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裏的每一個人，都被穆特勒的說辭吸引。
    “當晚的事情確實有些過激，但那是在特殊曆史背景下的……無奈之舉。”
    “用槍指著宰相大人，會是‘無奈之舉’？”
    施坦格爾忍不住插話，讓法官滿臉不悅的看了他一眼。
    “當然，高高在上的帝國宰相，隻會研究自己的政治訴求，忽視底層人民的想法。我曾經在維也納的大街上流浪，見過這個世界的陰暗麵。一個走投無路，真正的窮人，會翻找路口的垃圾桶，尋找行人吃剩下的麵包。”
    穆特勒說到這裏，望向身後的巴登親王。
    “大人，您知道本國的失業率，就業率，以及泰勒尼亞的城市內部……有多少個流浪漢嗎？”
    “我……”
    完全沒有準備的巴登親王，打了個他一個猝不及防。
    “本國的財富，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被外國資本掠奪……開戰前，一塊普通的麵包隻要五馬克，現在呢？”
    穆特勒重新站直，大聲回應道：“我從未傷害過任何人！當衝突升級時，是我命令支持者撤退，避免繼續流血。如果真如檢方所說，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叛亂。為何參與遊行的大多數人都手無寸鐵？為何我們沒有後續的計劃？”
    見場麵上的局勢，被穆特勒扳回。
    坐在椅子上的施坦格爾，一臉憤怒的怒斥道：“巧舌如簧！”
    “夠了！肅靜！”
    他的行為，迫使法官敲下木槌。
    “因此，我請求法庭考慮到這次事件的政治背景，以及遊行本身的動機……我不是罪犯，而是時代的產物，人民的代言人。”
    法官點點頭，說道：“檢方可以傳喚第一位證人了。”
    施坦格爾再次起身，拿出自己的殺手鐧。
    “檢方傳喚恩斯特·羅姆上尉。”
    法庭內部，一片嘩然。
    穆特勒沒有看向證人的入口處，他知道……羅姆是衝鋒隊的實際組織者，他會在暴動失敗後，考慮自己的去留。
    與黨派的其他人士不同，羅姆覺得穆特勒不是領袖，而是戰友。
    羅姆穿著沒有軍銜的便裝，走進法庭。
    他是個體格健壯的男子，臉上有一道明顯的傷疤，左眼微微下垂。
    “請宣誓你說的話是實話，全部實話，且隻有實話。”
    書記官遞給他一本聖經，羅姆把手放在封皮上。
    “我宣誓。”
    施坦格爾走到證人席前，說道：“羅姆上尉，請向法庭說明……你在暴動過程中，扮演的角色。”
    “我當時是衝鋒隊的隊長，負責組織武裝人員。”
    羅姆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當日夜晚，衝鋒隊接到穆特勒的命令，帶領隊員包圍了集會，確保裏麵的人無法離開。”
    “被告穆特勒，向你下達了什麽指令？”
    “他說，‘"今晚我們要完成全國革命，我們要迫使巴登大公和菲尼克斯家族的德萊恩中校，加入我們的隊列。’他在先前的黨內會議裏還認為，隻有獲得兩方的支持，逼陛下解散內閣議會，才能伸張自己的政治訴求。”
    穆特勒沒有說話。
    施坦格爾繼續問道：“你能描述一下，被告進入集會裏的行為嗎？”
    羅姆看了一眼被告席，眼神複雜的說道：“他跳上一張桌子，朝天花板開了一槍。宣布政變開始，向皇宮進發。”
    “當時他手持的武器是……”
    “一支手槍。”
    “政府官員們是什麽反應？”
    “他們很震驚，巴登親王試圖控製局麵，但是穆特勒拿槍指著他，說‘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革命已經開始。’”
    法庭內騷動起來。
    羅姆的出現，導致穆特勒再次陷入被動。
    施坦格爾拿出一份文件，確認道：“這是你之前向警方提供的證詞，確認內容屬實嗎？”
    羅姆點點頭。
    “屬實。”
    “"請向法庭讀出，你用紅筆標注的部分。”
    羅姆接過文件，聲音變得低沉。
    “穆特勒說，‘泰勒工人黨’的旗幟，應該飄揚在帝都的上空，成為這個國家的信仰。’”
    施坦格爾抬手製止，轉向陪審團。
    “策劃武裝叛亂，威脅政府官員的生命。這不是愛國，這是叛國。”
    隨後，他向法官說道：“我沒有其他問題了。”
    法官向穆特勒詢問。
    “你可以交叉詢問，出庭作證的證人。”
    穆特勒微微一笑，麵向羅姆上尉。
    “你曾是我最親密的戰友，對嗎？”
    看到對方的麵容，羅姆的臉色有些尷尬，但他還是回應道：“是的。”
    “和我一樣，你也是衝鋒隊的創始人之一，對嗎？”
    “是的。”
    “你讚同泰勒工人黨的理念嗎？”
    羅姆猶豫片刻後，說道：“大部分讚同。”
    聽到他的回答，穆特勒突然提高聲音，大聲詢問道：“但在事情失敗後，你為了減輕自己的刑罰，同意出庭作證，對嗎？”
    “反對！”
    施坦格爾馬上站起來，說道：“被告通過自己的談話技巧，暗示證人在作偽證。”
    穆特勒沒有理會他人的質疑，而是繼續詢問道：“羅姆上尉，你與檢察官達成了認罪協議，以此來換取較輕的刑罰，是這樣嗎？”
    “是的。”
    羅姆看向一旁的施坦格爾，說道：“但我的證詞都是真實的。”
    “有多真實？就像你向我宣誓效忠的時候……一樣真實？”
    穆特勒的話語，讓羅姆的臉龐漲的通紅。
    “那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穆特勒不置可否的說道：“我們都參過軍，知道誓言對男人的重要性……陪審團的代表，憑什麽相信你現在的言辭？”
    騎士團起家的泰勒帝國，非常重視誓言和儀式。
    他們將榮耀，忠誠，信念……並為一體。
    “一個真正的軍人，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而不是把責任推給別人，以求自保。”
    說罷，他重新麵向法官和陪審團。
    “因此，我在開始的時候就說過……我有罪！”
    穆特勒雙手握拳，大聲說道：“那些位居高位，卻對底層生活無動於衷的官員，又該是什麽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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