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萊恩微微一頓。
    “再炸穿整個地底。”
    指揮部內一片嘩然。
    幾名參謀交換著眼神，有人低聲質疑：“這太冒險了！如果失敗……”
    “數萬人被圍困在亞琛城內，再不采取措施，集團軍將失去參謀本部的信任。”
    德萊恩環視眾人，聲音如鋼鐵般堅定，“這不是戰術選擇，而是生存問題。用一個機甲大隊換取勝利的希望，是一筆再劃算不過的買賣。”
    參謀官們沉默良久，被年輕軍官的提議所震驚。
    和成熟老練的埃裏希大公不同，德萊恩的計策完全是在冒險。
    雖然有南線的成功案例在前，但是這個奇襲方案實在是太過大膽，不適合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展開。
    “我知道了。”
    克魯格上將沉默良久，最終，他緩緩站起身。
    “中校，你的計劃很瘋狂，但我已經有了別的對策。”
    對方的回答，早在德萊恩的預料之中。
    作為埃裏希大公的愛將，敢用兩個師的兵力向烈日要塞發動進攻，很難不讓人相信……第1集團軍的手上，握有其他的底牌。
    “你的部隊在城區附近駐防吧，有什麽事會通知你們的。”
    “收到，將軍。”
    德萊恩敬禮，大步離開了指揮部。
    腳步聲在走廊中漸漸遠去，指揮部的門緩緩閉合，留下一片沉重的寂靜。
    幾名參謀官麵麵相覷，最終，克勞斯忍不住開口：“將軍，德萊恩中校的提案……”
    克魯格上將沒有立刻回答。
    他緩緩走到地圖旁，凝視著阿登森林的地形。
    “不，我不會答應這個計劃，菲尼克斯家族對泰勒帝國太過於重要，不能在奇襲行動上冒險。”
    參謀們一怔。
    他們也是埃裏希大公的人，明白彼此的想法。
    “更何況，蟲群封鎖了城市外圍，幹擾了通訊信號……但是德萊恩中校的火車，暴露了它們的企圖，驗證了我的猜想。”
    進攻烈日要塞的第一階段失敗，並不會影響整個戰爭的走勢。
    源源不斷的帝國軍隊，正在從各地向亞琛集結，準備後續的攻勢。
    因此，克魯格上將也認為，蟲群不太可能威脅到城市，它們隻會在雪原上襲擾其他部隊，盡可能的拖延時間。
    “參謀本部知道了最新的戰況，按照先前的行動速度，三天之後，剩餘的部隊將會在這裏整裝待發，威脅到雪原上的蟲群。沒有占到便宜的腦蟲，肯定會收攏自己的隊伍，堅守烈日要塞，呼喚其他方向上的蟲群。”
    克魯格上將的方案，相對保守。
    但是烈日要塞內的蟲群，無法威脅到帝國的主力部隊。
    唯一的問題隻在於，攻破要塞的時間。
    這座鋼鐵堡壘早一日淪陷，泰勒帝國就能抓住寶貴的局勢，向法蘭西王國的腹地挺進。
    “德萊恩中校的方案，存在一定的可能性……但我想把這項任務，交給第1集團軍的風暴突擊隊，讓他們完成。”
    相比於身材巨大，容易引起蟲群注意的機甲，步兵的隱匿性更高。
    而且，第1集團軍的幾支突擊隊，都是戰場上的精銳老兵。
    他們比普通士兵的作戰意誌更強，經驗也更加豐富。
    ……
    亞琛的街道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卻驅不散刺骨的寒意。
    泰勒帝國在這座城市下達了戒嚴令，導致整座城市像一頭被困的巨獸，沉默且壓抑。
    街道兩旁的建築物上，刷滿了各式各樣的標語。
    “帝國萬歲！”
    “勝利屬於皇帝陛下！”
    它們映在結霜的玻璃上，像是一些尚未愈合的傷口。
    德萊恩踩著薄雪，靴底碾過凍硬的路麵，發出細微的碎裂聲。
    他軍大衣上的領口高高豎起，遮擋著凜冽的寒風。
    亞爾薇特跟在指揮官的身後，呼出的氣體在空氣中凝成白霧，又迅速消散。
    “累嗎？”
    特倫斯少尉被其他事情纏住了，隻能委托亞爾薇特擔任臨時副官，守護在德萊恩的身旁。
    小個子的少女非常認真，她關注著周圍的情況，握緊了口袋裏的手槍。
    “啊？不……不累！”
    聚精會神的亞爾薇特被叫聲驚醒，把嬌小的身軀繃成一塊鋼板，向德萊恩緊急匯報道：“指揮官真是的，老在工作的時候打擾別人……”
    “呐。”
    德萊恩抬頭示意。
    街道盡頭，士兵正在分發管製食物。
    長長的隊伍緩緩蠕動，人們裹著破舊的棉衣，麵容麻木，眼神空洞。
    偶爾會傳來孩子的哭鬧聲，但他會被母親立刻捂上嘴。
    “這裏被戰爭的陰霾所籠罩，人們的眼裏隻有恐慌……放心吧，不會有人出手的。”
    特倫斯少尉在二人出發時，提到了安全方麵的工作。
    亞爾薇特把它視作自己的使命，時刻守在德萊恩的附近。
    “好……好吧。”
    經過指揮官的勸說，亞爾薇特也認為，這座城市裏的威脅可以忽略不計。
    德萊恩沒有在周圍停留。
    他拐入一條安靜的小路，發現道路兩旁的商店大多關門，櫥窗外蒙著厚厚的灰塵。
    隻有一家裁縫鋪的玻璃被擦得透亮，裏麵陳列著幾件精致的衣裙……在這個物資緊缺的戰爭年代，它們像是另一個世界的幻影。
    亞爾薇特的腳步慢了下來。
    她也看到了商店，目光落在那條白色的長裙上。
    裙子的裙擺雕著花紋，領口綴著細碎的銀線，像是星辰裏的微光。
    德萊恩察覺到她的停頓，回頭望去。
    少女站在櫥窗前，微微仰頭。
    她的眼眸裏映著玻璃的反光，透出一絲罕見的癡迷。
    亞爾薇特的指尖輕輕觸著玻璃，隔著它，自己就能穿上這件衣裙……
    “這種衣服叫婚紗，喜歡嗎？”
    亞爾薇特突然驚醒。
    她迅速收回手，搖了搖頭。
    “不喜歡……指揮官，我們走吧。”
    她的聲音很輕，在刻意掩飾自己的情緒。
    德萊恩沒有拆穿她。
    “你知道婚紗的用途嗎？”
    聽到長官提出的問題，亞爾薇特略微遲疑，回答道：“書裏會看到，人們在結婚的時候會穿上它……這些衣服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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