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談的進展不是很順利，準確的說是在紗織這裏顯得不是很順利。
    不過這並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畢竟老師也不是來審問的，與其說是審問眾人的罪行，倒不如說老師隻是來和阿裏烏斯派係的學生直接了解一下今天發生了什麽事情的。
    如果隻是以自己這裏收集到的信息來看待整個事件的話，雖然可能性不大，但老師也很擔心發生羅生門類的事件。
    每個人都說自己是受害者，每個人都有不得不這麽做的原因，每個人都是正義的，沒有加害者。
    總有一天，整個阿裏烏斯的故事將被訴說，這是基沃托斯成千上萬人的故事，故事的全貌將有重見天日的那一天。
    或許就是在不遠的將來……
    老師不想和紗織討論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但從紗織的臉上看得出，亞津子說的基本上沒什麽問題。
    “不可能……事情不該是這樣的……如果我們…我們不按照那個人說的做……”
    “不用擔心，你們現在在夏萊的辦公樓這裏很安全。”
    “雖然其他人都已經說了……”紗織閉上眼睛，背靠在座椅上，稍微思考了一下，“但畢竟我也是一名傭兵，還是有自己的職業道德的。”
    不能背叛雇主，必須英勇奮戰。而紗織某種意義上確實算得上是阿裏烏斯派係的傭兵。
    “傭兵的職業道德，你是說你還自認為自己是個正直的人嗎？”法戈點點頭，紗織看起來不像是想要合作的樣子。
    合作……一個對於老師有點陌生的詞語，他以前總是想辦法讓其他人和自己合作，但這一次麵前的人可沒有辦法用暴力讓她向自己屈服。
    “我知道，即便是傭兵也有傭兵的忠義，”雖然很麻煩，但法戈實際上還是很欣賞這種態度的，“但世界上的忠義從來不止效忠雇主這麽簡單。”
    效忠雇主是忠義，效忠常理道德也是忠義。
    “好好思考一下吧，想一想這麽做是否值得。”法戈將自己的文件夾合上，拍了拍桌麵，隨後轉身離開了，隻留下紗織一人呆在房間中思考。
    她對阿裏烏斯，準確的說是對夫人確實有效忠義務，畢竟夫人的交易在前。
    法戈不指望聊天能把對方聊到自己的陣營上。
    但在正麵戰場和敵後戰場之外，還有情報信息戰場，除此之外心理戰，宣傳戰也是體係化的對抗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如果靠聊天能讓紗織產生動搖，那麽說個三天三夜也是值得的。
    這也就是老師一而再再而三的能對紗織保持耐心，引導著她思考方法原因。
    法戈將自己手上的文件夾交給了在門外等著的雪乃，然後從她的手上接過了自己的咖啡杯。
    剛剛這一隻咖啡杯借給了亞津子，在詢問阿裏烏斯情況的時候，亞津子看起來有些情緒不是很穩定。
    但夏萊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出豬排飯和涼茶之類的問詢套餐，廚房裏麵隻剩下了妮可做的炸油豆腐和豆皮壽司。
    話說fox小隊還真的是非常狐狸……居然一天三頓吃炸豆腐居然還吃不膩的——這是一個一天三頓吃肉醬意麵也吃不膩的人發出的感慨。
    那麽下一步是什麽呢？難道是化成人形的狐狸來報恩嗎？不……不對，按照百鬼夜行學院的傳說故事，來報恩的應該是白鶴。
    應該暫時不用擔心自己一覺醒來之後臥室裏麵出現奇怪的人吧……
    法戈發散著自己的思維，回到了辦公室中。
    男人將自己文件夾的活扣打開，將裏麵記錄了各種信息文件的紙張拿了出來，放在了自己的白板上。
    不知不覺間，聖三一的茶會和補課部的情報已經推到了一邊。
    補課部→茶會→格黑娜→伊甸條約→阿裏烏斯破壞事件。
    推測：挑起戰爭，削弱聖三一和格黑娜。
    此條目猜測已證實。
    推測：阿裏烏斯報複行為，針對聖三一。
    此條目已解明——非主要動機。
    推測：奪取伊甸條約所有權。
    此條目猜測已證實。
    利用伊甸條約中的神聖共鳴，操控聖徒會。
    利用聖徒會掃清阿裏烏斯計劃的障礙。
    阿裏烏斯的計劃：召喚外神，完成對超自然神秘知識的研究。
    相關事件：異常入夢、夢境之神的代行者，現實與夢境的門階。
    全都是難以處理的問題……如果夫人的最終目的是模糊夢境和現實以滿足召喚夢境諸神的目的的話……
    自己絕無可能在連現實或者是夢境都分不清楚的地方帶著學生和對方戰鬥。
    但就像是自己能前往夢境，夢境中的代行者也能出現在現實位麵的基沃托斯……
    說起代行者…她是不是還在聖三一的某家甜品店裏麵做兼職來著的……這個真的不要緊嗎？
    委托一下補課部的學生去看看情況好了……法戈拿出手機，發了幾條消息之後，又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回到了麵前的白板上。
    等下…夢境之神的代行者可以進入現實世界，而且就他和她的接觸來看，對方絕對是具有實體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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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這個世界的原生人類是先有存在，再有基於存在而確定的人的本質。
    那麽夢境中的生物應該是正好反過來，先有符號化的抽象本質，再從本質中，從形而上的層次上賦予自己存在。
    或許連代行者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麽得到的身體，有可能隻是一眨眼，自己原本隻有符號概念的身體凝聚成了能行動自由的身體，這其中的原理怕不是她自己搞不清楚。
    但如果她在實在界有“存在”而不僅僅隻是“本質”的話……那麽就能被殺死。
    隻要它們有實體，就有可以擊敗它們的可能性。
    理論存在且成立，準備付諸實踐。
    法戈現在回想起來，自己在夢境中的車輛和武器，某種意義上……它們也是自己創造的。
    一把椅子被創造出來的時候，天生具有本質，它的本質就是“座具”。
    但夢境中正好相反，老師在夢境中的車被創造出來的時候，它天生不具有本質，構成它的是老師賦予的本質。
    那就是“一台老師想要開的車”這一點，就在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這輛車就出現了，自己如何做到這一點的，法戈自己都不太清楚。
    “這麽說來，這夢境的世界和阿裏烏斯的虛無幻想還真是契合……”法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胡茬有點刺痛。
    有人的理論指出人的思想是本身存在虛無化的能力的。例如一把作為“廚具”的“菜刀”，人可以通過自己的意識破壞掉“菜刀”的“廚具”本質——讓它變為一把凶器。
    這種破壞性的對物體的本質進行改寫的能力，意味著人的思想有淩駕於事物本質的能力，而物體的“存在”與“本質”之間的作為橋梁的“現象”被破壞的話，說明虛無主義的又取得了一次勝利，它成功讓某件物體“虛無化”了。
    夢境中依然存在一定的社會秩序，這不過是從學生們的意識中散發出來的部分，在夢境裏麵留下的殘影，隻是虛假的幻象。
    如果夢境是自由的，或者說，老師相信它必須是自由的，因為掌管夢境的神是無意識，無邏輯和無智慧的。
    這樣的話，價值觀念，社會秩序，道德和真理在夢境中都不再成立——被這種……東西入侵現實世界的話，會發生什麽老師連想都不敢想。
    他之前假設的夢境是基於夢境之神而成立的這一點…現在需要重新審視了。
    因為如果夢境裏麵這些自己熟悉的東西都不再成立的話，那麽作為夢境的超驗實體和夢境本身的聯係也可以虛無化。
    上帝已死……不對，大神已死。
    ——————————    【阿慈穀 日富美：誒？老師？老師有什麽吩咐嗎？】
    【阿慈穀 日富美：聽說老師在古聖堂襲擊中受傷了。】
    【阿慈穀 日富美：老師的身體樣了？受傷了嗎？】
    【法戈：一點小傷，不要緊。】
    【法戈：我想請補課部幫我調查一下一個學生】
    【法戈：紅色頭發，光環像是正在流血，之前在茶會辦公樓附近的甜品店做兼職，應該是最近新來的】
    【法戈：請你們幫我監控一下她最近沒有什麽出格的行為。】
    【阿慈穀 日富美：沒問題老師，不過補課部的話，小梓在襲擊之後就失蹤了，不知道去哪裏了。】    【法戈：我這裏也會留意一下小梓的去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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