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米諾骨牌倒下，環環相扣，無人能脫離這條循環的規則。
    隨著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無論是正在前線作戰的學生還是蹲在辦公室裏看戰報喝咖啡的老師，都意識到了同一件事。
    他們不是這場戰鬥的主角，rabbit小隊和夏萊的老師沒有主導這場戰鬥的能力。
    而舞台上最危險，最無情的領銜主演是阿裏烏斯和夫人。
    老師隻能憑借著自己在除了超自然研究方麵的其他優勢，一點點嚐試將夫人準備的劇情從原本的發展線路上推開。
    至少決不能讓她這麽簡單就成功了。
    現在是阿裏烏斯的生死存亡之刻——曆史上隻有短暫的幾個瞬間，才能被後世稱為命運決定的時刻。
    在正在向著阿金庫爾的泥潭中衝鋒的騎兵，在克裏米亞的峽穀中迎著炮火衝鋒的龍蝦兵，或者是在楚德湖上作戰的利沃尼亞騎士們。
    如履薄冰……走錯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法戈嚐試著靜下心來品嚐了兩口手中的咖啡——醇厚，帶著清淡的果香回味，略帶一些清新的酸味……
    很好……
    結束品嚐之後，老師將剩餘的棕色液體一起灌入了自己口中。
    “……老師，如果你是這麽品嚐的話，恐怕聖三一的學生們會哭泣的。”
    木頭人言下之意就是老師的姿態……或者是吃相，實在是有點太難看了。這裏是聖三一，有必要尊重一下餐桌禮儀。
    “現在已經不是能糾結這個的時候了，”法戈整理一下自己的領帶，稍微鬆開一些，“我以前看起來注重儀態，那是因為我出身低微。”
    “犯罪分子也有必要注重自己的儀態嗎？從這方麵來說的話…”
    “我犯罪不是因為天生反社會，參加幫會活動的目的僅僅隻是改善生活而已。”
    換句話說，法戈加入家族黑幫，也不是因為天性喜歡湯姆遜色波紋疾走，隻是為了賺錢。
    為了達成，人生的終極目標——下班之後去整點好吃的，明天起床穿點體麵的，自己所做的一切也就是為了這些膚淺的事情。
    法戈看了一眼站在邊上的巨匠：“你不會覺得幫派生活是某種藝術化的浪漫生活吧？”
    “至少在文學作品中確實如此。”
    “……這隻是一份工作，高風險高收入。”老師決定結束這個話題，“沒有任何職業是浪漫的，以前沒有，未來也沒有，隻是討生活罷了。”
    “所謂距離產生美，在基沃托斯，這種幫派隻有在小說中才出現。”
    巨匠點點頭，對老師的看法表示認可。
    “那麽現在，您對於當前聖三一作戰的情況有想法了嗎？”
    巨匠引導法戈暫時休息一下自己的大腦，放鬆一下思維能力。以便在之後可以繼續深入思考。
    “沒有，說來慚愧，這已經不是我的能力的解決範圍之內的工作了。”法戈搖搖頭，雙手攤開，對於夫人的超自然戰鬥力幾乎沒有任何處理手段，“要不我們試試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如果您的意思是動用聖三一學院軍火庫中儲存的‘三叉戟’飛彈的話，我建議您放棄這個想法。”
    巨匠對於老師開玩笑一般提出的想法稍微思考了一下，並覺得不妥。
    “這些飛彈大多隻經過最基礎的維護，盡管儲存的時間已經超過數十年，但……它們的製導模塊和電路設計的預期壽命隻有幾年而已。”
    換句話說聖三一的大炮仗們現在隻存在理論上的戰鬥力。
    “你的意思是…”
    “如果隻是把這些武器留在發射架上，您和聖三一至少還能保存下一些體麵。”
    聽起來不是什麽好事…法戈搖搖頭。
    就在法戈抱怨似乎沒有什麽辦法可以讓這場戰鬥更加輕鬆一點的時候……在沒有人注意到的瞬間，高跟鞋踩踏在地麵上的清透音色出現。
    失蹤了兩三天的櫻子出現在了辦公室門口。
    她隻是站在門口，安靜的等待著老師和巨匠的談話結束，看著房間中雜亂無章堆放在各處的文件，還有貼在白板上的阿裏烏斯控製區的地圖。
    房間中混合著一股煙草與咖啡的氣息，櫻子不喜歡煙草的味道，但不得不說，當這股混合在一起的氣味和老師一同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櫻子還是露出了釋然的微笑。
    非常可靠的感覺……和自己第一次見到老師的時候完全不同……那時候的老師…
    至少在當時，伊甸條約簽訂之前，還在教培補課部的老師身上散發頹廢感覺——一度讓櫻子以為這個老師隻是一般路過不靠譜大人而已。
    實際上後來事實證明了老師隻是懶得管聖三一內部的事情。
    但如果阿裏烏斯將手伸向不該屬於她們的東西的時候，老師還是出手了。夏萊手中掌握的武裝力量並不多，但解了聖三一的燃眉之急。
    且有好些假先知起來，迷惑多人。 隻因不法的事增多，許多人的愛心才漸漸冷淡了。 唯有忍耐到底的，必然得救。
    老師的活躍，才能讓人意識到，他還沒有對聖三一灰心。
    實際上當聖三一的動蕩展現在老師麵前的時候，她其實不知道老師將會對這些不聽話的學生們做出什麽懲罰的手段。
    但不管是聖父派還是未花，老師都保持了最大限度的克製。
    “你來了，櫻子同學，請進，找個地方隨便坐，不用在門口這麽緊張…”
    雖然這是實現正義部提供的辦公場所，但看起來卻像是老師自己家一樣。
    法戈看向櫻子，眼前一亮……自己長久以來尋求的轉機這不就來了嘛。
    實現正義部雖然人數眾多，但雜魚醬們雖然可愛，戰鬥力卻比較有限。
    希望姐妹會能給自己帶來一點好消息。
    忽然出現在這裏的櫻子肯定也不是來喝咖啡敘舊的，這個時間節點櫻子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自己。
    “當然，老師。”櫻子點點頭，“雖然稱不上好消息，但卻隻有姐妹會才完成調查的情報。”
    她將自己手中的文件夾放在了老師麵前的桌上。
    “……姐妹會的成員們成功調查出了阿裏烏斯在失去了公主之後，持續進行降神儀式的方法，還有她們的進度。”
    夫人是數秘術所有派係中進度最高的那一個，法戈和其他數秘術成員們都知道這一點。但酒精高到什麽程度，老師這就不是很清楚了。
    數秘術其他人也都不是很清楚——這畢竟是一個高度原子化的小群體，結構不能說鬆垮，也是一盤散沙的水平。
    況且現在數秘術的每周例會——法戈看過幾次會議對話的抄本記錄。內容基本上是夫人嘲諷其他人進度慢，其他人嘲諷夫人的儀式太危險。
    每周如此。
    “……原本的儀式依靠的是公主的貴胄血脈中蘊含的能量——也就是她的神名的力量，與外界的某種東西進行溝通。”
    但是現在夫人失去了公主。
    “而現在的儀式是依靠昏睡的學生，將她們的夢境與現實融合，隨後夫人依靠這一層夢境篡改現實中的幡祭。”
    簡單來說，以前用一個公主作為電池，現在用一群學生作為電池。
    “那麽儀式進度呢？”
    “儀式進度……根據姐妹會的分析員，和數學計算兩種分析手段，分別得出了還將持續大約30個小時或者20個小時左右，儀式將結束。”
    櫻子停頓了一下，冷峻的麵容開始變得嚴肅起來。
    “……屆時，將絕無勝利可能，夢境之神的力量，無人能撼動。”
    說不定就在這個時候，大神正在域外看著自己……
    “不用那麽緊張，老師，通過對儀式的分析，進行到不同階段的時候，我們的世界，也就是基沃托斯會出現某些明顯的變化。”
    “比如？”
    “天氣的異常變化，我是說，如果整個天空在中午的時候就變成紅色的話，不管怎麽說這種變化你是沒法錯過的。”
    “……其次是不同地方的物理定律將會出現不同程度的變化，一般是人口稀少的地方先變化，擁有共同記憶多的，人口更多的地方，變化出現的速度將比較慢。”
    “……當然，基沃托斯有新的神降臨的時候，舊時代的神明造物將會暴動，他們能意識到自己將被這個世界拋棄。”
    換句話說，時間現在是站在老師這邊的的。法戈明確了這一點。
    這些症候沒有出現的話，就說明儀式還沒發展到最後階段。
    “如果等到事態發展到最嚴重的情況下，聖三一學院有沒有足夠的人手應對這些異變。”
    “恐怕我們需要手指交叉，祈求萬福加身了。sava nos aria.”
    “現在祈禱可能有點晚了……”法戈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報告，“住在至高者隱秘處的……使你不必怕黑夜的驚駭或飛來的箭矢。”
    老師用說話燙嘴得節奏表演了一段高速神言之後伸出手指向巨匠。
    “……”雖然是木頭腦袋，但櫻子發誓她在上麵看出了一些疑惑的情緒。
    “幫我去拿點鹽巴，再弄個小碟子——小碟子放門口，裏麵灑滿鹽，記得堆起來。”
    “——這是要做什麽？老師？”老師之前的禱告……是有些陌生的禱文，但至少櫻子能理解盜號的內容，然而撒鹽的話…聖三一沒有這種習俗。
    “……我說是在我這裏喝完咖啡的人出門可以沾點鹽刷牙，你信嗎？”
    櫻子搖搖頭。
    “…辟邪的，最好還要在門口貼一對門神。”
    “老師你確定這些有用嗎？”
    “心理作用也算有用的話，那就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