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德萊恩看到了它——“巢都”。
    那是一座由血肉與黏液構築的巨型生物，表麵布滿脈動的血管。不時有新的異蟲，從肉壁的下方衝出來。
    麵對致命的威脅，蟲群也開始回防。
    但是，它們太慢了。
    “轟！”
    1號機與“巢都”相撞，劇烈的轟鳴在天空中炸響。
    “巢都”這團惡心的肉塊，也開始膨脹、扭曲，在刺目的白光中炸裂。
    衝擊波席卷整個戰場，將剩餘的異蟲撕成碎片。
    光芒散去，焦土上隻剩下1號機的身影。
    它的裝甲正在剝落，生物核心也停止跳動。坐在駕駛艙裏麵的德萊恩，意識開始模糊，麵向初升的朝陽。
    遠方的地平線上。
    幸存的帝國士兵們，紛紛站在倒塌的城牆旁，用呆愣茫然的目光，望向戰場上的“巨龍”。
    那一刻，人們回想起了……
    古老的神話。
    ……
    東線司令部。
    興登堡元帥坐在空空蕩蕩的房間裏，手指間夾著一支早已熄滅的雪茄，煙灰缸裏堆滿了被碾碎的煙蒂。
    過去七十二個小時裏，他從未休眠。
    作戰地圖上，代表蟲群的紅色標記，正以誇張的速度消退。
    東南方向的戰場上，三個巨大的黑色箭頭如鐵鉗般合攏，將蟲群剩下的殘部，圍困在坦能堡的廢墟之中。
    “元帥。”
    電話那頭的紹肯將軍，聲音沙啞，滿麵疲憊。
    但在他布滿血絲的眼睛裏，卻閃爍著莫名的光彩。
    “蟲群對柯尼斯堡的進攻，被徹底瓦解……第七裝甲師已切斷蟲群的退路，由第十一步兵師進行掃尾工作。”
    弗朗索瓦將軍的電報，也擺在桌麵上。
    空中部隊偵察確認，東南方向的“巢都”，被徹底摧毀。
    殘餘蟲群失去指揮，開始自相殘殺。
    “圍而不殲。”
    興登堡元帥做出決斷，向紹肯將軍發號施令。
    “讓它們困在那裏，消耗剩餘的資源……我會把預備部隊調到柯尼斯堡，補充第20軍的損失，幫你們恢複戰鬥力。”
    偌大的指揮部裏，變得安靜。
    推門而入的魯登道夫將軍，聽到二人的電話，麵色沉著。
    失去母體蟲和腦蟲的蟲群，會在突破無望的情況下，瘋狂吞噬自己的同類，汲取對方的養分，進化個體力量。
    當資源耗盡後，這些進化成精英級異蟲的稀有種，將無法補充自己的養分，自我毀滅。
    因此，帝國軍隊隻需要構築防線，等待這些怪物的末日。
    就像是一場狂歡的落幕。
    “正麵戰場呢？”
    紹肯將軍回答道：“東線蟲群的主力部隊，開始撤退。”
    “撤退？”
    興登堡的五指，突然攥緊，雪茄在掌心碎成粉末。
    多少個月了？
    多少場絕望的防禦戰？
    多少具麵目全非的屍體？
    終於，這些來自地獄的惡魔，在人類的意誌麵前……退縮了！
    “讓你的前線部隊，保持壓力！東南方向的戰況已成定局，我們不能放棄任何一個機會，改變戰場上的形勢。”
    興登堡站起身，他的影子在牆麵上，投下巨人的輪廓。
    “告訴你手下的小夥子們，帝國要把血債討回來！”
    窗外，黑暗正在褪去。
    東線的主動權，終於回到人類手中。
    ……
    艾莉薇亞被喧囂聲驚醒的時候，臉頰還陷在天鵝絨的枕頭裏。
    晨光透過蕾絲窗簾，在她散落在耳邊的金發上，灑下碎鑽般的光暈。
    “吵死了……這些平民怎麽敢的。”
    她不滿地嘟囔著，粉色的紅唇微微撅起。
    王女用纖細白皙的手指頭，把絲綢睡裙的領口攏緊，攥出褶皺。
    陽光透過舷窗的玻璃，刺進眼眸，把她的睫毛染成琥珀色。
    “殿下。”
    負責起居工作的侍女，早已靜候多時。
    她屈膝行禮，手中捧著的禮服，是皇家衣苑精心挑選的款式。
    艾莉薇亞抬眼，湖藍色的眸子突然睜大。
    那是一件銀色的克裏諾林裙，裙擺上綴滿珍珠與碎鑽，組成豔麗的紋樣。
    “好漂亮！”
    “布魯克爵士向我們叮囑過，說今天是最重要的一天，要好好打扮。”
    “嗬，很有仆人的自覺。”
    艾莉薇亞套上束腰，在侍女們的細心服侍下，將繁瑣的長裙套在身上。
    當裙撐束緊腰肢時，艾莉薇亞輕輕“嘶”了一聲。數個月的戎馬生涯，讓險些她忘記，這種被禁錮束縛的感覺。
    “讓外麵那些賤民，安靜一點。”
    侍女梳理起王女的長發，後者冷哼一聲，強調道：“我可不想在剛回國的第一天，就撞上熱鬧歡騰的節日儀式。”
    雖然有王室身份的加持，可是艾莉薇亞在普通民眾麵前，沒有任何濾鏡。
    她難以相處的性格，被媒體報紙大肆宣揚。
    在本世紀初的調查報告中，榮登不列顛王國最可怕的女人，第一名。
    而她的哥哥，則是最受歡迎的人。
    “對不起，殿下，我們無能為力。”
    “嘁……”
    艾莉薇亞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強人所難，所以她隻是說出來，宣泄心中的不滿而已。
    等到一切都準備就緒，這位王女推開艙門，走上甲板。
    海風裹挾著浪花，撲麵而來。
    隨之湧入的聲音，是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王都得整個港口，被人潮淹沒。
    婦女們揮舞著手帕，孩童們高舉著戰艦模型，就連平日嚴肅的議員們，也聚集在碼頭，將禮帽拋向空中。
    艾莉薇亞剛剛出現，就有成千上萬朵玫瑰被拋向半空。
    在晨光的映射下，深紅色花雨落在甲板和海麵上，成為極其壯觀的場景。
    “這是……”
    艾莉薇亞的嘴唇，在微微顫抖。
    “王國萬歲！”
    “艾莉薇亞殿下萬歲！”
    “地中海的女武神！”
    “……”
    布魯克爵士站在甲板下方，高高聳起的桅杆，恰好將他的身形遮擋，隻留下王女的身影。
    “殿下，海戰的戰報，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傳遍了不列顛島。你已不再是以前的自己，而是王國的希望。”
    艾莉薇亞的麵色恍然，目光呆滯。
    她完全不敢想象，自己期望的事情，竟會變成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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