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向魯登道夫，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
    “準備所有的部隊吧，將軍……我們要向那些怪物展示，人類的勇氣與智慧。”
    窗外。
    最後一縷暮光，消失在地平線下。
    ……
    深淵中沒有光，隻有血肉構築的巢穴在緩緩蠕動。
    薇洛妮卡潛藏在黑暗裏，她的身體皮膚上，爬滿了神經連接器官。
    這些半透明的生物導管，把魔女和千裏之外的蟲群相連，讓她能看到數個戰場的視角。
    “啊，恐懼的味道……”
    黑暗中，有什麽東西立了起來。
    薇洛妮卡看到前線的帝國士兵，在蟲群的攻擊中潰逃。
    那些灰色軍裝的渺小生物，讓剛剛蘇醒的暴食魔女，升起一絲饑餓感。
    人類的負麵情緒，比最醇厚的美酒……更令她陶醉。
    “負責防守東線的將領，是興登堡和魯登道夫嗎……這個年近七十的老家夥，該結束自己的軍旅生涯了。”
    薇洛妮卡將自己的視線，投放在另一個場景。
    偽裝成枯樹的異蟲，正潛伏在密林裏，觀察人類的補給線。
    車隊混亂不堪，馬匹嘶鳴，隨行的軍官們揮舞著手槍，試圖控製部隊的秩序。
    “從周邊的情況上來看，泰勒帝國的軍隊，已經亂了陣腳。”
    在深淵上方的肉壁上，無數囊泡在微微發亮。
    每個腫起來的表膜裏麵，都蜷縮著一隻……正在成型的刀齒蟲。
    它們的外殼是黑紫色，也是人類最不想遇到的稀有種。
    薇洛妮卡想起數年前的失敗，一股新仇舊恨漫入心頭，讓她的情緒產生波動，忍不住伸出自己的舌頭。
    這位暴食的魔女的長舌，頂端竟是分叉的形狀。
    單單是延伸出黑暗的輪廓，就有成年人類的兩倍多長。
    “快出生吧，我的孩子們。”
    她向待立在一旁的腦蟲，發出自己的命令。
    “我需要更多，更多……無窮無盡的蟲群，突破人類國家的陣線。”
    和人類國家的想象不同，趴伏在深淵裏的腦蟲，是一個巨大的，布滿溝回的生物組織。
    它能發出精神波動，影響周圍的異蟲。
    在腦蟲的號召下，整個深淵巢穴的肉壁，開始富有節奏地收縮，將更多營養液輸入孵化囊。
    “他們一定會固守。”
    透過蟲群網絡，薇洛妮卡對自己的判斷深信不疑。
    華沙境內的蟲群，已經侵入泰勒帝國的領土，穩步推進。
    兩個主要方向的蟲群，摧毀了人類的三條防線，侵蝕了些許土地。
    “那些愚蠢的人類將領，舍不得放棄領土，特別是東泰勒區域……那裏是這些人類的故鄉，國家和民族的起源地。”
    她發出瘋狂的笑聲，在巢穴裏激起詭異的回音。
    突然。
    薇洛妮卡的身體收縮，在她的神經連接處，傳來伊莎貝拉的呼喚。
    “薇洛妮卡，人類在西線的行動……戛然而止。我懷疑他們的部分兵力，會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裏，趕赴東線。”
    “要你說！”
    薇洛妮卡的牙齒，在滋滋作響。
    她通過一些異蟲偵查，也發現了帝國軍隊的異常，對方正沿著鐵路線調動。
    所有車廂上，都滿載著重型火炮、坦克和機甲。
    天空，甚至有齊柏林飛艇的蹤跡。
    種種跡象表明，泰勒帝國的軍隊正在向北方集結。他們想利用周邊的地形和工事，建立最後一道生命線。
    “怎麽可能讓你們得逞？”
    薇洛妮卡深知，被譽為帝國精銳的第1集團軍，正陷入西線的塹壕戰。
    帝國在西線的行動，至少牽製了15個軍。
    有將近上百萬人，被鎖死在泥濘的戰壕裏，無法向東線支援。
    想到這裏，她放鬆下來。
    泰勒帝國的指揮官們，是反應遲緩，戰術呆板。
    他們沒有自己的想法和計策，隻會調兵遣將，將人命填在前線。
    困獸之鬥。
    “我要拿回我，數年前的戰利品。”
    薇洛妮卡向前線的蟲群，發出進攻命令。
    成千上萬隻異蟲，響應了她的意誌，在空曠的地麵上爬行。
    它們像潮水一樣，衝擊人類的防線。
    “對，就是這樣……掙紮吧，尖叫吧……人類和魔女之間，就該是不共戴天的死敵。”
    她相信，整個泰勒帝國，都將成為自己的孵化場。
    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類，也會淪為蟲群的營養源。
    她決定再加一把火。
    讓南路的蟲群加強攻勢，試圖在數天以內，瓦解帝國部隊的戰鬥意誌。
    隨著一陣愉悅的戰栗，傳遍全身。
    薇洛妮卡做出最終決定，她要讓前線的所有蟲群，都進入狂暴狀態……這些不知疲倦的蟲群，會把帝國吃幹抹淨。
    “碾碎他們！吞噬他們！”
    等她的蟲群大軍完成合圍，任何調動都將毫無意義。
    她放鬆下來，享受起勝利的感覺。
    很快，泰勒帝國的東線軍隊，就會成為一段曆史。
    而東泰勒區域的領土，將會成為她進攻泰勒尼亞，向西進軍的最佳跳板。
    在暴食魔女忽視的一角，人類軍隊的反擊計劃，已經展開。
    那些看似混亂的鐵路調動，正是魯登道夫精心設計的陷阱。
    ……
    雨水像銀針一樣，刺入大地，將田野變成一片泥濘的沼澤。
    赫爾穆特·馮·紹肯將軍，站在一輛陷入泥沼的卡車旁，眺望後方的情景。
    雨水順著帽簷滴落，在已經濕透的軍大衣上，匯成細流。
    他不需要遠鏡，就能看到地平線的黑影。
    蟲群，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將軍！後衛部隊報告，蟲群已突破第三道阻滯線！”
    一名參謀官踩著泥水，向他跑來，臉色慘白如紙。
    “第34步兵團……全軍覆沒。”
    紹肯的下頜肌肉緊繃。
    這條近在咫尺的阻滯線，離他們的位置隻有五公裏。
    太快了。
    蟲群的推進速度，比魯登道夫預計的時間，還要快三個小時。
    “命令炮兵，對已經淪陷的區域，進行飽和式轟擊。”
    他發號施令，努力維持秩序。
    “立即轉移陣地，不要戀戰！”
    這名參謀猶豫了一下，提醒道：“將軍，我們的炮彈儲備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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