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開斯特公爵的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的目光平靜且深邃，早已看透聯姻的本質——二人的婚姻是各取所需的交易。
    “殿下，您應當明白，布特家族的財富可以鋪平王座前的道路。你的血統與聲望，也能為我的政治抱負增添籌碼。”
    公爵扣動手指，身體微微前傾。
    “我們都不用犧牲什麽。”
    這是一場完美的交易。
    沒有感情的糾葛，沒有誓言的束縛，隻有純粹的利益。
    艾莉薇亞的眼神，變得鋒利如刃。
    她握緊雙手，指節因過度用力，而顯得微微泛白。
    “公爵閣下。”
    少女的聲音很輕，卻像極地裏的冰錐，不帶有絲毫感情。
    “如果坐上王位的代價，是讓我背叛自己的誓言，褻瀆婚姻的存在和意義。那麽，這樣的王冠……我寧可不要！”
    蘭開斯特公爵的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他顯然沒有料到，艾莉薇亞會拒絕得如此幹脆。
    “有趣。”
    公爵低笑了一聲，緩緩站起身，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皺。
    “我原本認為，您是一個務實的人。”
    艾莉薇亞直視著他，毫不客氣的說道：“一個真正的王，永遠不會出賣自己的原則，換取那些所謂的權力。”
    空氣凝固了一瞬。
    蘭開斯特公爵在錯愕過後，又恢複成彬彬有禮的模樣。
    他微微欠身，行了一個標準的貴族禮。
    “您會是個好女王，隻可惜……我們活在不那麽好的時代。”
    這位貴族離開時的步伐，沉穩優雅。
    唯有那稍稍繃緊的肩線，泄露出一絲未能如願的遺憾。
    “我尊重殿下的選擇，並祝您在王儲之戰中……好運。”
    大門合攏，艾莉薇亞吐出一口氣。
    她拒絕了捷徑。
    卻守住了自己的驕傲。
    ……
    黑暗。
    永恒的黑暗。
    德萊恩仰麵躺在禁閉室的金屬床上，凝視著看不見的天花板。
    這裏沒有窗戶，沒有光源，隻有門縫下透進來的微光，提醒他時間仍在流動。
    空氣裏彌漫著消毒劑和氣味，每一次呼吸，都令人不適。
    三十七天。
    這是他根據送餐次數，計算出來的天數。
    和叛國者的待遇一樣。
    他眨了眨幹澀的雙眼，眼皮摩擦帶來的微弱刺激，是少有的感受。
    這具身體，已經適應了黑暗。
    德萊恩的視網膜上，浮現出數不清的光斑，那是大腦對黑暗的徒勞反抗。
    “值得嗎？”
    突如其來的質問聲，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那是德萊恩自己的聲音，帶著冰冷和嘲諷，還有過度的冷靜。
    他沒有回答。
    這個躺在床上的男人，想起自己前一世的生活。
    雖然另一個世界的記憶，離他越來越遙遠，可是德萊恩仍然記得。
    他曾有一個溫暖的家庭。
    “如果重來一次，你還會這麽做嗎？”
    腦海中的聲音，繼續追問。
    德萊恩的嘴角，扯出一個苦笑。
    當然會。
    如果他知道今日的後果，會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牢房裏，等待軍事法庭的審判。
    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第八集團軍在柯尼斯堡防線上，節節敗退。
    蟲群的先鋒部隊，已經突破至第三道壕溝，離城區隻有一步之遙。
    亞爾薇特等人在後方的軍事基地裏，等待前線的戰報。
    為了這些少女的性命。
    “直麵死亡，總比待在愧疚裏強。”
    德萊恩低聲咒罵，聲音在狹小的禁閉室內，不斷回蕩。
    在他解除了機甲的功率限製器。
    那一刻，機體如神話故事中的神隻一樣，降臨戰場。
    他忘記了疼痛和其他感覺，隻記得自己力大無窮，威猛無比，腦海中充斥著必勝的信念。
    君臨天下。
    柯尼斯堡守住了，少女們安全了，可他自己……
    “哢嗒。”
    門鎖轉動的聲音，在寂靜的環境裏，格外刺耳。
    德萊恩本能地抬手遮擋，眼睛卻被突如其來的光明，刺痛流淚。
    他眯起眼，看到一個高挑的剪影，站在門口。
    “德萊恩·菲尼克斯。”
    熟悉的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怒火。
    “你給我帶來了一個大驚喜！”
    萊娜博士。
    “瓦爾基裏”項目的首席科學家。
    她穿著標誌性的白大褂，黑色絲襪包裹著修長的雙腿。
    在那個性感的輪廓下方，對方踩著十厘米左右的細高跟鞋，聲勢十足。
    德萊恩沒來得及開口，萊娜已經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他的麵前，揚起手——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在狹小的空間裏炸開。
    德萊恩的臉被扇向另外一側，左臉火辣辣地疼。
    他緩緩回頭，對上萊娜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睛。
    “作為‘瓦爾基裏’項目的負責人，我居然對駕駛員的真實情況，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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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萊娜博士把自己的聲音，壓得極低。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行為，充滿了英雄主義，是泰勒帝國的救世主？”
    德萊恩在沉默後答道：“我救了柯尼斯堡。”
    “啪！”
    萊娜博士抓住他的衣領，把對方拉到自己身邊。
    其身上帶來的淡香味，讓德萊恩的視線，變得模糊。
    “上下議院聯合決議，在未查證實際情況以前，‘瓦爾基裏’的機體被禁止上場。你知道議會現在怎麽說的嗎？他們說‘瓦爾基裏’計劃是個錯誤，說我創造出來的機甲，比異蟲更危險！它會把駕駛艙裏的駕駛員，變成怪物。”
    “對不起。”
    德萊恩沒有掙紮，他知道自己有錯在先。
    “對不起有用嗎？”
    萊娜博士的聲音，開始顫抖。
    “你擅自解決了安全協議，你知不知道……超過在85的神經同步率，就會有發病現象，你的數值在百分五百。
    德萊恩在剛剛接手“瓦爾基裏”大隊的時候，看過測試錄像。
    他知道駕駛員的下場，淒慘無比。
    “我沒事。”
    麵對德萊恩的簡短回答，萊娜博士鬆開他的衣領，後退一步。
    高跟鞋在平整的地麵上，敲出清脆的聲響。
    她把手中的備用資料，遞交給德萊恩。
    “有史以來的最高同步率，你創造了曆史……理論上來講，你的大腦應該和麵包機裏的麵包一樣，憑空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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