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識如病毒一般，侵入戰場的每一處角落。
    蟲群的進攻路線、友軍的火力分配、戰場上的有利地形……一切能產生變數的東西，都在赫蘿克的掌控之中。
    “伊爾莎，坐標47.2，89.6，聽到後開火。”
    “莉瑟爾，右側炮管修正15度。”
    “瑪爾塔，將鏈鋸劍加熱升溫……”
    精確清晰的指令，令人毛骨悚然，更可怕的地方在於……三台“瓦爾基裏”戰術型機甲，被赫蘿克完全掌握。
    類似於人類對肢體的掌握，這是徹徹底底的【支配】。
    駕駛艙裏的赫蘿克，膠衣下的紋路愈發熾亮。
    強烈的不適感，也在幹擾德萊恩的思緒。
    ……
    莉瑟爾在赫蘿克的指引下，以毫厘之差，避開了異蟲的進攻。
    在作出機動動作的同時，瑪爾塔點射掉三隻試圖包抄的多肢蟲，為她提供掩護。
    四台“瓦爾基裏”機甲的行動，變得行雲流水。
    在無人可以看到的視角裏，赫蘿克的權能如漣漪般擴散。
    而伊爾莎、莉瑟爾和瑪爾塔的神經末梢，正被某種難以名狀的力量侵蝕。
    起初，隻是指尖微微發燙，像是被電流輕輕舔舐。
    隨後，血液開始沸騰。
    “唔……”
    伊爾莎的瞳孔驟然收縮，視野邊緣泛起詭異的猩紅。
    她的準星仍然在鎖定目標，可是手指卻不受控製地扣下扳機……太快了，她根本沒有看清，自己是否瞄準了對方。
    炮彈貫穿蟲群，炸開耀眼的火光。
    可是在她的視角裏，卻變成了某種扭曲的、粘稠的暗紅色能量。
    “這是什麽……”
    伊爾莎的呢喃聲，被通訊頻道裏的雜音吞沒。
    莉瑟爾的重炮也開始過載，炮管因高溫而變得熾紅。
    可是她卻沒有停下，反而無意識地上揚嘴角，發出尖銳刺耳的笑聲。
    “哈哈……哈！”
    笑聲混合著機械的嗡鳴，變得癲狂。
    在赫蘿克的指引中，炮火如暴雨般傾瀉，每一發子彈都能精確命中。
    可是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眼中的天空，已經變成血紅色。
    負責近距離作戰的瑪爾塔，更是異變的直接受害者。
    當她衝入蟲群，聆聽著血肉在劍刃上的摩擦聲時，這種奇特聲響變成了某種旋律……像是惡魔在耳邊低語。
    “再多一點，讓越來越多的鮮血，澆灌我的全身。”
    赫蘿克坐在駕駛座上，腳尖輕點著節奏，膠衣下的紋路忽明忽暗。
    她的手指在虛空中劃動，仿佛在操縱看不見的絲線。
    “還不夠，贏下這場戰鬥需要更強大的力量……再盡力一點。”
    三名魔女駕駛員的數據麵板，全部飆紅。
    她們的戰鬥效率和同步率，都攀升至理論值的巔峰，300……這是萊娜博士對普通魔女的極限測試數據。
    超過某個數值，她們就會壞掉。
    現在，場麵上的廝殺，已經不能稱為“戰鬥”。
    而是單方麵的屠殺。
    無論是強悍的刀齒蟲，還是堅固的披甲蟲，都在她們麵前如麥稈般倒下。
    當然，這些機體的生物核心，也在看不見的角落裏震顫。
    裝甲的縫隙裏，開始滲出暗紅色的光流，關節處也會增生出尖銳的結晶。
    “夠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衝破赫蘿克構築的數據領域。
    她的瞳孔微微收縮，向著身後轉頭，膠衣在摩擦中發出細微的聲響。
    這個本該在精神衝擊中徹底昏迷的男人，此刻已經蘇醒過來……即使他太陽穴處的青筋暴起，鼻腔滲出鮮血。
    可是他的眼睛，依然清晰得可怕。
    計算外的變數，目標的精神抗性超出預期值）
    赫蘿克完成評估，將這條無關緊要的思緒排除在外。
    一次不行，就來第二次。
    任務為第一優先級，剩餘異蟲的清理倒計時：9分42秒）
    警告：其他魔女駕駛員同步率，即將突破臨界值）
    預測：伊爾莎將在3分15秒後，神經燒毀）
    預測：莉瑟爾將在4分08秒後，心髒停跳）
    預測：瑪爾塔將在5分33秒後，腦組織結晶化）
    這些冰冷的數字，在赫蘿克的視網膜上流淌。
    她重新校準戰場數據，準備釋放足量的精神震爆，讓德萊恩徹底陷入沉睡。
    突然，一雙溫熱的手掌，穿過她周身的能量場。
    德萊恩將赫蘿克緊緊抱在懷裏，致使那些光紋紊亂，扭曲閃爍。
    “夠了。”
    德萊恩的聲音，貼在少女的耳畔，帶著一絲不可思議的溫柔。
    “我知道你的強大和努力，辛苦了。”
    赫蘿克第一次體驗到計算延遲。
    她的瞳孔中，那些流動的數據突然卡頓，取而代之的是某種視覺信號。
    男人破裂的嘴唇，溫暖的手臂，以及……
    異常狀態檢測：核心溫度上升0.8c）
    異常狀態檢測：呼吸頻率提升120）
    異常狀態檢測：淚腺分泌未知液體）
    德萊恩的下巴抵在她頭頂，這個動作讓兩人近距離接觸。
    “但是眼前的局麵……已經不需要你繼續戰鬥了。”
    其他魔女，在逐漸崩潰。
    赫蘿克發現自己的計算，無法處理眼前的狀況。
    那些完美運行的預測模型，全部報錯。取而代之的東西，是某種陌生的東西……
    迷茫。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抓住德萊恩的衣袖，膠質在摩擦中，發出微不可聞的聲響。
    赫蘿克在男人的擁抱下，第一次表現出"猶豫"。
    警告：未知情感正在產生）
    警告：無法識別當前狀況）
    建議：立即終止所有計劃）
    她看向機體上的控製麵板，伊爾莎正在撕扯頭皮上的神經接口，莉瑟爾則在駕駛艙內陷入迷茫，一動不動。
    那些流淌的數據，突然全部變成了鮮紅色。
    “德萊恩。”
    赫蘿克叫出口的瞬間，某種溫熱的液體劃過臉頰，它們在膠衣手套上折射出細碎的光。
    德萊恩突然收緊自己的懷抱，心跳聲穿透駕駛服傳來。
    某種超越計算的溫暖，開始瓦解赫蘿克的權能。
    那些光紋正以兩人接觸點為起點，緩緩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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