開始對伊甸條約的情報就是從聖三一學院來的。”老師看似平常的訴說著。
    “什麽？！”亞子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她翻動著手中的平板，“怪不得老師前段時間的行蹤一直不明，原來是在聖三一......這是我的工作失誤......”
    聽說到居然有人正在收集老師的行動信息，而且看老師的樣子，似乎是沒有經過同意的。
    基沃托斯難道是什麽沒有第四修正案的地方嗎？既然老師沒有想要將自己的行程弄得天下皆知，那麽收集老師行蹤的情報是不是有點......
    佳代子臉上的表情也開始變得不爽起來了。
    或許是法戈和日奈都注意到了自己和對方身邊的人好像很不爽，趕緊決定結束今天的會談。
    會客室裏麵的氛圍別說已經不適合談話了，不如說是已經不適合人類生存了。
    老師和日奈在走廊上邊走邊談。
    “所以，老師在聖三一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嗎？”
    “聖三一方麵關於伊甸條約的問題基本已經解決了，但我或許發現了更難處理的難題。”
    “所以說，老師還有很多沒有告訴我啊......”日奈閉上眼，思考了半秒，“不過也不要緊，老師需要幫助的時候，我會出現的，就像上次老師陪在我身邊一樣。”
    “......我不是在責怪您‘為什麽不把事情全部告訴我’，聖三一的複雜情況我多少也有些耳聞，而老師並不喜歡將不確定的事情作為結論，隻是說出已經確定的事情的話，無法窺探到事情的全貌也是情有可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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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說出來倒也不要緊，泳裝派對之類的？”法戈打算逗逗日奈。
    然後就看到身邊的女生突然臉紅，聲音也提升了兩個八調。
    “這種事情就不用告訴我了！......老師真是的，不要逗我玩......”
    “......算了，這些都不要緊了，聖三一的事情或許每個派係的眼中都是完全不一樣的即便老師得知了事情的全貌，也不能意味著這就是真相——就算老師真的找到了......聖三一的叛徒？”
    “是聖三一的叛徒。”日奈顯然還是有些情報的獲取渠道的，並不能算一無所知。
    “就算老師找到了聖三一的叛徒，那大概也隻是一個層麵上的事實，冰山在海水下麵的部分遠遠要比在海麵上的部分更大。”
    “......隻是去獲取情報，但是不能從多個方麵進行判斷的話，最終得到的結論也不一定準確；要從不同的角度上尋求真相，這種事情我做不到......但是我相信老師肯定能找到辦法的。”
    “即便有些學生欺騙了你，但老師，你還是會相信他們的對吧？”日奈以一個提問作為自己對話的結尾。
    “其實日奈說的我也都相信的。”
    “您又在說些什麽啊？！請不要每次都說這種話，好嗎？您對別的女孩一定也是這麽說的吧？真是的......”日奈調整了一下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總之，討論的話就到這裏就行了，看到老師您身體健康，比什麽都好。”
    日奈與老師告別，與亞子一起走向了停在夏萊樓下的風紀委員會的公務車。
    “走吧，老師——雖然我總是因為和阿露在一起而被日奈追捕，但我對日奈實在是討厭不起來呢。”佳代子站在老師身邊，看著逐漸遠去的小車。
    難道不是因為你和日奈是舊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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