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麽更好的想法？”
    威廉二世的手指，在無意識地敲打桌麵，眼神則在地圖上遊移。
    法金漢知道皇帝陛下的擔憂，西線是泰勒帝國的主戰方向，帝國會被拖入無意義的泥潭，被各處蟲群衝垮。
    “第九集團軍到達柯尼斯堡後，他們會沿著鐵路一路南下，增援加利西亞。同時，我已命令西線第三軍、第七軍轉入防禦姿態，抽調其炮兵部隊增援東線。我們會不計代價的防守加利西亞，防止那裏門戶大開。”
    法金漢說到這裏，深吸一口氣。
    “蟲群雖然在加利西亞獲勝，但是我軍和奧匈政合國的消耗，足以讓對方損失慘重。因此，東線今年不會有大動作。”
    威廉二世一臉狐疑地盯著他。
    “你確定？魯登道夫昨天還發電報說，第8集團軍的正麵壓力很大。”
    “情報中心的數據顯示，蟲群所謂的大規模集結，其實是一些新生出來的幼年異蟲。它們要在廣袤的領土上，維持自己的數量優勢。”
    法金漢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文件。
    趁威廉二世接過數據的時機，他趁機補充道：“坦能堡和馬祖裏湖兩場戰役，已經重創了蟲群的有生力量。興登堡和魯登道夫堅持要在東線投入部隊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想成為民族英雄，徹底瓦解華沙境內的巢穴。”
    威廉二世把文件扔在桌子上，質問道：“這不好嗎？我們可以一勞永逸，解決東線的禍患。”
    “深入血色地帶，除了消耗我們寶貴的兵力以外，毫無戰略價值。”
    法金漢冷靜地回答道：“陛下，請看這裏。”
    他把手指放在凡爾登要塞群上。
    “西線，才是決定戰爭勝負的關鍵。”
    威廉二世皺眉問道：“但你剛剛說過，西線已經陷入僵局。”
    “是穩固，而不是僵局……陛下。”
    法金漢糾正道：“馬恩河戰役後，法蘭西王國境內的蟲群，麵臨更大的壓力。根據我的評估和統計，這裏已有五十萬左右的異蟲，葬身在施裏芬計劃中。考慮到帝國在西線漫長的邊境線，留在這裏的蟲群已經瀕臨崩潰。”
    他拿起指揮棒，指向凡爾登周邊的等高線。
    “這裏地形狹窄，但地理位置關鍵，蟲群必須死守。戰場的寬度會影響到數量上的展開，因此，它是絕佳的炮火靶場。”
    把一百門火炮放在一千米寬的戰場，和一百米寬的戰場，效果天差地別。
    這裏是法金漢精心挑選的地點，也是勝負的關鍵。
    “你想打消耗戰？”
    威廉二世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雖然沒有絕佳的指揮藝術，卻也能洞察到對方的想法。
    “是的，一場史無前例的消耗戰，陛下。”
    法金漢的聲音，如同鋼鐵般冰冷。
    “我要讓凡爾登成為絞肉機，放幹蟲群的每一滴鮮血。”
    書房再次陷入沉默。
    壁爐上的鍍金時鍾在滴答作響，窗外傳來衛兵換崗的口令聲。
    “風險很大，法金漢。”
    威廉二世最終開口，語氣裏帶著一絲不確定性。
    “這場戰役失敗，我在國內的權威會受到影響……小毛奇先前的失利，已經讓部分高層起疑，擔心最後的勝利。”
    位高權重者，都是一群見風使舵的家夥。
    這便是泰勒帝國的現狀。
    自從自己把俾斯麥下野，獨掌大權後，就有各種各樣的聲音出現。
    很多貴族都認為，父親才是最英明的皇帝。
    “陛下，泰勒帝國的軍隊不是奧匈那群烏合之眾，我的計算也絕不會出現失誤，像康拉德那樣醜態百出。”
    法金漢挺直腰板。
    數據演算是他的強項，他可以通過詳細縝密的紙麵實力，謀劃出一場必勝的戰爭。
    西線的每個蟲群，每天的消耗，每天新生的異蟲，都在他的計算之中。
    因此，法金漢對勝利抱有信心。
    “我隻需要您批準，調動西線的半數重炮，以及三個精銳軍。”
    威廉二世還有些猶豫。
    他走到窗前，陽光透過彩色玻璃，在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
    “希望上帝保佑泰勒帝國。”
    威廉二世在魯登道夫的東線速勝論，以及法金漢上將的西線消耗戰略中，搖擺不定。
    他不知道自己該信任總參謀長，還是東線的英雄。
    最終，他拍板決定。
    “法金漢，有時候我真懷疑你的血管裏……流的是不是血。”
    威廉二世笑了笑，說道：“就按你的計劃辦，我要每周看到詳細的進展，以及前線的最新戰報。”
    “遵命，陛下。”
    法金漢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他轉身離開的時候，聽見威廉二世低聲咒罵。
    “該死的哈布斯堡……該死的異蟲……”
    走出皇宮，這位將軍就召開了西線的參謀會議。
    馬車駛過街道，法金漢掏出筆記本開始草擬凡爾登戰役的初步方案。
    他的筆跡小而工整，每一個數字都經過精確的計算。
    火炮密度、彈藥消耗、部隊的輪換周期。
    這場戰爭不能出錯。
    ……
    泰勒尼亞，中央車站。
    德萊恩拖著疲憊的身軀，走下列車。
    他的左腿在戰場上擦傷，雖然並無大礙，可是軍醫建議至少休養一個月。
    東線的接踵而至的戰鬥任務，讓任何軍官都不敢奢望這麽長的假期。
    但他姓，菲尼克斯。
    站台上人來人往，女士們撐著陽傘，紳士們拄著手杖。
    商販推著小車，叫賣當日的鮮花和報紙。
    德萊恩的麵色有些恍惚，這裏沒有泥濘的戰壕，也沒有此起彼伏的炮火，隻有火車噴出的蒸汽和各式各樣的香水。
    “軍官先生！”
    一名穿著製服的士兵，從遠處跑來。
    他向德萊恩招手，臉上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霍恩少尉奉總參謀部的命令，讓我來迎接您。”
    年輕人敬了一個軍禮，熱切地張望著，“行李呢？請允許我為您提供最貼心的服務，這是我第一次為總參謀部做事。”
    對方沒有認出德萊恩的麵孔。
    雖然菲尼克斯在軍隊裏的知名度很高，但他並不是全民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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